第5章 你好,小伊
“人總是會變。”
羅小伊抱着貓走到自己的父親身邊,瞥了眼西處的陽光,認真地說,“爸,我今個兒就去收拾一下店面。”
“不用。”他的父親搖搖頭,知道羅小伊是為了讓他開心。
羅小伊蹲下,側着頭趴在自己父親的大腿上,柔聲地說,“我在S市還學會了許多瀘菜四喜烤麩、排骨年糕以及小紹興雞粥等。爸,你想吃不?”
“哈哈,想吃,我女兒長大了。”她父親笑了笑,蹙着眉頭忍受着痛楚,在醫院時,他偶爾會依靠鎮疼泵來緩解痛楚。
“好呀,我做給你吃。”羅小伊掰着手指細數S市的小吃,並很自豪地說,“我還會做一些粵菜。”
“厲害。”老人邊梳理着羅小伊的頭髮,邊將其編成細長的麻花辮,他記得羅小伊還很小的時候也會趴在自己的大腿上,懶懶散散地說一些學校里的事情。
“爸,我做的菜可好吃了,你一定要積極治療,我以後做菜給你吃。”羅小伊想要勸說自己的父親返回醫院,她抬眼間看向鬢髮早已斑白的父親,眼眶裏盈滿淚水,“我不能失去你。”
她父親憋着淚,勉強着自己展顏一笑,“小伊,我什麼都經歷,要說有什麼遺憾,可能是沒看到你穿上婚紗或者東旭帶一個姑娘回家。
別哭,你還像小時候一樣依賴我,那麼我怎好放心地離開。唉,小伊,你長大了,也該明白每個人的生活和菜一樣。老話說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烹制過程要結束了,身為廚師的我又何必太過執着?
太放不下,味道就會變。”
“爸,你在說什麼?”羅小伊淚眼婆娑的注視着自己的父親。
“我說小伊該嫁人了。”
她父親和藹一笑,抬手抹去羅小伊臉上的淚水,“小伊,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嘛?”
“我...”
羅小伊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男子的背影后,猶豫的點點頭,“有,有的,我喜歡他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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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華市·老城區,夜間,夏日清風。
方華的右手拐向自己的背脊,眉頭一點點地舒展。由於平面設計師的身份,他每天都坐在電腦面前,這導致他頸椎的毛病越發嚴重。
在路過一間小店時,他停了下來,扭頭看向房內,耳畔回蕩着柔和的歌聲:
“你拉着我,說你有些猶豫
怎麼會這樣
雨還沒停,你就撐傘要走
以及習慣不去阻止你
過一陣子你就會回來
印象中的愛情.....”
店內的羅小伊側對着方華,正鞠腰打掃地面。
方華愈看羅小伊的側影,愈覺得熟悉,他忐忑中向前走了幾步,更加認真地打量着不遠處的羅小伊,耳邊的歌聲越來越大,“回想剛買的書,一本名叫半島鐵盒...”
他深吸一口氣,心裏很怕又很渴望店裏的女人就是羅小伊。
嘎嚓——
方華踩壞腳下的塑料盒子,愣愣地走入店裏,徹底看清羅小伊的那一刻,眼眶微微發酸。
“今天不開店,你明天再來吧。”
羅小伊瞥見一雙腿后,意識到有人走入店裏,她繼續拖着地,疲憊地說。
方華站在原地沒有動,眼前的羅小伊已經比他想像之中更加成熟了。
“對不起,暫時不營業,請...”
羅小伊見人站在不動,不禁抬眼看向方華,語氣戛然而止。
“小伊學姐,好久不見。我,沒有認錯人吧?”
方華注視着羅小伊,由於情緒的激動,他肩頭微微顫動。
羅小伊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方華,楞了許久后才回想起對方,“方華,你是方華?”
“嗯,看來學姐對我的印象還蠻深刻的嘛,我們四年不見,你還能記着我。”
方華溫和一笑,逡巡一番店鋪,“這是你家的店?我以前在這裏吃過飯,不過這間店半年前就關門了。”
“我爸曾經經營着這間店。”
羅小伊點點頭,看着方華問,“方華學弟,你畢業呢?”
“你說的不是廢話嘛?”
方華靠近羅小伊,微微鞠腰靠近羅小伊的臉,囁嚅地問,“他呢?”
“他?”
羅小伊一愣,不清楚方華話里的意思。
“你男朋友呀。”方華想起晨曦時分的事情,如今細細想來,自己當初可能沒有認錯人,他記得有一個男子坐在副駕駛邊上,羅小伊回復他的信息也是簡短的倆字,“還好。”
“我沒男朋友。”
羅小伊低下頭,眼神稍顯落寞,“我畢業那一年去S市后,發現他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再後來,我成了祝福他的那個女孩。”
“是嗎?”
方華凝睇羅小伊的眸子,又問,“那我今早上問你...”
“原來你發信息是這個意思呀,我隨便回你的。”
羅小伊打斷方華未說完的話,“你呢?小學弟,找到合適的女孩子沒有?”
方華看着羅小伊,陷入片刻的猶豫,他往前再次靠近羅小伊,能夠感受到自己心臟的劇烈跳動。
羅小伊眯起雙眼,往後挪動腳步,抬眼和方華四目相對。
“我很久以前就遇到自認為合適的女孩子了,可她拒絕了我。”
方華輕聲說。
“哈?”
羅小伊很快想到自己,她拒絕過方華兩次,再次委婉道:“人家女孩子可能覺得不合適,你也別勉強她。”
“那個女孩...還覺得我和她不合適嗎?”
方華停下腳步,內心深處彷彿被一把尖利的刀刺穿,“呵,我為什麼要問你這個問題呢?我知道不愛她會成為一生的遺憾,可愛她會是一生的磨難。
我不該愛上一個心有所屬的姑娘,我應在很多年前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就學會遺忘。”
他看向羅小伊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羅小伊避開方華的目光,沒想到很多年後再次遇到方華,對方還執着於曾經未得到的感情,她微微被方華的堅持所觸動,可心裏又得不到一絲像愛情一般讓人歡呼雀躍的悸動。
“現在忘記她也不遲。”她狠心說道。
“我試着忘記她,可同時我已經在心裏想起她上百次。你說,我該怎麼忘記她?”
方華再次向前,貼到羅小伊的身上,“小伊,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