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華
羅小伊跟在自己弟弟後面，不斷張望着四周的一磚一瓦。
彭華市在短短四年的時間裏已發生不小的變化，她走入老城區，路過自家川菜館的時候停下，眼神里盈滿悲傷。
“姐，你快回去收拾一下吧。媽的意思是讓你明早去醫院，現在就別去了。”羅東旭撐開傘站在自己姐姐的身前，看向店面，“爸生病以後，店就關了。”
“我把店重新開起來。”
羅小伊小聲地說，還記着小時候自己父親在廚房裏忙活的樣子，她的父親是一個川菜廚師，她幼時被自己的父親強迫學了很長一段時間。
“得了吧，爸以前認真教你做菜，你不願意，還重新把川菜館開起來？”羅東旭搖搖頭，“走啦。”
羅小伊依舊凝視着店鋪，記憶深處這間小店陪着她一起長大。
“姐？”羅東旭小聲叫喚，扭頭時注意到羅小伊眼眶裏盈滿淚水。他嘴唇翕動，不在催促，安靜地站在自己姐姐的身邊，目視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店。
與此同時，方華低頭看着手機，快速答覆甲方的一些設計需求，他抬眼間，羅小伊和自己的弟弟同他擦肩而過。
他止步，歪頭看了眼店面后，大步地返回自己的住處。
嘎吱——
老舊的門被他推開。
“嘖嘖，你竟然不用加班？”
李攸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隨手將一聽冰鎮可樂甩給方華，“快周末了，你打算怎麼過？”
“睡覺呀。”
方華放下自己的斜掛包，擰開易拉罐，“程序猿，你工作大半個月不累嘛？”
“大哥，我們倆個除了工作就是吃喝拉撒，大有成為老處男之虞呀，你就一點兒也不緊張嗎？”
李攸唏噓搖頭感嘆，“我都快25了，可連妹子的嘴都沒親過。”
“哦。”
方華喝了一口汽水，撇頭看向李攸。
對方是他的大學室友兼死黨，同為計算機專業的兩人，他們一個選擇成為程式設計師，另一個則是轉身踏入設計行業。
他們兩人從讀書到工作期間唯一沒變的話題就是--姑娘。
“我覺得單身很好。”方華放下汽水，掏出手機后低頭道：“我部門的女同事多，你需要我介紹幾個姑娘給你認識嗎？”
“不用，你上次缺心眼的給我介紹了一個二婚女人，我都還沒給你算賬。”李攸感覺搖搖頭，撇嘴道：“喂，你女同事那麼多都單身，你的女人緣是有多差，還給我介紹？”
“我...”
方華的大拇指點開手機相冊，瞳孔里出現羅小伊燦爛的笑容，他雙眼微眯，淡淡地回答，“我有喜歡的人。”
“唉，還沒忘記她？不是我打擊你。一些人，你一旦錯過了，就該是你一輩子的遺憾。”
李攸仰天，思緒彷彿被拉回大學時代，慢悠悠道：“咦，張愛玲有幾句話怎麼說來着？”
“有些人一直沒機會見
等有機會見了
卻又猶豫了
相見不如不見，有些愛一直沒機會愛
等有機會了
已經不愛了。”
方華接過李攸的話，扯開嘴角苦澀的笑，“是這句話嗎？”
“好像是，你們倆個或許再也不見，又或許見了以後已然不愛，何必呢？芳華同學，得不到的愛情就要選擇忘記。”
李攸記得方華在羅小伊畢業那年，曾抱着一大捧‘滿天星’去告白。後來，方華垂頭喪氣的拿着花返回宿舍，扯着嗓子唱《後來》，他們幾個宿友從方華的歌聲里得到告白后的結局。
“我試着忘記她，可同時我已經在心裏想起她上百次。”
方華將手機揣入衣兜里，腦海里滿是初見羅小伊的樣子。
....
“嘿，學弟，你在打瞌睡嗎？”
一隻皙白的手在方華面前上下晃動。
方華睜開雙眼，瞥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羅小伊。
“學校接送新生的車來了，你杵在這裏幹什麼？”
羅小伊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方華，總覺得方華似乎有點兒不聰明的樣子，她暗自惋惜，哲學家說得好上帝給你開一扇窗，總會給你關一扇門，方華也就皮囊還不錯。
“什麼？”
方華扯下耳機，輕眯雙眼避開羅小伊的目光，“你太靠近我了。”
“哦，我怕學弟摔倒，畢竟學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站在也能睡着。”
羅小伊往後挪動腳步，輕聲問，“你是電子科技大學的新生嗎？”
“嗯，我是，計算機專業。”
方華平淡的回答着羅小伊。
“小學弟，你和人相處都那麼冷漠嗎？”羅小伊仰頭凝視着方華的眸子。
“什麼？”方華淡漠的問。
“唉，我聲音那麼小？”
羅小伊低頭嘆口氣，故意拉高自己的嗓音，“我說學弟，你長得很好看，需要學姐幫你介紹對象嘛？”
方華一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哈哈...”
羅小伊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內向的大男孩，忍不住笑出聲后，她轉身對方華說道：“走啦，笨蛋小學弟，一車的人都在等你。”
“哦，我知道了。”方華推着箱子趕緊跟上羅小伊。
“學弟，你叫什麼？”羅小伊領着方華走上車。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途中的方華。”
方華坐下，不苟言笑的回答。
“方華學弟的名字還蠻文藝的喲。”羅小伊試圖拉近自己和方華的距離，笑着開玩笑說道：“我一個朋友叫做南謹，你聽過這個姓吧？”
方華抬頭注視着羅小伊，緩緩地露出笑，“王命南仲，往城於方，我名字的出處剛好是這話的下半段，你真的有姓南的朋友呀？”
“有啊，無中生有。”
羅小伊看着方華。
兩人四目相對時，方華終於覺得眼前的女人非常有趣，扭頭看向車窗外，“學姐，你呢？我該怎麼稱呼你？”
“羅小伊，你可以叫我小伊學姐。”
羅小伊見成功和方華拉近關係后，立即紅着臉說，“方華學弟，入校需要拉網線，小伊學姐可以幫你喲。”
方華撇頭看向羅小伊，眼神玩味間摸出自己的手機，快速的拔出卡，“小伊學姐，你要是能記住向我推銷的卡號，我就從你手中買卡。”
“可以呀，學弟，你也不是很傻嘛。”
羅小伊見自己的意圖被方華戳破以後，很自然的掏出手機卡，“183*****6938，小伊學姐的記憶力一直很好。”
“你的呢？我的記憶也很好。”
方華直視着羅小伊的雙眼，等待着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