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總工和青工(求推薦求收藏)
“三個月。”秦東笑道,他對這個老知識分子樣子的總工並無惡感。
“了不起,了不起,”李志新感嘆道,“不過,你在這裏洗瓶子實在浪費人才,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意向……”
武庚反應很快,早在注意着李志新的一舉一動,他馬上搶在在李志新前面說道,“周書記,秦東為廠里立了大功,我們廠是不是把他由臨時工轉成合同工?”
今年的九月份,將實行國營工業企業領導體制改革,廠長負責制從那時起開始實行,此時周鳳和還是廠里的一把手。
周鳳和是個堅持原則的人,此時卻沒有絲毫猶豫,“我同意,後面補開一個黨委會吧。”他看看秦東,心裏也明白武庚的意思,“那秦東同志就到包裝車間維修班工作。”
工作三個月就由刷瓶工成了維修工,由臨時工轉成正式工,那意味着工資也由三十二塊五毛一一下漲到了六十六塊多!
魯旭光等小青工都漲紅了臉,一臉羨慕,車間裏馬上響起一片議論聲,要是領導不在,上去得摟着秦東脖子慶祝。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轉向秦東,秦東笑了,眉毛一揚,“領導給我臉我得接着,可是,周書記,我對維修不感興趣。”他拒絕得委婉,但口氣卻不由分說。
“機械維修也是啤酒廠的一部分,”周鳳和耐心地作工作,秦東現在是廠里的功臣,他也很看重,“維修班就是能夠充分發揮你的作用的地方……”
李志新卻已起了招攬之意,他索性再說道,“今年國家實行第七個五年計劃,五月份召開了全國的科技獎勵大會,並設立國家級科學技術進步獎,我們江淮省和廬州市馬上也要召開科技大會,也設立了相應的獎項。”
“周書記,我想回去后就把技術革新成果彙報給我們廬州輕工業局,再彙報到我們江淮省輕工業廳,我們要為秦東同志申請獎勵。”
“我們也會為秦東同志申請。”副區長梁永生不知什麼時候趕了過來,他大聲道,“秦灣市的科技大會也馬上召開了,我們也加班加點把除標機報上去,這樣,廠里是不是先獎他點什麼?老周,老陳,你們有什麼規定?”
眾人都看向周鳳和,周鳳和略一沉吟,“黨委決定,先期獎勵秦東同志二百塊獎金!”梁永生一搖頭,作為管工業的副區長,他太知道,這個裝置能給啤酒廠帶來多大效益,給廬州的機械廠帶來多大效益。
“周書記,我前天說是五百塊啊。”武庚笑道。
“我們廠工人的年均獎才一百四十多塊,就二百塊吧,不能變,這是廠里的獎勵原則,但可以馬上兌現,”周鳳和斬釘截鐵道,見梁永生似乎仍有不滿,他又追加道,“另外獎勵五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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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灣市啤酒廠身後,黑石礁。
嘩——
滿頭滿身海水的秦東鳧出海面,他一步一步走上岸來,一抹頭髮上的海水,頭髮在陽光下絲絲挺立。
這個時節的秦灣,正是海碰子的天堂。
在海碰子隊伍中,碰海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
碰海的好手以搶鮑魚為主,順便弄點別的海貨回家吃。碰海稍遜者,以搶鮑魚、撿海參為主,也揪扇貝、撿海螺、抓蟹子、撈刺鍋子(海膽)……
這年頭,鮑魚和海參都沒有那麼嬌貴,碰海行家吃頓鮑魚肉餡的餃子,權當是改善生活。
“大光。”秦東提着裝滿海鮮的水桶,高聲喊道,底氣十足,“走,買肉去。”
“哎,等等我,”魯旭光赤着身子跟了上來,“秦東,這怎麼跟做夢一樣,一轉眼,你成了正式工,一個月能掙六十多了,還獎勵了二百塊錢!”
“行了,你煩不煩,”秦東喝道,“還有完沒完了,就這麼點破事,你翻來覆去說了不下二十遍了!”
魯旭光快走兩步,一步跨上自行車,“當然得說,你現在都成了廠里的人物了,滿廠的人都在說你,周書記那麼扣的人,獎了你二百塊,那相當於我們這些臨時工半年的工資啊……熊主任也說,能從洗瓶工轉成正式工,起碼也得洗三年瓶子,你才洗了三個月就成正式工了,這小子作妖啊……”
“你才作妖呢,”秦東一揚眉,“快點,我們去買肉,晚上到我家吃鮑魚餡的餃子,吃燒烤去。”
“燒烤?什麼是燒烤?……哎,秦東,你太有學問了……”魯旭光咽口唾沫,飛快地跟了上來。
……
這個年頭,票證就是“通行證”,買糧要糧證、買煤要煤證、買菜要菜證,吃飯要糧票,吃油要油票,穿衣買布要布票,割肉要肉票......,沒有票證,有錢也寸步難行。
但從今年起,糧票慢慢放開了,後來又擴大到布票,但是肉票還是要的。
秦灣批發市場裏此時最熱鬧,來來往往全是人,買肉要到副食品店,還要副食品證,這裏可以不用。
魯旭光露出兩顆大板牙,看着秦東手裏的十塊錢,又咽了口唾沫,“秦東,你不過了?不過年不過節吃什麼肉?”
“誰規定過年過節才能吃肉?”秦東風風火火在前面走着,“你不是早想吃頓肉嗎,今天讓你吃個夠。”
妹妹秦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已乾的是高強度的體力活,就是枝姐,他發現每頓飯也都是省着吃,他決定了,這200塊錢的獎金,先拿一部分出來改善一下生活。
當然,在秦東眼裏,除標機就象會下蛋的母雞,遠遠不止二百塊錢的價值,他,要讓這台機器下更多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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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秦灣老字號春和樓的大師傅,在這個批發市場,沒有人不認識秦世煌。
作為曾經秦啤總工的兒子,受父親歷史問題影響,他竟沒有讀大學,只好學得一身廚藝謀生,同樣,父親的啤酒技藝他也沒有學,蹉跎半生,人說走就走了……
唉,斯人已去,名聲猶在。
“哎呀,是老秦的兒子,”對方一猶豫,刀不猶豫,“好吧,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一斤肉算你九毛,”一刀下去,一塊五花肉就割了下來,“哎,可惜了,論做菜,老秦在咱秦北區是這個!”他豎起油膩膩的大拇指,“割幾斤?”
“十斤!”
“十斤?嘿,我說你們,不過年不過節買什麼肉,十斤,就是九塊錢,家裏有事?”在秦灣,家裏有事,指的是喜事或者白事。
“有事,”秦東聲音很是嘹亮,“喜事!”
“喜事就得慶祝,叔叔給你隨一下禮。”賣肉的掂起兩個豬腰子扔到肉上,擠眉弄眼地笑了。
秦東也在不乎這份“好意”,奶奶的,重生后清早起來,搞得他早上都不好意思出門。
批發市場裏很熱鬧,除去賣肉的錢,兩人又花了一塊二買了醬油,五香粉,胡椒面,孜然粉……
“好了,這下齊活了,晚上燒烤,燒烤啤酒,那滋味不要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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