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六十八
()也許很多年以後,她仍然能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坐在銀杏樹下,閉着眼睛,忽然有個男人從樹後面走出來,姿態優雅,和她暢談人生。
她小小的心裏滿是仰慕,堆滿崇敬,所有的感情發生得理所當然。
但那個叫信陵的男人很懂分寸。總是在萌芽的時候扼殺,在情濃的時候給個致命一擊,所以就算心裏曾有一棵小樹苗,那也是歪脖子樹。
裴凌南看了看左右,一把把阮吟霄拉到了角落裏面,“你瘋啦!”
阮吟霄的傷似乎沒有太好,走這麼幾步,就開始喘,“我必須見你一面,有些話要講。”
裴凌南拉緊身上的外衣,“什麼話?快點說,說完就快走。被旁的人發現,絕對不得了。”
阮吟霄點頭,走到裴凌南面前,“得罪了。”
裴凌南疑惑地看着他,但只一下,嘴巴好像被什麼捂住,眼前的景象和阮吟霄都變得模糊,而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鐵蛋兒把裴凌南抱起來,“丞相,你這是為何?”
阮吟霄搖了一下頭,“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外人難以參透。等事情全部了結之後,我就讓你回到裴大的身邊。”
鐵蛋兒低下頭,“對不起丞相。”
“我知道你從小看着他長大,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戰事平定,你留在我身邊已無用處,不如幫裴大成就一番大事業,也不枉我當年救你一命。”
鐵蛋兒點頭,邁前幾步,“丞相,這裏不宜久留,我們這就走?”
“不忙,得給我們的崇光皇帝留一封口信。”
趙顯翻了個身,把手習慣性地往身邊一攬,卻發現是空的。他醒過來,見旁邊的床鋪上只有一片月光,而被窩早就涼了。他微微支起身,確認屋中沒有人,他自語道,“奇怪,這麼晚了,會去哪裏?”
他下床點燭台,發現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封信。
“沈流光,凌南本是北朝人,如今北朝官員奇缺,本相暫時把她請回北朝,你應該不會介意?本相許你保南宮母子,也算保全了你們趙家的血脈,待你處死趙康之後,再來找凌南。”
他不禁有些后怕。這個人就這樣來去自如,自己卻全然不知。如果當時,阮吟霄起了歹念,恐怕就不妙了……不過他也不得不說,自己的情敵相當了解自己,至少,真的處於政治漩渦的人,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不過,處死趙康是一回事,把他女人拐跑是另外一回事,他可沒打算乖乖聽情敵的話。
裴凌南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婢女進來伺候她梳洗,她連忙問,“這是哪裏?阮吟霄呢?”
婢女被她的直白和大膽嚇到,俯了□子說,“裴大人,這裏是北朝的幽州地界,丞相大人正在處理公務,需要奴婢去叫他么?”
“幽州!?”裴凌南一下子跳了起來,打開門出去。冷風猛灌進來,外面茫茫的一片雪景。她又連忙把門關上,抱着胳膊打了個寒戰。原來屋裏這麼暖,是因為生了很多的火盆,她天生怕冷。
“我來了幾天了?”
“昨天剛到的。”
裴凌南皺了一下眉頭,“幫我換衣服,我要去見丞相。”
幽州是北朝的邊陲大城。這裏本來是南朝的領土,南北大戰的時候,南朝戰敗,燕雲十六州開始歸屬於北朝。裴凌南現在所住的地方,嚴格來說,是皇帝的行宮。皇帝,阮吟霄,還有楚荊河等人,正在南廂房商議官吏調度的問題。
裴凌南老遠就看到郭承恩站在門外,拚命地往手心呵氣。
“總管,別來無恙?”她上前,行了個日常的點頭禮,郭承恩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一塊兒去了,“喲,裴大人,這是有多久沒見您了?在南朝一切都還習慣?”
“挺好的。劉無庸大人還好嗎?”
“老奴和劉大人都一把年紀了,平日裏沒事,也會互相之間走動。年紀大,天冷就容易咳嗽,不外乎就是那幾樣毛病,沒什麼的。”
裴凌南點頭,“那就好。皇上和丞相都在裏面嗎?”
“是啊,一大早就開始談論官吏的調度問題。您知道的,這次寧王意圖謀反,兵部尚書崔不惑,繼任您的吏部尚書李元通,全都參與在內。兩部尚書,一下子空缺出來,很難辦。”
“能幫我叫丞相出來嗎?”
郭承恩頷首,“當然,大人請稍等一下。”
郭承恩進去了沒多久,就返回來說,“皇上讓裴大人進去。”
“有勞公公了。”裴凌南推門進入屋中,見耶律齊立於書桌前,阮吟霄則抬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咳嗽。他的臉色,比上次在北軍軍營里見到時,更顯蒼白了。
裴凌南向兩人行禮,耶律齊點了點頭,仍專註於自己的事情。阮吟霄倒是看了過來,臉上倒是沒有任何的慚色,好像把一個大活人擄走是一件很尋常的小事情。礙於在皇帝跟前,裴凌南不好發作,只能一直盯着阮吟霄。直到阮吟霄被盯得坐立不安,覺得不得不站起來了。
“皇上,請允許臣先失陪一下。”
耶律齊終於抬頭,先是看着裴凌南,似乎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然後才隱約記起,裴凌南似被帶到幽州來了。他點頭,“丞相,你去。”
阮吟霄俯身行了禮,和裴凌南一起走出屋子,“這麼冷的天,怎麼也不多穿一件?”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挾持我?南北不是議和了嗎?是不是南朝的條件不能讓你滿意,所以你想用我來威脅流光?”
阮吟霄坦然一笑,“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不然你是怎樣的人?在你的眼裏,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為你的野心讓步。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裴凌南轉身要走,阮吟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只輕輕地用一下力,裴凌南便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想知道,趙顯在你心裏,是怎樣的人?”
“在我心裏,沒有趙顯,只有沈流光。我敬他,愛他,信他,他是我的丈夫,是全天下最值得我維護的人。”
阮吟霄鬆了手,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雪,“是不是無論你嫁給誰,都會如此?”
裴凌南轉過身去,淡淡地看着他,“感情是相互的。沒有人可以為另一個人無條件付出。我們夫妻站在對等的位置上,在他心裏,我最重要,在我心裏,他最重要,如此,才有了所謂的夫妻之情。如果兩個人相愛,參入了太多政治的成分,比如寧王和寧王妃,寧王和南宮碧雲,你看,到頭來都不會幸福。”
阮吟霄知道她意有所指,並未在意,反而轉了話鋒,“我本意是想請你先回來幫忙。這次寧王叛變,牽連的官員無數。皇上打算斬草除根,是以朝中很多要職都空缺了下來。楚大人可能要暫時頂替兵部尚書崔不惑,而秦書遙暫時頂替禮部尚書李元通,而你,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能回到御史台主持大局。”
裴凌南一愣,不僅為他言辭間的誠懇,也為他所說的內容。在朝為官,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從前每日處理公務,與各部官員打交道,日子過得忙忙碌碌,卻覺得充實。如今陪在沈流光身邊,每天無所事事,但只要兩個人牽手,聊天,彷彿生命也很有價值。
女人,永遠是最善變的。
“就算這樣,你也不用把我擄來啊。”裴凌南嘀咕了一聲。
阮吟霄還是聽見了,一笑,“若我去請,只怕崇光皇帝不肯放行,也許連你的面都見不到,更別說,讓你幫忙了。你要知道,本相閱人無數,特別了解男人。”
阮吟霄的話音剛落,有一個士兵小跑過來,“丞丞丞相……府門外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說自己是南朝的崇光皇帝!”
“請他們進來。”
士兵小跑着離開,阮吟霄轉向裴凌南,“看見沒有?追來了。”
裴凌南的臉有些發紅,微微低下頭去。阮吟霄的眼中一片黯然。
趙顯站在廳堂之上,像一尊銅像,也不坐下。婢女小心地奉茶,本來想請他坐,可門外的士兵說這位是南朝的皇帝,她又有些不敢。正猶豫不定的時候,看到丞相進來,立刻大喜。
阮吟霄走到趙顯面前,盈盈一拜,“皇上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站在趙顯身邊的沈括說,“少廢話,趕緊把夫人交出來。”
阮吟霄故作不知,“沈將軍說的是哪位夫人?我只聽說崇光皇帝有一位皇后,必定不在我幽州行宮之中。”
“你!”
趙顯伸手攔住沈括,看着阮吟霄,淡淡道,“朕並不是來鬧事的。只是凌南的去留要她自己拿主意,朕只要見她一面,問問清楚,就會走。”
“如此,便請隨我往後堂來。沈將軍留在原地。”
阮吟霄把趙顯往後院領,走過曲折的長廊,停在一間屋子前面,“她就在裏面,請進去。”
“謝謝。”
趙顯伸手在門上敲了敲,門內人應道,“進來。”
他這才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