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二
()裴凌南慌了,伸手推開沈流光,匆匆忙忙地從府庫跑出來。
他一定是瘋了,或者看書看傻了,才會胡言亂語?
認識這十年來,他對於她是兄長一樣的存在。她很明白,沈流光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人。她喜歡的人,應該是有野心,有萬人之上的氣勢的。
想到這裏,她的腦海里突兀地出現了阮吟霄的臉,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官吏考核結束之後,御史台便清閑了下來。御史台里的女官最多,她們大都會湊在一起閑聊一些朝堂和宮闈里的秘辛,裴凌南也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聽。
女人們的話題大抵離不開朝中的那些青年才俊,只是每每說到阮吟霄,她們便會向裴凌南投來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其實,阮吟霄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風光無限。
至少他的經歷頗有些坎坷。
他的父親是與北朝水火不容的南朝的俘虜,因為博學多才,而被先皇任用。
而阮吟霄本人在為官之初,雖然極有才華,但是頻頻受到北朝士族子弟的詬病,一度被政敵打壓到蘭台修史書。
後來朝中出了一樁很大的貪污案,御史台和刑部聯手都苦查無果,偏偏讓阮吟霄拿到了證據,成功地破了案。先皇很愛才,從此開始重用他,朝中的大臣也對他另眼相看。
這,便是阮吟霄輝煌仕途的起點了。
裴凌南閑來無事,便去老史官劉無庸那兒坐坐。
劉無庸嗜酒,鼻子紅紅的,年紀一大把,眼不花耳不聾。
“你們後來再也沒有一起來看我老人家了。本來挺好的一對兒,男才女貌。”
裴凌南知道他說的是阮吟霄,便隨口編了個理由,“他當了丞相之後太忙,當然就沒時間來看你了。老爹,說了好幾次了,我跟他不是一對兒。”
“胡說,他經常來看我,還會給我帶花雕酒。你們怎麼不是一對兒?你從前總是粘着他,還記不記得?在這兒,就在這兒!”劉無庸指着一張桌子,嗓門很大,“他一整晚沒睡,都在教你,我還給你們煮了湯圓吃。你這丫頭好沒良心,現在風光了,卻把他給忘了。”
裴凌南看着那桌子失神,內心酸澀。有人跑進來說,“老大人,丞相好像往這裏來了。”
裴凌南聞言,迅速地躲到書架後面,猛給劉無庸打手勢,讓他不要把自己給供出去。
不一會兒,阮吟霄果然進來了。沒有穿官服,一身淺紫色的便袍,君子如玉,風度翩翩,手裏還拎着酒壺。
劉無庸要行禮,阮吟霄扶着他,“老爹,說過很多次了,沒有人的時候,不要行禮。要折煞我的。”他忽然掩着嘴,側過頭去咳嗽了幾聲,劉無庸忙問,“怎麼了?可是染了風寒?”
“不礙事,熬了幾個通宵,嗓子有些干啞。”
裴凌南這才發現他的兩頰有些病態的紅,整個人好像也沒有什麼精神。但這樣看起來,反而增添了幾分妖嬈,更加好看了。
“老爹,過來坐。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喝的酒。”阮吟霄招呼着,先行走向桌子的方向,離開了裴凌南的視線。
劉無庸猛給裴凌南使眼色,被裴凌南瞪了一眼之後,才乖乖走開了。
二人飲酒,舉杯換盞之間,阮吟霄問,“上次拜託老爹查的卷宗,查到了沒有?”
劉無庸說得異常大聲,好像生怕裴凌南聽不見似地,“正在查!衛宗的時候,好像有女官當御史大夫的先例!”
裴凌南嘆氣,這個老爹也真是的,無緣無故那麼大聲說話。阮吟霄那麼聰明,遲早會發現她的。她繞到書架的後面,打算偷偷地溜走,忽聽到老爹問,“你是為那個丫頭查的卷宗,是不是?你為什麼不讓她一直跟着你,要把她弄到御史台去?你有苦衷,是不是?”
裴凌南停住腳步,等待那個人的答案。
阮吟霄沉默了一會兒,剛要開口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書架的後面露出的官服一角。他對那身官服自然非常熟悉,便隨口說道,“因為我愛的那個人,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看到我跟別的姑娘整日呆在一起。裴凌南那丫頭太粘人了。”
他愛的人啊……裴凌南苦笑了一下,從門口溜走了。
劉無庸見阮吟霄看向門口的地方,拍桌子叫道“好你個小子,肯定是發現她了,才故意那麼說的!丫頭是個頂好的姑娘,你要錯過了,得後悔一輩子!”
阮吟霄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淡然笑道,“老爹你真的誤會了,我對她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感情?他根本就不懂得愛是什麼。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裴凌南幾乎忘了太后要賜婚的事情。
這一天,陽光明媚,她忙完公事走到外面伸了個懶腰。遠遠的看見林素琴捧着聖旨走過來,心中咯噔一下。
林素琴說,“裴大人!剛好你在這裏,快接旨。”
御史台的全部官吏都跪在門口,聽林素琴宣旨。
聽到“特將裴凌南指婚給寧王時”所有人都大張着嘴巴,紛紛看向裴凌南。這是什麼?晴天霹靂,棒打鴛鴦?
林素琴走後,眾同僚把裴凌南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裴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要堅強!”
“不是丞相嗎?怎麼變成寧王了?”
“裴大人你趕緊去找太后問問,看看是不是弄錯了。”
裴凌南握着聖旨,推開眾人,默默地往永福宮的方向走。
太后心裏明明清楚,她裴凌南只是阮吟霄為了見太后而打的幌子罷了。
幌子也有權利追求真愛。
她停在永福宮外,對守門的士兵說,“下官想見太后,勞煩通傳一聲。”
守門的士兵疑惑地說,“今天真是奇怪,怎麼這麼多人要見太后……裴大人,你在這裏稍等一下,小的這就去稟報。”
不久,士兵返回來,“太后請大人進去。”
大殿中燃着清新淡雅的琴女香。承天太后倚在鳳榻上眯着眼睛,林素琴正在給她拿捏腿腳。
有一個人跪在殿上,而另一個人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恰恰是裴凌南最不想見到的那兩個人。
她跪在地上,向太後行了個禮,“下官拜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睜開眼睛,威嚴中帶着幾分親切,“裴御史也來了。”
女人的臉,姣好光潔,沒有歲月的痕迹。承天太后二十幾歲的時候,就當了寡婦,輔佐年幼的兒子登基。如今剛滿三十歲,已經總攬了朝中的軍政大權,百官無一不服。
太後接着問道,“裴御史,沈大人說你們已經有了婚約,可是真的?”
裴凌南側頭去看沈流光平靜的臉,不知如何開口。她若否認,沈流光便是欺君的大罪。
正遲疑中,林素琴道,“太后,女兒家嬌羞,怎麼能親口承認呢?太后就不要太為難裴大人了。”
太后不動聲色地看了阮吟霄一眼,對裴凌南說,“既然如此,下個月有吉日,不如哀家做主,讓你和沈編修成親?”
沈流光馬上伏地謝恩,而裴凌南卻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阮吟霄。
阮吟霄似沒看見,自顧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淡淡道,“恭喜太后,又成全了一樁好姻緣。裴御史,你怎麼還不謝恩?”
裴凌南心中有一個地方轟然坍塌。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伏地謝恩,“謝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既碎,但求瓦全。
從永福宮出來,一路上,沈流光和裴凌南都沒有說話。
裴凌南心情不好,沈流光在想事情。
要分別的時候,裴凌南先開口,“流光,謝謝你這麼幫我。”
沈流光笑着擺了擺手,“我們是好朋友,不說謝這個字。不過凌南,我不會為難你的。”
裴凌南笑起來,像往常一樣拍了拍沈流光的肩膀,“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你要對我有信心。”
沈流光點頭,“當然有信心。你會把廚房燒焦,把沈府弄得雞犬不寧。”
“喂!”
“我是開玩笑的。”
兩人相視而笑,達成了某種默契。
裴凌南告別了沈流光,往御史台的方向走。途徑鴛鴦湖,見到一個少年正站在湖邊,似有輕生的念頭。
“別跳啊!”她大喊一聲,少年受到驚嚇,眼看就要翻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