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魷

法克魷

()“醒了,要不然再睡一會兒。”艾吉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入耳中,潘敏總算回過神來。

潘敏疑惑地打量周圍的環境,猛地坐起身,這環境太熟悉了,早在去年的時候,她還在這裏參加實習。

“是G省醫科大一附院嗎?”她問。

劉同學早已激動得不行,“潘敏,真的是你!”

潘敏認出劉同學的聲音,打從肯特人駐太陽系殖民堡壘里轉了一圈出來,還是回到了母校,簡直恍如隔世。

艾吉問:“你們認識?”

劉同學看都不看艾吉一眼,就想往潘敏身上撲,哭求道:“我爸呢,就是劉講師,他還活!”

為了避免流血衝突,肥姜及時充當路障。

潘敏才想起,劉同學的父親劉講師,亦是帶隊老師之一。

劉講師的性格和他這個兒子有得一拼,都有點脫線,俗稱腦袋裏缺根筋,於是雖然講課很有水平,卻始終只能在講師的位置上老老實實地獃著。

在學校里,劉同學見到劉講師,亦是要稱呼一聲“老師”而不是“爸爸”的。

如果不是肯特人把飛機劫持,這對脫線父子還能平平安安地共享天倫之樂。

潘敏瞪了艾吉一眼,搞得他莫名其妙。

潘敏小聲地和他打商量,“我能說嗎?殖民堡壘的情況。”

艾吉想了想,答道:“其實還是保密比較好。”

“為什麼,地球人比你們弱多了。”潘敏早就被這個問題困惑很久了,有保密的必要嗎,肯特人的科技是那麼先進,就算不藉助超越地球幾千年的科學技術,僅憑白黨、灰黨的個人能力,亦能保障他們的安全。

“不是安全問題。”

“那是什麼原因,我跟你說,我們是被你們俘虜的,音訊都不得給家人留一個,就算戰俘也有人權不是。”

“其實,我們是擔心給地球社會造成恐慌。”

“恐慌?!”潘敏傻眼了,“你們腦袋壞掉了,從哪裏得出這個結論。”

一群人中,唯有身為肯特人的托特耳聰目明,能夠聽清艾吉與潘敏的嘀嘀咕咕,聽到潘敏詆毀肯特人腦袋壞掉的說法,忍無可忍地道:“放肆!”

還在苦求的劉同學嚇了一跳,聲音小了下去,這也算是誤中副車了。

那邊廂,艾吉開始耐心解釋他們登陸地球時對地球社會進行的文明風險評估。

肯特人登陸地球時,正是中世紀黑暗神學統治時期,教廷將偶爾出現的白黨和灰黨誤認為神學論著中的“天使”和“吸血鬼”,並因此產生諸多紛爭,甚至還有地球人致力於搜集肯特人的血肉研究長生不老葯,諸多歷史原貌讓潘敏心中淚流不止,原來各種“顯聖”傳說中都有肯特人摻進那麼一腳。

不過那些觀念早就落後了,現在年輕人找工作那麼困難,殖民堡壘里的待遇不低,生活條件又好,只要打出招工廣告,恐怕成千上萬的地球人都會恨不能被肯特人俘虜。

等回到殖民堡壘里,得時不時給艾吉吹一下枕邊風,開放外世界和內世界自由通行的功能。

柳警官在電話查詢110中心后,確認潘敏一行師生確實是失蹤了大半年,如此異常的情況引起他的高度重視。

兩個國籍不明的男人,一個失蹤在百慕達的學生,一個被異形寄生的女性,越野車載運的乘客是那麼不同凡響,他眯起眼,緊緊盯着潘敏,想從她身上看出更多異常來。

或許,他們和異形登陸地球有一定的關係……柳警官腦海里形成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潘敏同學是,”柳警官道,“能不能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請把你半年來的行蹤跟我們解釋一下。”他揮了揮手,讓副手做好記筆錄的準備。

潘敏看看托特,又看看艾吉,視線最後落到柳警官身上,說道:“對不起,恐怕……”

她的拒絕說到一半,就被急診室里傳出的驚叫所打斷。

原本緊閉的房門被匆匆推開,一個護士沖了出來,面色倉惶之至。

柳警官便顧不上潘敏,抓住護士問:“發生什麼事了!”

而潘敏和肯特人則更早地把注意力投注到急診室內,檢測正進行到一半,躺在病床上接受B超掃描的女性痛苦萬分地掙扎,毫無理智地四肢亂舞。

看樣子她仍然沒有醒過來。

但她的胸口正在劇烈地一起一伏,不是呼吸起伏,而是更為可怕的動靜,像是胸腔里有不明生物要突破血肉的阻隔,咬穿她的皮肉破胸而出。

艾吉抓緊潘敏的手,同一時間共享了自己的感知,然而這一切做得太晚了,女性的胸口在短短眨眼間被咬穿一個血口,從中鑽出一隻血紅色的小怪物。

小怪物頭大身小,幾條捲曲的觸手在空氣中揮舞。

柳警官被眼前的所見驚嚇住了,她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殘忍的寄生繁殖方式。如果地球被異形佔領,可想而知今後將陷入何等災難。

潘敏在呆怔一瞬后最先恢復,藉助艾吉的感知,鎖定幼體異形的方位。

之後恢復動手能力的是主任醫生,他想都不想地從推車上挑出不鏽鋼飯盒,從中隨便挑出一枚開膛刀,向異形頭部砍去。

肥姜知道異形的厲害,大叫道:“它的□有強腐蝕性!”

白髮蒼蒼的主任醫生便再也砍不下去,眼見女性被害者還氣息奄奄地掙扎着,如果被腐蝕性液體侵蝕了胸腔內部,肯定是活不成了的。

潘敏的鎖定同時完成,一記腦波瞬發出去,幼體異形神經錯亂地癱軟下去。她和艾吉的配合實在無跡可尋,在場除了肥姜的所有地球人都沒能看出其中蹊蹺。

潘敏喘着氣問:“還活着嗎?”

附近一個大膽的年輕醫生走上去,用手術刀試探地挑起幼體異形,甩到地上。

只見它在地上抽動幾下,十幾條幼嫩的觸手蜷縮成一團,不再動彈了。

眾人吁了一口氣,“死了。”

“沒問你異形,問你宿主還活着嗎?”

驚嚇過度的地球人們終於想起救死扶傷的職責,但是在異形脫離她身體的那一刻,她就停止了一切生命體征。

被肯特人從C市救出的女性,是地球人政府確診的首個異形寄生體病理,由於姓名不詳,被所在醫院暫時命名為“夏娃”。

寄生圖片被一名年輕的護士傳播到微博上,半個小時內引來全世界數十萬人的圍觀、

家園被侵佔、同胞被殘害,地球人們憤怒着。

值得一提的是,幼年體異形有了自己獨特的稱謂,由於剛剛破殼而出的異形在個頭和外形上像極了魷魚,負有創造力的中國人們將之稱為“法克魷”。

當天晚19時30分,前述消息以最快速度傳送至L市航空航天控制中心。

田韜少將心情沉重地聽完實時彙報,並且看到由G省公安廳柳成警官拍攝的一系列視頻。而同時傳來的資料還夾雜了兩個國籍不明者和一個失蹤者的報告,這讓他感到一絲異樣。

拉大圖片資料后,畫面上的潘敏變得更為清晰,她年輕的面目讓田韜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的,還有……她的父母是誰,查查看。”田韜對助手下達了一條莫名其妙的命令。

由於田韜少將的直接指示,柳警官並沒有把潘敏一行帶到所裏面問話。而是不動聲色地跟在他們附近,觀察他們的舉動。

他們是什麼人,來自哪裏,疑雲不但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大。

柳警官發現那個矇著眼睛的男人,能夠準確地避開行走中遇到的障礙。

柳警官還發現,兩個國籍不明的男人,背部的衣服出現了統一的破洞,都是在肩胛骨部位,左邊一道裂縫右邊一道裂縫。

秋風瑟瑟,難道衣物背部的破損是為了潮嗎?

然而不管怎麼說,疑雲比不上快速惡化的世界趨勢,九月十三日晚20時前,遭受異性襲擊的城市達到60個——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晚23時,N城西面山頭上的哨崗傳來消息,發現異形活動蹤跡。

此時,詭異四人組在7日連鎖酒店租下兩個標間。

所有人聚集在艾吉的房間內討論接下來的動向。

潘敏一邊查看地圖,一邊詳細地說明:“N城有空軍部隊的駐地,和民航混用同一個機場,就在城南50公里地。”

托特點頭道:“也就是說,只要能夠順利偷到一架飛機,就能很快飛回殖民堡壘。”

肥姜對此持強烈的反對意見,“你們都瘋了,搶飛機?搶回來后你們會開嗎?”

“那就連司機一起搶好了。”托特撇撇嘴,不屑地道。他的中文水平尚不足以讓他區分飛機駕駛員與汽車司機間的差別。

肥姜崩潰,抱頭道:“就算我曾經是個死有餘辜的犯罪分子,但也沒有做出如此明目張胆的暴行,你們能不能給我合適點!”和肯特人混了幾天,見了點大場面,肥姜的膽子開始肥了。

潘敏卻表示了贊同,“我覺得還可以,如果能早日回到殖民堡壘,就能早日組織肯特人擊退異形。”她頓了頓,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們該不會想要置身事外。”

艾吉說道:“地球還輪不到它們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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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后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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