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抱憾歸九泉

南嫘死了。她死時雙目失明，孤寒凄慘。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蜷縮在冷宮角落中，抖着手摸索身邊已經冰冷的屍體，那是她的貼身侍女芸香，從昨天就已經叫不應了。門外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過來，南嫘艱難地爬行幾步。門外是兩個冷宮侍女在閑聊，誰也沒發現殿內即將油盡燈枯的南嫘……

“這麼晚了，前邊還燈火通明的呢。”

“畢竟太子新立嘛，聖上專門下令擺群臣宴，恐怕不到半夜不會結束了。”

南嫘抬了抬頭，聖上已經立太子了啊……她原本想助二郎登上太子之位的，可她如今這樣…也不知二郎如何了……

“你剛從前邊輪值回來吧，大典上什麼樣？”

“那當然是盛大極了，我也沒敢亂看。不過，我走的時候，聽到聖上在誇讚太子妃，說她賢良淑德。”

“封了誰做太子妃？”

“你不知道？就是楊家庶女，楊儷娘啊。”

南嫘身子微微震動，楊儷娘？她不是二郎的妾室嗎？聖上立了誰為太子？難道……

“好生奇怪啊！聽說，太子還是二皇子時，楊儷娘就入了二皇子府，但是因為出身低微，只封了個孺人，也不太討二皇子喜歡，平時備受冷落。怎麼如今，還立了太子妃？”

“我可不是這麼聽說的，我家姑母當初在二皇子府里掌廚，聽她說，當時二皇子表面上對楊孺人冷淡，但其實是極其在意她的。比如，有次楊孺人生病，二皇子連着幾天都讓廚房更換食譜，但換掉的那些菜，姑母記得二皇子平日裏挺喜歡吃，就多次留意了一下，結果發現，被換掉的那些菜並非二皇子不愛吃，而是楊孺人甚少動筷子。”

“真是不懂這些貴人的心思，喜歡就喜歡，怎麼還藏着掖着的？”

“誰知道呢？也許太子殿下怕寵她太過，招人妒恨，所以才冷着她。你看咱們宮裏的那個南淑妃，過去多風光，這一掉下來，被多少人整過……可憐呢……”

後面的話，南嫘已經聽不清了，那說話的兩人走遠了，而她也幾近彌留狀態了，她抖着身子，悶聲咳了幾聲。

“咳咳……咳……二郎啊二郎，那你與我的誓言算什麼呢？”南嫘慘笑一聲，為何到了臨死的地步，還要讓她聽到這樣的消息？她的愛人，終究是背棄了她啊……

南嫘再咳幾聲，便再也發不出聲音了，身子也越來越冷，她緩緩垂下頭，真不甘心啊，要是能重來一次……重來一次……可人生，哪有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