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塵歸塵土歸土

對於鳳鳥欺軟怕硬的性子，蘇陳早就習以為常。看着被望月小師叔隨手一指點的東倒西歪的鳳鳥，蘇陳不禁撇了一下嘴視線轉向別處。直至鳳鳥的求饒聲小了些時，才一臉黑線的念了一句。

“長江飛鳥外，明月眾星中。今來古往如此，人事幾秋風……”

是啊，人間渺渺江河千萬，如那天上繁星，誰又能免俗呢？

一番低吟后，蘇陳收回了視線。正當他準備給鳳鳥打個圓場時，另一邊爭鬥廝殺在一處的妖獸群忽地傳出了一陣吼聲。與之前的悲憤嘶鳴不同的是，這陣吼聲竟是出奇的一致，乍一聽，頗有些氣吞山河的壯烈之感。

循着聲音看去，一肚子感慨的蘇陳不禁瞪大了眼睛。原因無他，只因那些一直仗着地勢與第七重封妖禁妖獸進行抗衡的本地土著，竟是敗了。

耳中所聞之怒吼聲，正是那些帶着重傷被圍在一起的第六重封妖禁妖獸所發出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妖之將滅，其行動天！

那一霎，以強者之心入道的蘇陳竟是心有所感。恍惚之間，蘇陳覺得自己也彷彿置身於了妖獸群中，一種難以言明的鬥志油然而生，指尖一道靈力凝聚，赤凰刀以及魚腸劍瞬間出現在了手中。

法器雖然拿出來了，但蘇陳卻沒有動。不過他這驟然召出刀劍的動作卻是落在瞭望月道長眼中。看着蘇陳雙眼中滿滿的戰意，望月道長輕輕搖了搖頭，隨手從衣襟上扯下一根布條，隨風一招，化作了一柄長劍。未等蘇陳定睛觀瞧，望月道長已是將長劍朝群妖擲了過去。

只是剎那間，第六重封妖禁中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呼啦啦吹起了周圍的樹木，翻卷着如無盡荒漠裏的沙塵暴一般朝妖群衝去。

當大小不一的樹木飛石砸中群妖時，那柄被望月道長召出來的飛劍也於塵埃中現了形，雖說沒有什麼異彩流光，但和這滿天的飛沙走石比起來，那一柄飛劍還是很耀眼的。

“塵歸塵，土歸土，星劍望月，殺！”

伴隨着望月小師叔的一聲低念，空中的飛劍瞬間轉了一圈，也就是這麼一轉的空當，盤旋于飛劍周圍的樹木飛石霎時間如同有了靈性一般，各自帶着雷霆之勢朝塵埃中的妖獸飛了過去。陣陣吼聲自塵埃中傳出，卻並無一隻妖獸跳出這塵煙土幕。

由於並不是第一次見望月小師叔施展術法，蘇陳沒有像之前那般驚訝。倒是挨在蘇陳身後咧嘴盯着望月道長看的鳳鳥，一時間竟是被嚇得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卻不敢直視袍袖翻飛的望月道長。

漸漸的，山間的疾風靜了下來，直至最後一塊飛石落了地時，望月道長才重新嘆了口氣，抬手對着遠處空中的飛劍招了一下，霎時飛劍又重新化作了一道流光，直飛到瞭望月道長身旁，光芒微動，飛劍重新化作了一根布條。

至於那些在山間張牙舞爪的妖獸，也在這一陣疾風中沒了蹤影。遠遠看去，也只有滿地的土木碎石，若不是蘇陳知曉這是望月小師叔手段，怕是只會將這石碓當成一處奇觀。

但也正是因為見着了，蘇陳才會更加不解起來。依着小師叔的手段，之前在他降伏群魔的時候，就完全可以憑藉術法將這山間妖獸悉數滅殺，那樣的話，也不用等到自己心有所感之時再出手了。

似乎是看出了蘇陳心中疑惑，望月小師叔眯起了眼睛，一隻手托着赤色寶鏡來到了蘇陳面前，抬手將寶鏡遞到蘇陳手中，順勢問了一句。

“莫不是你覺得師叔這麼做有些不妥？”

聽及小師叔問起，蘇陳不敢怠慢，雙手接過望月小師叔遞過來的赤色寶鏡之後，深吸一口氣，答道。

“師侄不敢，只不過師侄覺得小師叔的術法實在太過於震撼，是故才有之前的獃滯之狀，師叔莫怪。”

這邊蘇陳剛回答完望月小師叔的話，一旁咧着嘴秉着氣的鳳鳥忽地跳了出來，青色的鳥喙迅疾伸出，只一下便將蘇陳手中的赤色寶鏡搶了過去，等到蘇陳轉身看去時，鳳鳥已是銜着寶鏡飛到了數十步之外，見蘇陳沒有追來，鳳鳥才大刺刺的晃了幾下翅膀，大有一番蘇陳敢追來它便一飛直上九重天的氣勢……

蘇陳自然沒有空去理會這隻行為怪異的雜毛大鳥，畢竟身為縹緲門五座峰主之一的望月小師叔就在面前，而且這位小師叔似乎還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如此一來，蘇陳的注意力就只能放在望月小師叔身上，對於鳳鳥的蔑視，蘇陳也只是看了一眼。

聞聽蘇陳回答，雙手已是背於身後的望月道長眯起了眼睛，視線在蘇陳手中的赤凰刀以及魚腸劍上掃了一圈，轉身看向了山頂方向。

“只是一招星月劍訣而已，何來震撼之言。若是師叔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你憑劍斬群妖的那招蒼崖劍訣，也是你自己悟出來的吧。”

被小師叔這麼一問，蘇陳倒是更有些摸不着頭腦了，茫茫然點了一下頭，蘇陳回了一句。

“師叔慧眼，那招蒼崖劍招的確是弟子於生死之境中悟出，雖說有些湊巧，但和師叔的星月劍訣比起來，差之遠已。”

蘇陳是誰？那可是一個你誇我長得帥我還得想着回敬你一句閣下眼光獨特的傢伙。聽到對面這位師叔輩兒的誇自己，蘇陳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回了過去。怎麼著，你師侄厲害，但就是不如你。商業互捧，師叔你怎麼看……

蘇陳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然而讓蘇陳沒有想到的是，望月小師叔對於蘇陳的變向恭維倒是沒有一點回應。背着手盯着山上方向看了許久之後，望月道長直接以師叔的身份自言自語起來。

“入門僅十餘天便能悟出一招劍訣實在不易，更何況這縹緲門新晉弟子大多對你惡語相加，若不是此次封妖山出現變故，怕是你蘇陳便是此次新晉弟子之第一人。可惜，適才見你竟是要拔劍助群妖，師叔只覺得，你這心性，還需要加以磨鍊才是。”

蘇陳不笨，輕易間便聽出瞭望月小師叔這先給個甜棗再說幾句的意思，眯眼瞥了一下遠處的樹木石碓，蘇陳吸了口氣。一邊將赤凰刀以及魚腸劍收回到了白玉戒指中，一邊不疾不徐回了一句。

“多謝師叔誇讚，蘇陳心性其實較為愚鈍，能有適才之舉也只不過是想到了師父正陽道長所教授的眾生之道云云，若是師叔覺得不妥，日後見到師父，蘇陳定會告之。”

哼！

你拿師叔身份壓我？

那我就用你師兄的身份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