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抓蟲)

夜歸(抓蟲)

()夜裏十一點多,高樂俱樂部里仍舊是熱熱鬧鬧,有抱着酒瓶不放的,還有勾肩搭背哥倆好的,安亦池抱着瓶果汁躲在一邊,看着眼前一堆人打打鬧鬧。

張胖子帶着一身酒味在他身邊坐下,“小池,兩天後還有一場比賽,那場比賽很重要,只要贏了,我們就能擠進六強。”他抱着酒瓶喝了一口,“我接管高樂一年多時間了,這個球隊一直沒有什麼名氣,如今如果能進前六強我就滿足了。”他愛錢,市儈,但是也希望中國足球能有一個燦爛的未來。

說是愛國可能有些矯情,但是每每看到國外媒體或者一些球員蔑視國足的時候,他心裏是既難過又生氣,難過於自己國家的球員被輕視,又氣這些球員不爭氣。越到後來,這希望也就漸漸變成了絕望,可是高樂隊的變化卻是讓他說不出的高興。

近來球員們訓練認真刻苦了不少,有時候還願意自己加練。以前這些人是能逃訓便逃,整日裏混着那點工資,便算完。他伸手大力拍了拍身邊安亦池的肩,“小池,今兒我在這裏跟你道句謝了。”他知道,就算下個月安亦池去了安陽隊,高樂隊也仍然會繼續精神煥發的發展下去。

“是你把我帶到球隊,給我吃穿,”平日裏獃獃的安亦池在此刻卻有種說不出的靈動,“佛家講究一個緣字,你我二人有緣,你助我脫離困境,我為你踢球。是你先幫助了我,我才能做這些,所以,你不用謝誰,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

張成從未見過有人把這種事情說得如此的淡然,他愣了愣才笑,“是了,是了,我這人在這些利益圈子裏混得太久,什麼都拿來衡量,今天被你這麼一說,才覺得有些東西不是那樣算的。”

“你早該明白的,”安亦池一臉認同的點頭,隨即視線掃過張成的大肚子,“不過,你該少吃些油膩的東西,太胖不好。”

張成打個酒嗝,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想,他長了肚子與他們談論的話題有關係么?

似乎看出張成臉上的不解,安亦池一臉認真的解釋道,“比如說你要從某個地方鑽過去,突然發現肚子太大,被卡住了,這也是一種緣,孽緣。每一個緣都有因,有了因必然有果。你的因不好,果又怎麼會好到哪去?”

聽着一個半大孩子板著臉一臉認真的說著這些話,張胖子胖臉有些扭曲,但是腦子裏卻浮現自己被各種東西夾住的情形,其中甚至包括了老鼠夾,雖然他覺得老鼠夾那種東西只能夾住自己兩根手指。晃了晃腦袋,“什麼因,什麼果,你不就是叫我減肥么,沒辦法啊,做經理的在外面要應酬要喝酒,這肚子是減不下來了。”

安亦池聽完這話,忍不住伸手摸摸那軟綿綿的肚子,突然改口道,“摸起來挺舒服,你不減也沒有關係。

差點沒把嘴裏的酒噴出來的張成捂着肚子,往沙發旁邊蹭了兩下,心裏一陣陣的發寒,明明是個看起來很天真的孩子,怎麼他剛才看自己肚子時的眼神,怎麼那樣可怕呢?

笑鬧完畢,已經過了凌晨,教練叫了車送安亦池回去,想到安亦池在俱樂部玩到深夜,安謹默那邊也沒有來個電話,何智勇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安謹默不會是只把人接回去,然後不聞不問了?

越想眉頭皺得越緊,何智勇把安亦池送到車門口時,忍不住開口道,“小池,離比賽就只有這麼兩天了,時間也不多,你…”

“何教,你放心,我一定會按時來訓練的,”說完看了眼時間,“我先回去了,教練再見。”

看着絕塵而去的汽車,何智勇表情僵硬,他其實是想說,反正就這麼兩天,可以不用來比賽,在家裏好好與安總相處。

“果然對安亦池說話要非常直接才行得通,“何智勇喃喃開口,抬頭瞥了眼頭頂上方亮晃晃的月亮,”豪門大宅的人,就是人情冷漠啊。”

他記得安謹默來接安亦池那天,雖然仍舊冷漠,但是對安亦池的態度還是溫和的,原來這些有錢人都是喜歡演戲的?

安謹默躺在床上,他睡眠向來很淺,聽到外面有車子停下的聲音,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開一道縫往外看去,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從一輛車上下來,身上還穿着早上穿出去的那套休閑裝。

“小少爺,您回來了,要用宵夜嗎?”安亦池剛進門,張管家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在昏暗的燈光下,這張皺巴巴的臉變得有些說不出的詭異感。

安亦池不自覺的稍稍往後退了半步,壓低聲音說:“不用了,謝謝張伯伯,我上去了。”

“那小少爺上小心,”說完這話,張管家的身影再次陷入黑暗中。

安亦池先是驚訝於張慶動作之迅速,又不想吵醒已經睡着的安謹默,便輕手輕腳的上了。

待安亦池上了口,張管家消失的角落裏亮起一團小小的光芒,那是手機屏幕的光亮。

“喂,唐醫生嗎,我是管家張慶,明天早上九點後到安宅一趟。”

“我…腳扭了。”

“…”

安亦池上,扭開門還沒有進去,就發現身後有聲音,他回頭一看,安謹默穿着睡袍站在他五步遠的地方,月色穿過走廊上的窗戶,映照在安謹默的臉上,讓他原本就漠然的臉色變得冷漠起來。

“你喝酒了?”安謹默問道了安亦池身上淡淡的酒味。

“我不沾酒水的,”安亦池對於這些清規戒律記得還是很清楚,“我晚上喝的果汁,沒有喝酒。”

片刻的靜默后,安謹默的聲音再次響起,“玩得開心?”

“開心,”安亦池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站的地方月色照不到,對方也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他又道,“今天我一個人走了,對不起小叔。”

“嗯,”安謹默垂頭,面容便陷入一片陰影中,“夜深了,睡覺。”

“謝謝小叔,”安亦池手放到門把上,見安謹默的腳步聲走遠,又回頭道,“小叔叔,請等一下。”

腳步停了下來。

“最近幾天比賽比較重要,我想要回俱樂部與大家一起訓練。”

片刻的沉默后,安亦池聽到安謹默似乎打開了房間的門。

“隨你。”

然後便是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安亦池回屋洗了澡后,心滿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安亦池收了幾套平時穿的衣服下,安謹默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袋子,面上沒有多少的表情。

一直到吃完飯準備出門,安亦池也沒有看到張管家的身影,他不由得好奇的問,“張伯伯去哪了?”

安謹默不言,倒是旁邊的女傭回答了安亦池的問題,“張管家昨天夜裏不小心把腳扭了,要休息半個月。”

安亦池恍然,果然年紀大了,用輕功還是很不方便的。

在安亦池出門時,安謹默遞給了他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

安亦池眨了眨眼,猜測對方可能是想叫自己禮尚往來,於是從提着的包里找出一個筆記本,順手撕下一角,唰唰寫下自己的號碼,塞到安謹默手中,“這是我的號碼,小叔叔有事可以找我。”說完,似乎還想加個保證似的,“只要不是正在比賽,不管什麼事情,我都會趕來的。”

安謹默掩藏在鏡片下的眼角微微抽了抽,不過直到安亦池上車,他也沒有把這張破紙條扔進垃圾桶里。

看着手中這張紙條,安謹默拿出手機,把這十一個數字輸入了進去。然後把這張紙條揉來揉去時,張管家坐着輪椅在拐角處出現,面上仍是那副嚴肅的模,“先生,少爺居然在未成年時飲酒,您應該好好管教。”

安謹默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放進衣兜里,推了推眼鏡,“我知道了,不過張管家年紀不小了,以後要去哪個房間,還是開燈走比較安全,”視線掃過張管家纏着繃帶的腳踝,他優雅的起身,轉身出了門。

屋內的女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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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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