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相處(小修)

叔侄相處(小修)

()身下的床很大,即便打兩個滾也不會掉到床下去。身下的床還很軟,軟得像是陷入了棉花中一般。

從睡夢中醒來的安亦池在床上打了一個滾,又在香香軟軟的被子裏蹭了蹭,才慢吞吞的從床上坐起身。床的右邊幾步遠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落地床,淡藍的窗帘遮住了屋子裏的光線,讓整個屋子顯得有些昏暗。

與師傅在一起的時候,為了鍛煉骨骼,所以他從小就睡石床,到了俱樂部,睡的倒不是石床了,可是沒有現在的這個寬大,這麼柔軟。

走下床,拉開窗帘,夕陽的餘暉讓安亦池忍不住眯了眯眼,拉開窗走了出去,外面是一個彎月形的陽台,欄杆雕得很漂亮,陽台上還放着用青瓷花盆裝着的花草,花盆擦得很乾凈,在夕陽下反射着光芒。陽台上搭着一張桌子,桌布是很淺的藍色,桌邊放着兩張藤椅,桌上放着一個長勁細瓷花瓶,裏面擦着兩支半開的玫瑰。

安亦池走近桌子,伸手端起細瓷花瓶,上面有着一個飛天仕女的彩繪,仕女繪有唐朝遺風,給人一種對神佛的嚮往與信仰。他記得師傅也會畫這種飛天圖,可惜他只學會畫觀音圖,大概是天生不擅長這類東西。

安謹默打開安亦池的房門,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團,人不在床上,他朝陽台上一看,人正坐在桌邊看着一隻花瓶,他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才進屋道,“睡得還習慣嗎?”

“小叔叔?”安亦池放下花瓶,轉頭看向安謹默,“床很舒服。”

走近安亦池身邊,安謹默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很喜歡這類的花瓶?”

安亦池本想告訴對方,他只是鑒賞畫技對花瓶不感興趣,只是轉念又一想,這些小事並沒有值得說的地方,於是搖了搖頭,“不是,只是看看。”

“等下就要用晚餐了,先去把衣服換好,你的衣服管家已經替你準備好了,都放在衣櫥里。衣櫥是去年買的,款式有些陳舊,明天我叫人送來樣品照片,你再挑一款喜歡的,”安謹默瞥了眼屋內的衣櫥,“我在下等你。”

“謝謝你,小叔叔。”安亦池眼睛一彎,變成一條縫,這個人與他雖然相處起來有些陌生,不過對他還是挺好。

安謹默起身淡道,“我是你叔叔,不用客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出了房間。

安亦池回到屋內,看着眼前十二開門不見半分陳舊的漂亮衣櫥,眼珠子瞪大了一點,拉開一扇門,裏面整整齊齊的掛着一套套搭配好的衣服,最上面的小隔層還放着各種衣飾帽子眼鏡等物,大得跟個儲物間似的。

過慣小老百姓日子的安亦池看到這堆東西,愣了好半天,隨便撿了一套衣服換上,出了門看了眼腳下光可鑒人的地板,蹭蹭下了。

到了飯廳,安謹默已經坐在上首的位置,桌上放着的菜正冒着熱氣。角落裏站着兩個身帶圍裙的陌生女人,見到他下來,其中一人遞上一塊濕毛巾。

安亦池有些不習慣別人的殷勤,不過看到對方臉上的理所當然,他也沒有拒絕而是笑着接過,“謝謝。”他覺得,在看待人或事時,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思考,你認為不合理的不好的,在別人眼中不一定就是差的。

人在不忘記本性的前提下,是可以嘗試着適應環境的。安亦池把手擦乾淨,把毛巾遞還給一邊的女傭,再坐到桌邊。桌上的菜大多是他沒有見過的,不過仔細看看,似乎並沒有見到葷菜。

“開飯,”安謹默率先動筷,他吃飯的動作很漂亮,安安靜靜又不失男人的風範,不過安亦池顯然對這種氣質的東西不怎麼在意,他正對桌上的食物表示極大的興趣。挑起一塊類似茄子的東西,味道格外的鮮美,他又多吃了一塊,“小叔叔,這道茄子真好吃,怎麼做的?”

剛巧走到飯廳的張管家聽到安亦池的聲音,擔心的看向安謹默,這位先生向來不喜有人在吃飯的時候說話,這小少爺剛回來就觸到逆鱗了?

正吃飯的安謹默聽到安亦池說話,手微微一頓,眉頭微皺又很快散開,“你感興趣可以問廚師。”

“哦,”安亦池點了點頭,筷子伸出一半又停了下來,“是素菜嗎?”

掃了一眼滿桌的菜,安謹默面色不變,“素菜。”

“嗯,”點了點腦袋,安亦池放心的埋頭開吃。

張管家張了張嘴,再張了張嘴,最終只能默默無言的走到一邊站好,這一桌子菜雖然不是由大魚大肉做的,可是有些作料是由魚湯雞湯熬制的,這能算是真正的素菜么?先生你這麼肯定的語氣是真不知道,還是騙小孩子?

瞥了眼吃得開心的安亦池,張管家垂下眼瞼,不過半大孩子,吃什麼素,瞧那細胳膊細腿兒的。更何況主人怎麼說,他怎麼做,這些事情,不是他插手的地方。

至於不沾葷腥么…看起來是素菜就好,這種不進廚房的年輕人還是很好忽悠的,這一點作為管家的張慶可以肯定。不然先生只說了那麼兩句話,小少爺就真的相信了。

雖然下午睡了覺,又換了一個地方,不過安亦池晚上的睡眠仍舊不錯,唯一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晚上多上了兩次廁所,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竟然有些腸胃不適。所謂水土不服至少也要相隔老遠的距離,他怎麼只是在本市換了一個住處就水土不服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半。他進洗浴間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時,管家伯伯正站在小叔叔面前說著什麼,小叔叔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安亦池有些同情的想,孤身一人過日子,連表情都少了。

“小叔叔早,”安亦池站在道口,並沒有走近。

見到安亦池,安謹默與張管家停下交談,他戴的金絲眼鏡讓他的眼神有些冷,但是語氣卻帶了些溫和,“早,坐。”

安亦池走到安謹默身邊坐下,張管家退後幾步,退到一邊的角落站好,動作很快,但是仍舊無聲無息。

安亦池有些感慨的開口,“張伯伯的輕功真好,走路一點聲也沒有。”

張管家禮貌的微微鞠躬,“少爺,請您叫我張管家。另外,我並沒有什麼輕功,走路不打擾主人家,這是做管家的基本準則。少爺你如此誇獎,我承受不起。”

安亦池有些遺憾的看了張管家一眼,不過看到對方那佈滿皺紋的臉仍舊沒有半點起伏,死心的看向坐在身邊的安謹默,“我們的球賽九點開始,我有前排的求票,你要來看嗎?”作為內部球員基本每人都有兩張內部門票,不過他沒有親近的人專程來看他踢球,所以每次門票都送給隊友了。昨天走得急,忘記把身上的兩張票送出去了。

眼見安亦池面露期盼,安謹默沉吟半晌,微微點頭,“好。”然後沒有再說別的話。

“嗯,”安亦池笑眯眯的點頭,不介意對方稍顯冷漠的態度。獨居久了的人不擅長與人相處,他理解的。

為了讓對方與自己能自在的相處,安亦池開始給安謹默講在球隊裏的事情,他平時雖然不是愛嘮叨的人,不過小叔叔獨自一人生活了這麼些年,他還是多陪他聊聊天比較好。

直到早餐開始,安亦池還捧着牛奶杯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教練說我還沒有找到足球的魅力,不過我踢得已經很好了。”

咽下嘴裏的東西,安謹默挑了挑眉角,表示自己在聽着對方說話,不過聽着小池說的這些,那個球隊的人似乎還算不錯?

用完早餐,又休息了一會兒,已經七點半,離比賽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安謹默很悠閑,安亦池也很淡定。

“先生,石助理來了,”張管家看着被小少爺嘮叨一早上也沒有讓小少爺閉嘴,這恐怕算是極大的忍耐了。

“上換鞋,然後出門,”安謹默從椅子上站起身,動作異常的快。

安亦池聽到這話,只好放棄與安謹默繼續交流感情,到上換鞋。

安謹默站在大廳里,等安亦池換好鞋下,扣上右臂襯衫上的袖口,轉身往屋外走。

安亦池乖乖跟上。剛剛跟着安謹默走出門,身後就傳來張管家的聲音。

“小少爺,”老管家無聲無息的走到他身後,語氣平緩的敘述,“請把這瓶牛奶帶上,它有益於身體骨骼發育,少爺你需要多喝一點。”說完,眼神嚴肅的掃過安亦池的頭頂與腳底,有一絲微微的不滿。

安亦池摸了摸已經八分飽的胃,又看了看老管家滿是皺紋的臉上嚴肅的表情,伸手接過牛奶,“謝謝張伯伯。”

張管家已經不再糾正稱呼,而是微微低頭表示恭敬,“不用道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好嚴肅的管家呀,安亦池眨了眨眼,把牛奶瓶抱在懷裏,跟着安謹默爬上車後座,等車開出別墅后,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這牛奶,我能不喝么?”

瞥了眼超過五百毫升的牛奶瓶,安謹默推了推眼鏡,“可以只喝一半。”

“哦,”安亦池懨懨的低頭,看了眼用高壓密封的瓶蓋,食指與拇指輕輕一扭,瓶蓋擰了下來,他抱着瓶子還是喝起來,喝幾口再目測一下是否足夠一半的量。

安謹默看着對方輕易擰開瓶蓋的動作,眼瞼微動。

等安亦池把牛奶喝到一半,安謹默開口,“你喜歡足球?”

“不討厭,”安亦池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奶漬,“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眼神微微一黯,安謹默轉頭看向窗外,“我知道了。”

安亦池愕然,他知道什麼了?

而且,他還想找到師傅,然後…

他離開這個小叔叔,對方以後不會連一點點表情都不剩下?

這一刻,安亦池覺得自己責任重於泰山,而且還面臨著非常嚴肅非常重大的抉擇。

他究竟是該努力的找師傅還是留下陪這個面癱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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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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