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聽聞大師父您佛法高深

第四章 聽聞大師父您佛法高深

夜已深沉,遠處的巷子裏傳來了幾聲犬吠。

況鍾說道:“屍體是在這裏發現的,張捕頭他們肯定已經來問過了,咱們再問一遍也是徒勞。”

“你怎麼知道的?”

“張捕頭他們是官府中人,他們都暫時沒有收穫。你再看看咱倆的打扮,一個書生,一個小叫花子,這能問出什麼來呀?”

“張捕頭他們未必是沒有收穫。”白慕廷似乎是不大服氣他的說法,便低聲嘟囔了一句。

況鍾乾笑兩聲:“他們要是有收穫,還用得着來找我呀?本來我是想旁敲側擊的,現在看來,呵呵,全被你給攪了。”

白慕廷久久無語,似乎是心有愧疚,低下了頭。良久之後,他才說道:“那……那現在該當如何?”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這樣,咱們先回去睡一覺,明天去和樂寺看看。”

白慕廷也沒有別的想法,只好暫時依言而行。

翌日一早,況白二人便來到了和樂寺。這件寺廟並不大,僧人十來個人。山門破舊,看樣子是年久失修了,黃色的牆體更是牆皮剝落,就連寫有“和樂寺”三個大字的匾額也已是漆皮斑駁。

兩人跨入山門后,白慕廷低聲問道:“況兄,那和尚死的時候,身上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如何知道他一定是和樂寺的僧人?”

況鍾答道:“我可沒說他是和樂寺的僧人,應該是個外來和尚。”

“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初六到今天,也有七八天了吧?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卻沒見有任何人報案。這寺里的和尚兩隻手就能數過來,沒了一個大活人,還不報案?”

白慕廷皺眉凝思。

況鍾繼續說道:“如果是個外來和尚,這一切似乎就解釋得通了。唯一讓我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麼這個和尚的身份證明會沒有,就連度牒這東西都沒有發現,全身上下也只有那件僧袍了。”

白慕廷恍然:“我明白了,兇手在殺害他之後,似乎是有意隱瞞他的身份。”

況鍾想了想,擺了擺手:“不然,要是想隱瞞死者的身份,不如一刀砍下他的頭,將他的頭顱埋在遠處,或者是拋入江中。時間長了,面容泡得辨不出來了,這樣做豈不幹凈?”

況鍾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讓白慕廷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況鍾目視前方,沒有察覺,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還是先看看情況吧。”

二人由山門殿進入了廟內,見寺廟內的和尚正在打掃庭院,映入眼帘的天王殿同樣是破敗不堪,殿頂的瓦縫中長滿了雜草。

正在這時,一個十幾歲的小和尚提着一桶水經過了二人身前。

況鍾攔住了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師父,請問住持在嗎?”

那小和尚生得面若敷粉,甚是機靈,笑道:“哦,二位施主來找我們住持嗎?從這邊過去,穿過天王殿,在旁邊的知客室內就可以看到了。”

“多謝小師父。”

況白二人穿過了天王殿,只見這裏的彌勒佛以及四大天王像都已經失去了光日的光彩,露出了原本的泥塑底色。

況鍾感慨道:“瞧瞧,最近佛祖的生意不大好,連自己都顧不上了。”

白慕廷內心虔誠,不敢像況鍾說話那麼放肆,他雙手合十,每到一尊神像前都要虔誠地拜三拜。

二人來到了天王殿後面的偏殿,在這裏找到了知客室,還沒待走上前去,便見知客室的門打開了,一位美婦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位美婦人年約二十五六,衣着華貴,頭飾金飾銀器光彩奪目,一張粉嫩的小臉幾乎可以掐出水來,高挺的鼻樑那張朱紅的櫻桃小口似乎訴說萬種風情。

只見美婦人倒退着走出了知客室,雙手合十:“住持不必遠送,小女子告辭了。”

況白二人都沒有見到住持出來,只是從他們站的位置看到那裏露出了一雙手,行佛禮:“阿彌陀佛,夫人慢走。”聲如洪鐘。

美婦人轉過身來,從況白二人身邊走過。白慕廷的目光隨着美婦人身姿的挪動而移動着,頭也漸漸偏了過去。

“嘿,嘿!”況鍾使勁撞了一下白慕廷,“別想啦,沒聽老和尚說嘛,夫人!人家都已經嫁人了,趕緊的,隨我去辦正事。”

白慕廷連忙斂色,隨況鍾拾階而上。

住持正要關閉知客室的門,況鍾眼疾手快,伸出手去擋住了門:“等一下!”

門打開,二人這才見到了站在門后的住持。只見他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這不像是一位修佛之人,反而有點兒像是習武之人。

住持見到這二人,面露迷茫之色:“二位施主是……”

“哦,我們是普通的香客,聽聞大師父您佛法高深,特來請教。”

“不敢不敢,只是貧僧現在要去……”

況鍾生怕他走掉,率先邁步進了室內:“別客氣,這有什麼不敢的,反正我也不懂。”

“啊?”

“不不不,正因為我不懂,所以才要請教的。”況鐘意識到了自己失言,連忙說道。他環顧自周,只見知客室並不大,只有座椅四把,一張桌子,僅此而已。這些桌椅一看便知久經風雨,甚至不如尋常百姓家的。

“大師父過得可清苦呀,這些桌椅早就該換了。”

“阿彌陀佛,富貴如浮雲,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住持雖面露難色,但是也沒有驅趕二人。

況鍾毫不客氣地坐下了,招呼着白慕廷:“老白呀,別客氣,坐吧。大師父,我們隨便,喝不喝茶都不打緊。”

住持遲疑了一會兒,倒了兩杯茶給他們:“二位施主,以前我們似乎素未謀面,不知要向貧僧垂詢何事?”

況鍾喝了一口茶:“嗯——好茶!”其實這些不過是最便宜的茶葉,他全然不懂,聽住持這麼問道,他連忙說:“大師父,我想請問一下,和樂寺內一共有多少僧眾呢?”

“阿彌陀佛,本寺闔寺上下算上貧僧在內,共有五人,另外還有兩位掛單僧人。”?“掛單和尚?”白慕廷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忽然想到,死者會不會是寺內的掛單僧人。

但是況鐘沒有反應,只是應付似的笑笑:“看來,您這裏的生意不大好呀。”

住持微微一愣,心想這是什麼香客呀,竟然將佛門清凈地比喻成了生意場。但他久修佛性,並沒有當場發作,只是頷首微笑:“施主說是生意,那就是生意吧。司馬公有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喲呵,大師父您還精通史書呢,敢問大師父法名?”?

“不敢,貧僧定心。”

“不錯,好名字。”況鍾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希望大師父以後也能定心自在,萬法自然,長壽安泰,無病無災。”

定心禪師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一副嗔怒的目光打量着況鍾。

況鍾渾不在意:“對了,在貴寺掛單的兩位師父是哪兒來的,叫什麼?”

定心禪師閉目答道:“沖衍禪師自大相國寺而來,晦光禪師自天童寺而來。”

“呵呵,一南一北呀。那麼這二位師父可在寺里?”

“自然,目下就在大雄寶殿,貧僧剛才便是要去見這二位禪師。”定心禪師言下之意,是下了逐客令,言明自己有要事在身,不便與他們長敘。

這層意思,白慕廷已經聽出了話外之音。

不想,況鍾卻笑了:“巧了呀這是,我們二人也想見見這兩位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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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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