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唐暄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唐暄行走在人群之中卻是一陣的焦急。
跟在身後的護衛賢牧跟在唐暄的身後匆匆而行。
賢牧喘着粗氣，心上也是納罕。自從他家小少爺來到這庸城，整日不是廝混在百花樓這種煙花之地，便是在州村酒樓與人飲酒作樂，今天也不知道哪條筋搭錯了，早上不知道唐旭跟唐暄說了什麼，便見着唐暄的臉色耷拉了下來，兄弟兩個大吵了一架，唐暄便賭氣匆匆從客棧走了出來。
平日裏的小少爺在家裏養尊處優，家裏面的兄弟姐妹唯獨他是最小的一個，從小到大他都是最得寵的，家裏面的人處處慣着，一點苦都沒吃過的小少爺，還是頭一次跟人吵起來。沒吵過架的人自然也沒贏過吵架的高手唐旭，畢竟是唐門少主，打理唐門已經好幾年了，對付一個蜜罐子泡大的小少爺，他還是有把握的，第一次生氣的人，總會有後悔的那天，臨走的時候，他也囑咐賢牧，不用安慰勸他，他若是不回來，一兩銀子也不要給他，哪怕餓死在外面，就當挫挫他的不良習慣。
畢竟唐門的人嘛，對待一個熊孩子，果然心思狠辣。
賢牧知道唐暄要去哪，庸城最大的青樓，百花樓。
飲食男女，食色性也。唐暄自然也是不例外，從前在家裏面，雖是唐門門規森嚴，輕易不許外出，但是，他畢竟從小蜜罐子裏泡大的，家裏面又有唐旭這個早就既定繼承人，自然身邊規矩就沒那麼多了。不過，有唐旭在身邊盯着，伺候他的丫頭也都是上了年紀的，後來他也看了些外面帶進來的雜書，也通曉了人事，可是門內森嚴，他也不敢放肆。好不容易，這一次唐旭要來庸城，他是死纏着唐旭跟來，唐旭實在是忍無可忍，又實在是怕他不在唐暄身邊盯着，他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只得帶着他一併從蜀中過來了。
而唐旭忙着武林上的事，自然管教上疏於盯防。唐暄又是自小在蜜罐子裏泡大的，又慣使得撒嬌嘴甜的把戲，將奉命看管他的唐旭身邊的侍女木靈哄得心花怒放，自己也是乘機溜出去享受着大好的人生。
而唐暄也就是在百花樓里，認識到了那個讓他脫胎換骨的女人。
唐暄推門而入，倒是讓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的紅楓還梳妝完，如瀑的長發此刻正披散在堪堪瘦弱的後背，紅楓轉過頭來，唐暄眼裏見着的人，不同往日一般絕艷，未敷脂粉，臉上卻光潔白皙，杏眼含情脈脈，細眉彎彎，宛如柳葉落入春水之中泛起層層漣漪。
唐暄一下子像是忘了自己為什麼負氣而來。只獃獃的說了句“姑娘，你今天真好看。”
一邊侍候的玉翹倒是笑着說道“公子今天來的真早，姑娘才剛起呢。”
唐暄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是在下唐突，打擾到了姑娘的起居。”
紅楓掩面輕笑道“不怪公子，既然媽媽放你進來了，公子又進了紅楓的房內，那紅楓自然是不能怠慢公子。”
停下手上的梳妝，紅楓起身走到了唐暄的面前，仔細的看着他那一張充滿稚氣的臉上，卻不似往常一般舒展容顏，紅楓緩緩說道“公子今日似有心事？”
自己的惱怒被洞悉的明顯，唐暄也是一下子泄了氣，直接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玉翹見着，也是識趣的走了下去。
外面，玉翹瞧了一眼在外面傻站着的賢牧，也是開着玩笑說道“你們公子正跟我家姑娘說悄悄話，難不成你也要跟着一起聽？”
賢牧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又沒進去瞧，耽誤他們說話。再說我在門口，也沒進去打擾少爺，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你操什麼心呢？”
玉翹聽着，本是玩笑的一句話，哪知道這個唐家少爺的手下這麼沒腦子，便也反唇相譏道“我也聽說那皇宮裏面，皇帝臨幸妃子的時候，身邊都站着一個太監，以前還以為這些都是傳言，今日小女子也是見着了，原來這並非皇權的專利。”
“你！”
玉翹見着賢牧站在那裏啞了火，也是沖他不屑的吐了吐舌頭。
賢牧聽着玉翹這番話，心裏頓時起了火，這小丫頭拿着太監諷刺他，他也是個正常男人，哪能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剛想反擊，又見到眼前的人不過是個身量纖纖的小女子，便也只好壓住內心的怒火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今日不跟你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玉翹點着頭說道“這話聽起來還帶着酸腐的味道，難道你們大戶人家的護衛都是這麼愛讀書的？若不是你親口說出來，我到還以為是哪個酸儒口中的話呢。”
賢牧聽着拳頭緊緊的握着，但眼前的確只是一個小丫頭，他不能真跟一個丫頭較勁，更不能給少爺丟了體面。也只好壓着火來。
以前沒見着玉翹如此，只覺得她在紅楓身邊是個伶俐的姑娘，今日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說的不敢回嘴，賢牧只覺得自己有失男人的風采。
玉翹見着賢牧吃癟的樣子，也無心再和他捉弄，心裏也想着，這唐門的人果然好騙，一個個的傻得連吵架都吵不贏，一口一個小丫頭，玉翹真是覺得這傻孩子沒見過世面，自己若是成婚的早，估計兒子比他小不了兩歲。
不過傻人自然有傻人的好處，至少心思單純善良，這人生無趣，偶爾逗弄逗弄也不失是一個樂趣。
房內，紅楓給唐暄端上了熱茶，又焚了陶然香，唐暄喝着茶，嗅着空氣之中的味道，若有若無的，他總感覺這股味道竟然有點熟悉，但又想不出在哪裏聞過這個味道。
唐暄放下茶問道“姑娘，今日這香是新來的嗎？”
紅楓說道“這香就是平日裏妾身為公子所焚的香，可是公子覺得不好？”
唐暄聽着，又聞了聞空氣之中飄散的味道。確實是原來的味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生氣氣的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這味道明明就是百花樓的味道，他竟然還覺得熟悉。
簡直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