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一垮到底
京極春玉不相信，世上真會有人能夠屢切屢漲。
更不相信，好運氣會一直圍繞在聶錚錚周圍。而且比起運氣，她更相信一個人的實力。
“古藤老師，您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要開始了。”
她心中篤定，只要標王解開，定然能夠震懾全場，讓聶錚錚露出後悔招惹上自己。
“大家請讓開一些，我的標王要上機器了。”京極春玉綻放出她最引以為傲的微笑，甜美地掃射四周。
就算她是日本人那又如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可愛甜美的女人。
果然，她的面前主動閃開了一條道來。
京極春玉自信地挺起小胸脯，來到最大的一台解石機面前，輕柔地招呼工人們把標王抬了過來，安放到位。
她禮貌地詢問了各個解石師傅的年齡，挑選了其中年紀較長但體格最健壯的那位，畢竟這麼大一件原石，需要消耗很長時間才能解開。
聶錚錚忽然插了句嘴：“一位師傅怕是不夠，您應該多找幾位。”
京極春玉覺得她不懷好意，涼涼地翻了個白眼，說道：“不用了，我只切三刀足夠了。”
“只三刀？這麼大一坨，你只下三刀，開什麼玩笑呢。”聶錚錚心中冷笑，“你敢不敢和我打賭，待會你至少會下十刀。”
京極春玉面露慍怒，“你剛才解石的時候我多嘴了嗎？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聶錚錚聳動眉毛，不屑地輕笑：“好心提醒你，你卻不領情，行吧，那你趕緊開始。我還沒吃完飯，這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呢。”
京極春玉暗暗磨牙，愈發感覺她是故意想激怒自己。
“古藤老師，按照我們剛才所說的，畫線吧。”她望着這塊碩大的原石，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緊張。
所謂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神仙難斷寸玉，不到徹底解開的那一刻，誰也不敢說這皮殼下一定藏着價值連城的翡翠。
萬一估錯了種水，萬一看走了眼，就會像黑老二那樣在一夜之間從富翁變成乞丐。
黑老二這會兒也沒走，抱着胳膊在跟前看熱鬧，瞅着他們正兒八經地畫線，涼颼颼地來了句：“這石頭我看懸，這麼多小窗，開着給傻子看呢。”
京極春玉聽了個正着，臉色漲紅，但卻強忍下來，沒有反駁回去。
片刻后她和古藤都畫好了線，示意解石師傅可以啟動機器了。
大家熟悉的滋滋聲沖入耳膜，京極春玉不敢有一絲的麻痹大意，戴着眼鏡和口罩守在旁邊，專註地盯着刀片切入的情況。
一旦發現速度有變，她就會立刻喊停。
古藤和她的舉止一般無二，眯着渾濁的小眼睛死死盯着石屑飛濺出來的角度，並根據冷卻水流來判斷料子的品質。
像這樣的大料子是必須隨時淋水的，所以機器設置有專門的送水口，一邊切，一邊沖刷。如果玉肉的密度高，品質好，刀刃會比較吃緊，飛濺出來的石屑也會和其他的不同。
古藤自信滿滿地說：“還可以，應該錯不了，至少得有五六公分的深度，全是滿綠。”
京極春玉也這麼認為，並且還在心中期待着高冰。
這第一刀下去，整塊標王被割下去三分之一，機器停下來那一刻兩人同時湊上前，瞬間白了臉。
“怎麼會這樣？”古藤年老持重，一向淡定穩重，此時卻有些發懵。
京極春玉不比他好到哪裏去，一顆心七上八下，耳朵里滿是嗡嗡聲。
三分之一的玉料的確有五六公分的綠翠，但種很差，水頭根本都沒法瞧，太幹了，就像是一塊喪失掉水分的河床！
這種料子堪比地攤貨，垃圾中的垃圾！
“這不可能！繼續給我切，切第二刀！”京極春玉的臉上青白交錯，儼然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聶錚錚淡笑着瞥了她一眼，心說你切，越往下切，血虧得越厲害。
第二刀下去足足花費了半個多小時，卻比所有人預估的時間還要短。這說明什麼？說明玉肉的密度不高，刀片吃進去很容易，裏面翡翠的品質堪憂。
果不其然，這塊切面上全是黑綠交錯的糯種，雖然看起來比方才那塊的種好了些，無奈這顏色太丑，而且黑色的部分不是成片的，而是像黑色污點那般分佈在綠翠底部，使它看起來就像一塊骯髒的抹布！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京極春玉如遭雷擊，呆怔地看向古藤。
“你不是說過這塊標王一定會大漲嗎？！”
古藤四肢僵硬地宛如木雕，擦着額頭上的汗水，滿臉的痛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一下就……”
京極春玉閉上眼睛緩了緩，再度睜開時眼角暈開一抹猩紅，“切第三刀，這次一定錯不了。”
她有些木然地看向解石師傅，其實心裏已經慌了。
解石師傅也很緊張無措，他本以為這是一單好生意，只要一刀切下去見綠，他的開門紅包就到手了。誰知道這兩刀都下去了，居然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這可是標王啊，五億的標王如果最後垮了，他們平洲公盤的聲譽也毀於一旦！
他用紙巾擦掉掌心的冷汗，穩住心神，切下了第三刀。
刀片離開原石的那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京極春玉雙腿有些發軟，推了同樣遲疑的古藤一把，“老師您仔細看看，是不是高冰綠翠？”
必須是高冰綠翠，否則的話這場豪賭無法收場！
古藤聽出來她言辭里的威脅之一，可他又不是神仙，根本不可能把白茫茫的料子染上綠色，更何況這麼多人看着，他們完全暴露在探照燈下，連塊遮羞布都找不到。
只一眼，他的身子來回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
京極春玉扶住他的胳膊，面色慘白地想要開口詢問，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古藤臉色灰敗地搖頭，“不用看了，我們……賭垮了。”
“不可能！我不信。”京極春玉甩開他，撲到切開的原石面前，拿起抹布用力地在切面上來回地擦，仍然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
她仍然不肯死心。
“繼續切，第四刀……我一共畫了十條線，就算運氣再差也能切出一小塊頂級綠翠來！”她強硬地說道，惡狠狠地盯着聶錚錚。
聶錚錚輕鬆地聳聳肩，笑道：“你隨意，繼續切，直到你滿意為止。”
換句話，應該是切到你死心為止。
場面一度冷凝，令人感到十分壓抑。
京極春玉神情恍惚地坐在旁邊，不再盯着刀片，而是閉着眼，靜靜地等待身邊的下屬對她報告結果。
十刀切完，她的肩膀重重地塌了下來。
古藤臉色煞白，一時間搖搖欲墜，要不是身邊有人攙扶着，這會兒就該直接送上救護車了。
如果沒有聶錚錚堪稱大翻盤的珠玉在前，京極春玉此時也許不會這樣難以接受。
但事實卻是，她真的切垮了，而且一垮到底，這塊標王裏頭沒有一點兒中檔往上的翡翠玉肉，底部好不容易再次見綠，卻摻雜着大量的白棉和裂紋，就算是再好的雕玉師也救不了。
她顫抖着站起身，心中積滿了恨意。
聶錚錚，我京極春玉從今往後和你勢不兩立！今日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