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詭計多端
京極春玉用餘光觀察眾人的臉色和目光，心中湧起一股得意之色。
這件重寶是父親最引以為傲的珍品之一，本來不打算拿出來的，但這次為了變異龍石種，竟然疼痛割愛，把它從倉庫里取了出來。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它運送過來，可是很費了一番功夫。
“開箱！”她高聲說道，面色越來越倨傲，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何慧榮和司天銘難掩好奇走了過來，對視了幾眼，心中充滿了疑惑。看這箱子的體積，裏面裝的東西理應不小，莫非是青銅器？再要麼是佛頭？
十多分鐘后，箱子徹底拆開，一個半人多高的罐子呈現在大家眼前。
藍其輝這時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家看到是他，都自覺地讓開了位置。畢竟在華國，藍老在考古界的地位之高，少有人及。
他看到這罐子的器型，就禁不住眯起了眼睛，心臟怦怦直跳。
京極春玉自然也曉得藍其輝是誰，勾起一抹淺笑，對他恭敬地鞠躬行禮，“藍老先生您好，
待會還要勞煩您仔細鑒賞一二。”
藍其輝一雙眼睛緊盯着這隻大罐子，對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哦，好，好的。”
不一會兒，箱子裏的填充物被全部取出，包裹罐子的不織布也全部被解開，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當明艷的青花出現在眾人眼前，空曠的拍賣會場內接連不斷地響起抽氣聲。
“青花大罐？！”
“這麼大的青花大罐，什麼年代的？”
“宣德，這應該是宣德時期的青花大罐吧！”
“別胡說，宣德時期的青花大罐，哪裏是這麼輕易得見的？全世界都沒有幾隻吧！”
“你們看着上頭的青花巨龍，這釉色，這青里反黑的釉色，怎麼不是？”
對青花瓷稍有研究的客人紛紛激動起來，雖然沒有高聲議論，但卻忍不住低聲嘀咕，驚嘆之情溢於言表。
如果這真是青花大龍罐，的確稱得上國之重寶！
然而，藍其輝卻沉着臉，擰着眉，半晌沒有吭聲。
旁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清楚么？他們在海外剛拍下一隻明宣德五爪青花大龍罐，現在還擺放在故宮博物院的瓷器研究室里，幾乎都被研究透了，鑒定報告不日就將問世，對世界宣告這個驚人的發現。
但現在，就在他的眼前，居然又出現了一隻幾乎一模一樣的大龍罐？
這怎麼可能！
青花大龍罐又不是那種批量生產的普通官窯！
每隻青花大龍罐上的龍都不盡相同，有着細微的差別！
京極春玉對他們的反應極為滿意，臉上的笑容更璀璨了幾分。
“藍老先生，這隻五爪青花大龍罐，據我父親鑒賞，認定為明代宣德時期的器物。不知道您有什麼見解？”
藍其輝背着手，五官緊皺着，上前繞着大龍罐走了兩圈，神色愈發凝重。因為濃重的疑惑，他眼窩深陷，眼眸里積滿了焦慮。
他轉身對展台上的聶錚錚招手，“錚錚啊，你過來看看。”
聶錚錚撫摸過手腕上的藍水貔貅，快步走了過來，穿過人群站立在大龍罐面前，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但旋即她便冷靜下來，目光尖銳地掃視京極春玉和三河榮貴。
聶錚錚發現後者的神色十分的古怪，有些詫異和茫然，甚至還有點錯愕，眼神閃爍着地垂下頭。
這麼看來，他似乎並不知道京極春玉留了這麼一手。那京極春玉是否知曉他們在馬六甲海峽拍下了一隻同樣的五爪青花大龍罐呢？
聶錚錚摸着下巴，很想把三河榮貴抓過來質問，然而眼下這種狀況卻是不允許。
“錚錚呀，你來看這龍頭。”藍其輝指着青花巨龍，對她使了個眼色。
聶錚錚立即走過去，蹲了下來，不由得深吸一口涼氣。
這隻威武的青花巨龍，儼然和那隻青花巨龍毫無兩樣！
不過——卻缺少了一股磅礴之氣。
她不敢篤定這隻大龍罐就是贗品，但和她看中的那隻相比，這條青花巨龍並沒有一種龍氣衝天的感覺。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什麼。因為龍氣之說太過虛無縹緲，有的人感受得到，有的人卻根本感覺不出來。
那種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壓迫感，便是龍氣所在！
但這一點，顯然很難取信於人，說服大家相信這是贗品。
藍其輝愁眉不展地沉着臉，想來也是意識到了這點，低聲和她商量：“這隻大龍罐無論從釉色、胎骨還是畫工上來看，都具備宣德時期青花瓷器的特點，不好辦吶。”
“咱們看看款識！”聶錚錚當即站起來，對京極春玉提出這個要求。
京極春玉早有預料，臉上沒有半點驚慌，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兩句，青花大龍罐便被架起來，傾斜了45°。
藍其輝和聶錚錚湊到近前，用放大鏡仔細觀察款識，發覺它的款識只有四個字“大明宣德”。
聶錚錚還沒如何，藍其輝心裏咯噔一下，臉色煞白。
他攥着聶錚錚的手，壓低了嗓音道：“不好，這隻大龍罐的款識更像是真品！”
聶錚錚也大驚失色，“怎麼會呢，大明宣德年制難道不對嗎？”
“不對，大大的不對！宣德年間的青花瓷器物，大多都是四字款識，六字款識極其稀少，至少博物館裏就沒有！你想一想，這說明了什麼？”藍其輝的頭髮頃刻間被汗水濡濕，眉宇之間皆是倉惶。
聶錚錚篤定地說：“不可能，我們的青花大龍罐絕對是真的！六字款識又怎麼了，難道就因為少見，便說它不存在嗎？”
藍其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文物鑒定一般都會依循先例，如果找不到古來有之的先例作為對照，就會缺乏說服力！之前沒有第二件五爪青花大龍罐作對比還好說，現在出現了第二個，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聶錚錚恍然大悟，一時間後悔不迭。
早知道就不該因為那份清單而鬆口，答應京極春玉參加這場拍賣會。這個女孩，比她想像的還要棘手！
京極春玉見他們半晌沒吭聲，故意湊上前去，笑問：“藍老先生和聶小姐看好了嗎？沒關係，我不介意多給你們一些時間。”
這得意洋洋的姿態，簡直就差把“勝利者”這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三河榮貴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的背影，實在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走漏了消息。他回國之後並未宣揚那場拍賣會上發生的事，只對當時的僱主田川會長說明了緣由。田川心中遺憾，也對這件事緘口不言，所以華國人拍下五爪青花大龍罐的事並未傳至日本國內。
那京極春玉是怎麼知道的，還特地為此設計了如此精妙的一場局？
三河榮貴一瞬間不寒而慄。
隨後他身軀震顫，心說莫非是三河良平那小子……沒錯了，肯定是那小子！
聶錚錚扶着藍其輝起身，目光冷厲地看向京極春玉，“我們暫時無法確定。”
京極春玉微微莞爾：“拿不住啊，我記得沒錯的話，藍老先生應該是前故宮博物院院長。怎麼，連您也無法確認么？”
聶錚錚冷笑：“藍老也是人，當然也有拿不準的時候，京極小姐又何必這樣心急？”
京極春玉嬌俏地撅了噘嘴，“不是我心急，我是怕別人急呀。”說著把目光瞟向何慧榮。
何慧榮勾起一側嘴角，淡淡地道：“還是先把這件青花大龍罐的真贗弄清楚吧，我不着急。”
京極春玉笑容擴大，“要是能這樣的話，我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藍老先生都拿不準，又該找誰來做鑒定呢？”
聶錚錚眉梢一挑，漠然問道：“聽你這口氣，好像早有人選。那就別忍着了，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