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懸一線救郭興
從龍輦之前四匹御馬受驚，到大祭司郭興命懸一線，不過就在那瞬息之間。
大祭司郭興兩股顫顫定在原地，看向頭頂那碗口大小的馬蹄，雙眼緊閉口中大呼一聲：“吾命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自這龍輦華蓋之下，閃出一道黑影，五指拃開一把攥住那散落一旁的韁繩，兩臂用力收緊鎖扣往後一拉，頓時御馬齊鳴向後撤出整整一尺。
那馬蹄擦着郭興的鼻尖落地，堪堪撿回一條性命。
郭興睜開眼來，就看那龍輦之上站着一人，身形高大孔武有力，黑色長袍迎風而起，袒露出來的胸口肌肉炸裂，古銅色的皮膚血脈噴張，如那虯龍一般纏繞雙臂，夾雜些許墨綠色的長發披在肩頭，來人正是那紂王帝辛！
那駕前御馬血統純正性情剛烈，再加今日又受了強烈刺激，哪裏肯服半點管教？
這邊馬蹄剛落，那邊又是幾聲長嘯，四蹄用力一蹬，只聽那咔擦一聲，架在這馬後脖上的車轅當即斷裂。
少了一層束縛，御馬越發得勢，口鼻之間粗氣不斷，海碗大小的眼睛通紅一片，馬尾夾在股間足下用力，當場便要掀翻龍輦，四散逃去。
長街兩側行人何時又曾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見狀不妙，拔腿就跑，生怕這御馬橫衝直撞傷了自己，相互踩踏推搡咒罵，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只見紂王深吸一口長氣藏於胸腔，隨即向後撤出半步，一腳踩在那寸厚的實木前輿板上，雙臂使勁一拉，直接將這狂躁的御馬當場拉停！
韁繩緊崩，一人對抗四馬不斷角力。
馬首高昂口鼻之間白沫湧出，馬蹄扣在那青石板上，整個身子向前傾去，不退半步。
而紂王雙腳落地生根，牙關緊咬目眥欲裂，緩緩收緊韁繩套在自己手臂之上，更是分毫不讓。
“喝呀！”只聽紂王一聲怒吼，長街之中飛沙走石日月無光，這道低沉有力的聲音，好似這半空悶雷猝不及防就在眾人耳旁炸響，一時間驚的這滿朝文武，市井草民皆是心神震蕩不寧，腦海之中出現一瞬間的恍惚空白。
就在這瞬息之間，紂王將這胸中濁氣悉數呼出，吐納之間又是一股長氣入腹，舊力雖盡，但新力已生。
膂力驚人的紂王，將這韁繩往手腕上邊纏了兩圈，朝自己身後又是猛地一拽，登時這後撤半步的右腳直接踩進木板當中，密密麻麻的裂縫蔓延到整座龍輦。
受驚之下的的御馬只覺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倒去，馬蹄在這青石板上劃出道道白痕，勒入皮肉的繩索像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直接切斷喉間氣管軟骨。
御馬哀鳴一聲口鼻之間鮮血瀝瀝，癱軟在地再也無力反抗，眼中光澤漸失暴斃當場。
紂王赤腳跳下身來，身後千瘡百孔的龍輦發出吱呀一聲慘叫，再也無力支撐，轟然崩塌。
郭興看着那猶如魔神一般的紂王走到自己面前，這才發現自己只至紂王胸口。
勉強抬起頭來看向紂王，發現後者稜角分明線條流暢，腮旁鬱郁胡茬憑添幾分滄桑，眉間“川”字溝壑沉重，尤其是那雙黑豹一般冰冷森然的眼睛盯上，只覺自己像是陷入絕境的獵物，真真切切感受到那壓迫感自四面八方洶湧而來，根本無力反抗，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你就是媧皇宮的大祭司？”
先前醞釀多時的漂亮腹稿在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那些事先預備好插科打諢的俏皮話場面話，全都被丟到九霄雲外。
後背之上已是冷汗涔涔，胸口憋悶呼吸不暢，這股強烈的窒息感，似乎要比那從天而降的馬蹄，還要更致命。
“是，正是老朽！”郭興滿嘴苦澀，只能從嗓子眼裏邊擠出這幾個字。
入媧皇宮需要焚香禱告，以祭聖人澤培天下之恩，獲無上准許，方才能入得廟中。
宮門之前，矗立着一尊青銅大鼎與人等高，相傳乃是上古帝皇大禹所鑄九鼎之一，雙耳垂肩造型古樸，其上有銘文形意古篆，經後世之人尋那蛛絲馬跡推測六個字：九州·上天玄州。
鼎中青煙裊裊，鼎腹架有一短梯，四名童子恭候兩旁，中間站着那廟祝郭興，而紂王率文武百官立於鼎前。
努力調整心緒的郭興，一雙渾濁的眼睛微眯，將那拂塵搭在右臂，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呈祭文！”
自丞相比干走出行列，雙手奉上一紫檀木匣，木匣之中用綾羅綢緞墊底，正中央放着用那金絲封口的祭文。
祭文不長，僅三百餘字而已，內容多為歌功頌德上古聖人通天徹地的偉力，祈求上天庇佑凡世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至於何處停頓，又應該在何處腔調轉折更顯韻味，對此郭興早已是輕車熟路。
待祭文誦讀完畢，郭興用這拂塵在鼎口輕輕一拂，青煙隨即四散開來，再將那祭文投入鼎中，但見那鼎身鐫刻的繁複紋路之中流光溢彩，似有一聲輕鳴掀起層層漣漪，自鼎腹傳遞出來向四周蔓延而去。
緊接着自鼎口湧出滾滾白煙，白煙之中不足寸長的小人活靈活現，金剛護法赤裸上身體型魁梧，手執長刀闊斧怒目圓睜，舞姬樂師身着綵衣長裙持簫撫琴，舉手投足之間身形婀娜多姿。
隨着那雲霧不斷擴散變化，這異象也是越升越高，最後佔據一片天幕，而這白煙當中的小人，也逐漸變的與常人等高。
眾人抬頭望去，見那舞姬靈動翩然起舞，配合樂師手中樂器高唱讚歌，而那金剛護法低聲吟誦無名腔調，女性的輕靈溫婉與男性的粗獷低沉，二者搭配交融在一起，竟形成了一曲絕妙的天籟之音，在這一瞬間彷彿整座朝歌都籠罩在了安詳靜謐的氛圍當中。
真乃，仙樂裊裊生，朝歌幾回聞。果然極樂地，不屑現凡塵。
這異象足足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直到鼎身收斂霞光，恢復平日古樸無華，這才徹底消失不見。
從玄之又玄的狀態當中清醒過來的眾人，齊刷刷看向大祭司郭興。
“禮畢！”只見郭興神色肅穆高聲道：“承蒙上天厚愛，王上敬意已直通青冥而去，神明生性仁愛慈悲，定會賜福降世，保佑我大商基業千秋萬載永世長存！”喜歡穆天行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穆天行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