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分秋色和點到為止
第4章平分秋色和點到為止
皇帝不死心,多次賞賜武當山,用以對張三丰示好,盼其能傳授長壽秘決,以故京城之內,武當分派風頭最勁,普通世家弟子,都以成為武當記名弟子為榮,也只有徐達府,才有資格請武當派金陵分派的副掌教親自上門指點。
而武當派金陵分派也對於徐府的教學極為重視,每隔五天,便會有派中長老級的人物前來徐府教習,而今日又逢一年大比之時,胡飛鴻便親自帶着一群長老及弟子來到徐府。
徐府以武立家,自然重武輕文,因此,對於一年度的武術大比極為重視,就連府中最有權威的俆達的遺孀賈氏也來到了現場,賈老夫人一到,府中的一些夫人也都跟在伺候在側。
現在演武廳內幾乎集中了大半個徐府的人,只是府中的人都很有規矩,所有人都井然有序,連半個亂說話,亂走動的人都沒有。
一眾公子身穿黑色勁裝,擺在隊形,立在演武廳內,雙手握拳,垂於左右兩側,雙腿分開,雙胯微蹲,似乎隨時都準備全力出擊,精神面貌十足。
立在隊伍之首的,卻是徐輝祖的大兒子徐景永,他此時還只有十五歲,卻生得方頭大耳,身高看上去已和常人差不多。
他出生時,宰相劉基曾推算此子氣運非凡,必將大興徐氏一門。
而徐景永確也不負所望,自小開始就表現出異於其他兄弟的天賦來,不論文治、武功、心性都可謂是一等一的存在,徐家對其全力培養,希望他能帶着徐家第三代的人繼續徐家的風光。
胡飛鴻帶着一眾人與幾位公子一一見禮,眾人眼見徐景永氣宇軒昂,面目如玉,雖是名門之後,但在待人接物時依然彬彬有禮、風度翩翩,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世家弟子的高貴氣質。
武當派所帶的隊伍之中更有兩名年輕的女弟子一見傾心,對徐景永相互行禮時忍不住眉目含春,微有傳情之意,徐景永卻始終溫婉若水,讓人大為心折。
在一旁的徐景永之母忍不住向賈氏誇耀道:“老祖宗,詩經里寫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寫得就是景永這樣的孩子啊!”
賈氏也對這個孫子大為滿意,一邊微笑一邊連連點頭。
徐府之內,少有這樣的熱鬧,尤其是一些婢女,平時少有機會出府,一見來了這麼多人,忍不住在一旁竊竊私語,評頭論足。
“你看你看,武當派這些學武之人一個一個精神飽滿,意義風發,果然比我們徐府這些僕人們要英俊多了!”
“可我覺得他們再英俊也比不上我們的景永公子,景永公子平時穿長衫時看上去特別清秀儒雅,沒想到穿這種勁裝時更加好看,真是迷死人了!”
“小蹄子,春心動了吧?不過景永公子怎麼也看不上你!”
“那又怎麼樣,難道景永公子能看上你了?”
也有徐府的僕人對武當派中居然有女弟子大為好奇。
“十一,你看武當派中居然有女子,女子這樣拋頭露面,實在是有失體統。”
“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叫女俠嗎?這就叫女俠,那些從邊關立了軍功回京的老爺,就喜歡娶女俠為妻”
徐景永聽着演武廳邊上嗡嗡之聲大作,眉頭一皺,突然喊道:“十七,過來。”
張十七不知道發生什麼,連忙跑過去,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徐景永指指自己的綁腿:“綁腿鬆了!”
張十七道:“是公子,小人這就幫你整理。”
徐景永橫了他一眼:“跪下!”
張十七很是不解,但還是依言跪下了,徐景永舉起一個腳便要去踩張十七的頭,張十七不知發生何事,下意識地一避。
徐景永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十七,你可知道一個好的僕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張十七更加茫然,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突然惹得這位公子如此生氣,並且要在大廳之中如此羞辱他。
他仰起臉,很不解地問徐景永道:“公子,小人做錯什麼了嗎?”
徐景永又大聲喊道:“徐彪!”
徐彪自人群之中飛奔而出,啪地一聲跪在地上,把徐景永的腳抬起來擱在自己的頭上:“公子您慢慢整理!”
徐景永裝模作樣理了一個綁腿,然後斜瞪了一眼張十七,大聲喝道:“十七,看到沒有,一個好的僕人,最重要的是懂規矩,如果你不知道什麼叫懂規矩,那就好好向徐彪學學。”
他這句話一說,原來在廳上竊竊私語的一群僕人丫環立刻都閉上了嘴,整個演武廳內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這才明白徐景永藉著張十七立威,原來是要管教徐府所有的僕人,眼見他雖然年紀輕輕,可是舉手投足之間,不怒自威,輕而易舉就震懾全場,都不自覺對他產生出敬意來。
張十七終於明白徐景永在殺雞儆猴,自己屬於無端招禍,他心頭弗然不悅,可是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是!”
徐景永不耐煩地擺擺手:“都回吧!”
徐彪和張十七都行了一禮,然後回到站在地方,徐彪洋洋得意的橫了張十七一眼,滿臉挑釁,張十七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張雲海,張雲海微微搖了搖頭,竟示他不要說話。
這個小插曲顯然不影響後面的教學,胡飛鴻讓武當派的弟子也進入廳中,與徐家公子混在一起練習,然後親自下場,教習了大半個時辰的招式以及心法。
接下來,他便讓弟子門開始實戰考核,而他第一對喊的就是公子徐景永和他帶來的一名叫黃興的弟子。
他大聲介紹道:“徐府的公子個個都是天斌極強,尤其以景永公子為其中的的佼佼者,而黃興也是我武當派金陵分派年輕弟子中的第一人,我們的第一場考校,就由景永公子對決黃興,讓我們看看兩方的實力如何。”
對徐景永這樣的寶貝疙瘩,胡飛鴻雖然是師傅,其實心裏頗為惴惴,生恐一個不慎讓他受了損傷,會讓整個金陵武當都受到牽連。
所以,胡飛鴻才派黃興出馬,目的不是要戰勝徐景永,只是要演一場戲,與徐景永之間戰一個“平分秋色”。
他大聲告誡道:“景永、黃興,你們師弟兄之間,相互切磋,彼此點到為止,不得造成損傷。”
黃興早就被胡飛鴻告誡過要怎麼做,自然聽得懂胡飛鴻的言下之意,眼見胡飛鴻在看他,便偷偷點了一下頭,意指自己已經明了。
眾人都回到場地中間,只留胡飛鴻和二人站在中間,徐景永卻首先向黃興施了一禮:“師兄,比武之前,師弟要先向你致歉!”
黃興和胡飛鴻都是一愕,相互對視一眼,不明白徐景永所說的意思。
徐景永繼續道:“剛才師父說,師兄是門中這一代弟子中第一人,但師弟剛才觀看師兄練習之時,覺得師兄有許多招式使得並不是很對,尚有很多地方需要改進,非我所敵。
師弟本無意與師兄爭這個第一,但是師弟不論做何種事都不甘人後,所以,一旦與師兄動手以後,必定會讓師兄丟了這個第一的頭銜。
師兄比我年長,又遠來是客,師弟搶了這個第一,心裏不安,所先提前向師兄致歉,請師兄不要怪我。”
黃興和胡飛鴻面面相覷,他們也知道徐景永底子不弱,可是說要勝過黃興,恐怕卻是有點夜郎自大了。
黃興應道:“師弟若能勝我,只能說明我資質愚鈍,平時練功不精,豈有責怪師弟之意,師弟只管全力進攻就是,師兄有分寸,必不會傷了師弟。”
他的話表面意思雖然極是謙遜,但實際的意思中卻沒有半點謙遜,顯然是沒有把徐景永瞧在眼裏。
徐景永拱了拱手:“極好,那師兄請!”
黃興也回道:“我是師兄,自然是師弟先請。”
徐景永點了點頭,雙腿微張,擺了一個半馬步,雙手有節律的擺動,在空中劃了一個清晰半圈,前掌圓,后掌方,正是太極拳中的起手式。
這是太極拳所有拳法的基礎,既是為接下來的招式作準備,也是向敵手表示敬意。
一眾長老見徐景永這一招起手式中,動中有靜,方中有圓,柔中有剛,雖然只是普通一拳,卻已經將太極之意表露無餘,拳意之完美甚至足以比肩一些太極名宿,這些長老都是知貨之人,都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黃興能成為門中年輕一代第一人,眼光同樣不弱,一見徐景永的招式,不由慎重起來,他收起了小覷之心,也擺了一個起手式,與徐景永遙遙相對。
徐景永輕喝一聲,白鶴亮翅、手揮琵琶、高探馬、雙風貫耳、攬雀尾,單鞭、雲手一招一招開始使了起來。
徐景永對於這套拳術已經熟極而流,而黃興更是閉着眼睛都不會打錯,他抱着陪太子讀書的態度,對於徐景永打來的拳法既不格擋,也不抗拒,只是使用招式進行躲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