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如今時過境遷,夏侯家的勢力雖然還如日中天,但也是在這京南地界。這都快十年過去了,朝中風雲變幻,誰又是真正斡旋大權的?”元蘇葉嘆了口氣,不由得有些擔心,“我倒是不怕打仗,反正你我手裏都有兵,但這仗只要打起來,那天下就亂了。”
夏侯譽似乎嘆了口氣,道:“我和木木如今已經退到了京南,就是不想再管上京的事,不想再問那些勾心鬥角,拉幫結派的故事……既然已經選擇退了,那朝中的風雲如何變幻,就讓他們變幻去。戚昀這些年把大齊管理的不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皇帝了。
“若還是事事都要咱們幫襯,他不經歷點風雨永遠都長不大。”
“哎,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的這個想法,才讓夏侯家的威嚴在上京逐漸淡去,慢慢就成為傳奇而不會對人們產生什麼真正從心裏生出的影響了。哪怕最初人們對夏侯家是敬畏,是恐懼的,至少夏侯這兩個字也是叫所有人重視,不敢招惹的。可現在,不說別的,只說最近幾年出生的孩子,甚至有的都不知道夏侯家的事。”
夏侯譽笑了聲,剝了個果子吃,半開玩笑地道:“這樣不是更好嗎?正是木木我們想要的。如今我們夏侯氏幾乎舉家搬到了京南,便沒有人在上京活動。在朝廷里做官的,都沒有幾個夏侯氏的人了,剛出生的孩子哪裏會知道有夏侯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啊。”元蘇葉有些恨鐵不成鋼,“就是因為你們的勢力外移,已經不在掌握主權,才會叫在宮裏生活的夏侯翎不被那些貴妃們重視了。咱們退一萬步講,如果這時你們夏侯家全在上京,那些女人,那些大臣們,哪一個敢對夏侯翎出手,哪一個敢對皇帝說,陛下啊,您為了大齊的江山社稷,納妃去生孩子吧!”
夏侯譽吃果子的動作一頓。
元蘇葉頓了頓,注意到了他的遲疑,沉默了會兒,才繼續:“還記得當初夏侯鳶做皇后的時候嗎?戚昀可比齊邕有手腕多了,可即便是齊邕那麼好說話的人,哪個大臣敢多說一句,讓他納妃?剛說完,出門就得被人拿麻袋蒙住腦袋一頓胖揍。
“又有誰敢去夏侯鳶面前鬧,想自殺?那她是想帶着全家一起自殺。
“說白了,夏侯翎這幾年就是越來越沒有仗勢家了。只一個年邁的安國公,老將軍夏侯青還能起什麼左右?他連官職都沒有了。還得是在朝為官的大臣們啊,才能真正左右朝中的動向。”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元蘇葉咳嗽了聲,大概是被酒嗆到了,半晌才道:“趁着現在咱們的勢力還在,去一趟上京,給那些想冒頭,有異心的大臣們敲個警鐘,實在不行殺雞儆猴,解決幾個,叫他們心裏害怕起來,不敢胡亂作為。怎麼著也能關幾年的事,到時候若又有新人出來想胡作非為了,咱們就殺上一番。”
夏侯譽有些想笑,“你以為你還有幾個十年能折騰到上京去殺人?你現在就四十了,最多兩個十年。之後若再上京,估計得死在路上。”
元蘇葉嘴角一陣抽搐,“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夏侯譽把酒罈和他的碰了一碰,道:“聽我的,在承姜郡好好做你的侯爺,不要去管上京的事。既然咱們出來了,就把哪裏交給正在當值的人。人得低調點,才能安穩的活。你都四十了,不想着給自己找個女人,還去管幾千裡外的上京的事,非得去蹚渾水,何必呢。”
元蘇葉撇嘴,“我那不是擔心等我再老了,那邊的人看我不順眼,先對我出手么。咱們現在在上京沒有多少勢力啦。”
“他們就算出手,也是大軍長途奔波到承姜郡。你以逸待勞,還佔着有城池保護的優勢,比他們強多了。況且你以為大將軍是那麼好被殺的,實在不行,你就還是之前那套,就是不過去。”
元蘇葉哈哈大笑起來,“我四十歲還用之前那些破招數,你這是想讓我做一輩子的地痞流氓呢!”
夏侯譽笑道:“不管做什麼,自己活得自在就好。而且京南和承姜郡離着不過千里,比上京近多了。你們那邊若真有事,我就派兵過去幫你。”
“那你可得親自過去,不然我怕我看不懂對方的軌跡,再把我的城牆給弄塌了。”
兩人提及曾經的往事,忍不住都笑起來。
夏侯翎的事的確給在幾千裡外的他們敲響了警鐘。上京現在的風向已經不再朝夏侯家颳了。上京有了新的人物,正在一點一點擴充自己的勢力,正在一點一點的在朝廷中紮根,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變成蒼天大樹。
他們想要在這邊過的安穩,僅僅是靠當初在上京的威嚴和越來越少的親信人手是遠遠不夠的。
首先要做的,就是操練自己手下的士兵,絕對不能鬆懈。要時刻準備戰鬥,不管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他們自己。
“對了,我聽說盛苑也辭了禁衛軍統領的要職,要來京南了?”
“恩。”夏侯譽道:“母親說她年紀一天大過一天,身體也沒之前那麼硬朗了,便想着多見見自己的親人。盛苑一個人在上京,她也不放心,便給那邊寫了封信,讓他幫襯着皇帝把翎兒的後事辦完,就回來。”
“不得不說,還是你老娘有先見之明。夏侯家的人既然已經不屬於朝廷,不屬於上京,那就乾脆一個不留,全都回來。既然如此,那夏侯青呢?”
“二伯老了,折騰不動了。便說留在上京安享晚年。說是也能離着女兒近些。而且他受傷無兵無權,只有個國公的爵位,翎兒一死,他徹底對那些人沒了威脅,所以不會有危險。”
“那倒也是,那老骨頭就剩下一個女兒了,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可憐。”
“恩,說是身體大不如前,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屋裏不能出去,左右大限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