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意外所得

而在另一邊，葉婉清與于飛蓮的遭遇相似，黑衣人看似虛晃一般的攻擊只是在蓄勢。葉婉清以為打敗這個修為只比自己高一線黑衣人便能得到一些寶物，一開始就全力催動神念與體內靈氣，一人分化四人，朝黑衣人圍攻而去。

這是葉婉清所能駕馭的極限，儘管黑衣人身形忽隱忽現，葉婉清還是敏銳的感知到了一些規律，只是幾次起落攻擊之後就把黑衣人圍在了當中。只是葉婉清沒有將忽然消失的鋒利劍氣放在心上，在黑衣人出現在包圍圈裏的時候，立刻御劍而上，三個分身也同時行動，企圖擊破這個黑衣人的幻影。

黑衣人被四道神念鎖定，看似失去了撕開空間逃離的能力，整個人面對四個人的四面夾擊一動不動。葉婉清並不單純，覺察出了不對，但如此機會再難有第二次，也沒有猶豫。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數道劍氣忽然出現，將葉婉清的真身包圍了起來。

葉婉清立刻就做出了反應，身形與一個假身瞬間交換位置，假身也瞬間被劍氣擊中，轟然破碎。葉婉清趕到一陣眩暈，卻沒有停手，眼見黑衣人就在眼前，手中的飛劍隨即脫手而出，急速而去。

但也就在葉婉清手中的飛劍出手之後，黑衣人身形忽然消失，無數鋒銳逼人的無形劍氣包圍了葉婉清的真身與假身。這些劍氣自然也是在急速飛行的，也一樣包圍了葉婉清的所有逃跑方向。只要一個眨眼，如果葉婉清想不到辦法躲閃，一定會被這些劍氣穿身而過，瞬間死去。

兩個有着相似天賦的女子，幾乎在同一時刻面對了同一個抉擇，就是如何逃出生天。硬抗自然不行，因為黑衣人已經蓄勢良久，根本不是她們可以硬扛過的。所以這是一個絕境，但也不算是完全沒有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排除一切干擾，用移形換影之術把自己救出險境。儘管這也幾乎沒有可能，但是是唯一的辦法，需要兩個女子頓悟空間大道的一點點真意。

無數的劍氣迎面而來，兩個女子此刻都無比冷靜，時間在她們的感知之中都無比的緩慢。因為兩人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腦子裏在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回憶着黑衣人消失又出現時候的一切氣息波動。

黑衣人在發動真正的攻擊之前，反覆消失出現數十次，與其說是在準備攻勢，倒不如說是在給出提示。因為黑衣人不是再用那個移形換影的法訣、竅門，而是在運用自己對空間大道的感悟，使用在空間中穿梭的能力。

每一次消失和出現，都是一次現場教學，每一次教學，都是在讓兩人感悟空間之道的這一點真意。兩人幾乎同時在腦中回想，想要抓住黑衣人一次次消失出現時候的那一股特殊波動。但沒有這樣簡單，兩個人都覺得那種波動近在眼前，卻始終抓不到，悟不到。

一道劍氣貼着于飛蓮的耳邊飛過，削去了她鬢邊飛舞的一縷秀髮，耳尖處一滴鮮血瞬間湧現。一絲疼痛，于飛蓮的眉頭微皺，身形微動，一道劍氣有自腰間閃過，帶起一小潑鮮紅，白衣紗裙也被染紅。

一道劍氣貼着臉頰飛過，葉婉清動也不動，任憑劍氣在自己完美的臉頰右側留下一道傷痕。鮮血隨即順着臉頰的弧線流下，又是一道劍氣，掃過葉婉清的後背，葉婉清一道動也不動，只是眉頭微微皺起，儘管背後傷口深可見骨。

兩個女子依然不曾慌張，把握着最後的瞬息時間，想要感悟到那一點點屬於空間之道的波動。不管她們是不是真心想要參悟空間之道，都要這樣做，因為只有活着才有選擇的權力。

一劍劃過脖頸，差一點就切斷于飛蓮的咽喉，也差點切斷她的鎖骨。一劍由肩上刺穿，差點切斷葉婉清的心脈，但擊穿了她的肩胛骨。但兩人只是眉頭緊皺，連哼都沒哼一聲，因為她們還是毫無頭緒。腦中不斷回想着黑色人影的消失和出現，一遍又一遍，彷彿入魔。

那一種奇特的感覺就是抓不住，它近在眼前，近在手邊，只要輕輕觸碰就能感知感悟，但無論怎樣伸出手抓到的都只是虛無。

虛無，空間本就是虛無。兩個女子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句相似話，心中同時有所悟，也下意識的按照這一點點感悟做出了行動。我心虛無，則身虛無，與空間一體，自可隨心而行。也幾乎同時，兩個女子身形消失，十數道幾乎已經貼在身上的無形劍氣撲了空，猛烈的撞在一起，嘭的爆出了一團氣爆。

兩團相似的氣爆，兩個身影都逃出差不多的兩丈多，在相同的地方出現，是被震出來的，身形也瞬間被吹飛了出去。兩個人都很狼狽，因為這本不是她們這樣的境界、實力能夠駕馭的能力，就算只是空間知道的一點點皮毛。

兩人體內的靈氣消耗一空，神魂之力耗盡，虛弱的如同一個重傷的普通人。逃離絕境之前兩人已經重傷，被這爆開的氣流拋飛更時雪上加霜，兩人噴着鮮血摔向了不知何處。這裏是一片特殊的空間，就算兩人摔出去也不知道摔向何處，況且兩個人已經昏過去了。

其他人其實和兩人遇到的情況幾乎相同，也幾乎是同時進行的，幾乎不差分毫，但沒有誰真的死去。這還是託了于飛蓮和葉婉清的福，如果這裏沒有一個人能夠通過這個考驗或者教學，所有人都會被滅殺在這裏。

當然，每個人的身份都不俗，也都有各自保命的後手，除了葉婉清。所以這裏也只有葉婉清一個人是真的以命相搏，若是真的受到致命攻擊一定會死，但其他人都會觸發總門內賜予他們的保命之物。

紅也沒有保命的寶物，但紅有自信可以安然度過這個考驗之中的危險，所以她一開始就硬扛了很衣人的一劍。肩頭被劍氣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幻影能真的對人造成威脅，紅並不意外，這樣做也只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情：

這個不知道多少年前飛升去仙界的人，巔峰期的戰力比巔峰時的自己弱一些，也比這個世界見到的那些強悍的人都弱一些。所以紅也有了一個問題，就是到底飛升仙界的條件變苛刻了，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不願意去仙界了。當然，這個問題不難解決，隨便找幾個修為足夠的人問一問有答案了。

黑衣人的攻擊不會因為紅受傷而停止，但紅的速度極快，總是可以在黑衣人發動攻擊之前靠近他，給他足夠的威脅。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黑衣人身影閃爍，紅一雙美目微眯轉動，瞬間找到黑衣人出現的位置，躲開劍氣的攻擊，眨眼即到。

幾個來回過後，紅就發現了規律，黑衣人每次移動的距離都是相同的，七八丈的樣子，每一次出現都是固定的幾招。一劍橫掃，一劍豎劈，兩劍猛刺，之後便會再次移動位置，發動下一次攻擊。劍氣倒是犀利，卻不精妙，少了高人用劍時的氣勢和獨特的韻味，所以紅也在這幾次的試探之後讓黑衣人再沒有了出劍的機會。

所以到了最後，黑衣人射出的幾道飄忽不定的劍氣根本威脅不到紅，黑衣人的幻影也再被紅帶着劇毒的一爪掃過身軀之後消散無蹤。也就在這個時候，紅眼前的場景一變，來到了一個封閉的山洞裏，就是沒有出入口的山洞。

這山洞不大，洞內的一切環顧一周便一覽無餘，大概三丈見方的空間，高也不過兩丈。洞內八方擺着八個灰色蒲團，中間也有一個軟墊，紅此刻就站在這個軟墊上。很是奇怪，這裏應該就是那位劍修閉關的地方，但是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人在過的痕迹，一切都是嶄新的。

正在紅覺得奇怪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出現，是一個白髮長髯的老者，有些瘦，配得上仙風道骨這個詞。但這人也不是實體，只是一縷神魂，應該就是那位殘影劍聖特遺留下來傳承衣缽的神魂。

“我乃方天成，人稱殘影劍聖，留一縷殘魂於此，是為尋找衣缽傳承。”

紅摸了摸肩頭已經將近癒合的傷口，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啊，我知道，所以是我最合適嗎？”

這縷殘魂毫無情緒波動的接著說道：“非也，只因你身上有妖族血脈，我招你致此處，實是有事相求。”

和妖族有關，紅也很是意外，沒想到自己偽裝為妖族也能有如此多的奇遇。

“你說就是，但妖族已經銷聲匿跡許久，我可不保證真能幫到你。”

殘魂依然沒什麼情緒，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紅再說什麼，又或者是聽到了根本沒有思考，接著說出了自己的請求。紅很是仔細的聆聽着，很是驚訝，但嘴角漸漸露出了一點笑容，顯得很有興趣。

不知道昏迷多久，于飛蓮終於醒來，渾身疲憊，這還是她第一次經歷如此險境，神魂因為過度消耗而虛弱不堪，身體也受到重創，失血過多。于飛蓮支撐着身體坐起，伴隨着一陣水滴滴落的聲音，于飛蓮這才感覺到自己是在一方淺水池中，渾身已經濕透了。

隨後，于飛蓮才聞到一股淡淡的葯香，這不是普通的水池，而是一個葯池，有治癒傷勢的效用。只是因為時間太長了，藥性已經消散了七七八八，所以自己才沒有完全恢復，只是止了血，傷口依然有疼痛傳來。于飛蓮正要取出一顆丹藥，眼角掃到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此刻正在悠悠醒來，正是葉婉清。

于飛蓮並不意外，因為她也算了解葉婉清，知道她天賦非常，並不輸於自己，而且所修劍法與自己所修的有些相似之處。于飛蓮也沒有理會葉婉清，隨即取出一顆丹藥服下，運氣調息，不久便恢復了不少，緩緩的站起了身。一陣水花聲音，一旁坐着一樣在調息的葉婉清隨即睜開雙眼，看着于飛蓮說道：

“飛蓮師姐，前方或有危險，還是小心為妙。”

于飛蓮用眼角瞥了葉婉清一眼，沒有說什麼，因為她一直不太喜歡葉婉清，現在就更不喜歡了。于飛蓮緩步離去，心中很是平靜，她之前倒不怎麼在意這位前輩的傳承，只是葉婉清也在，她就不能讓了。

葉婉清能感覺到，也知道原因，就算不因為她與無峰相交不淺，于飛蓮也不可能喜歡像自己這樣的一個人。葉婉清隨即閉上了眼，繼續調息，于飛蓮則一腳踏上淺池的岸邊，同時蒸幹了身上的水，整個人瞬間乾淨、清爽了不少。

面前是一條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甬道，兩丈寬，兩丈高。除了這方淺池是光滑圓潤的玉石雕成，其他地方都是嶙峋的石頭，好像是自然形成的。但是走了幾步，仔細觀察了一番，于飛蓮才發現這條甬道是生生被撕開的，兩邊的裂痕幾乎是完全吻合的。

開山裂地倒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于飛蓮現在都能輕鬆掰開一塊石頭。但這裏不是用力量掰開的，而是用從空間之道中的領悟法則分開的，輕鬆的多，境界自然也高得多。因為領悟了之前黑衣人使用的那一招真正的空間瞬移的技巧，于飛蓮空間之道的氣息敏感了許多，卻不知道這個似乎無盡頭的甬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或許，這是另一個考驗，同時也是通往最終目的的通道。

于飛蓮一邊觀察一邊思考一邊前行，忽然楞在了原地。因為她的雙腳又踏在了水池之中，水池的最裏面，身後就是嶙峋不平的石壁，眼前是靜坐於池中的葉婉清。空間之道的粗淺運用，大抵就是如此，儘管粗淺，但已經是大修士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所以進入甬道並不重要，因為這樣的甬道根本不能靠尋常方式走過去，只能用對空間之道的感悟。這裏面有一個陣法，于飛蓮聽說過，雖不是極難，卻是許多幻陣迷陣利用最多的，圓之陣。說起來很是簡單，就是把一條甬道上的兩個不同的空間點連接在一起，只要人踏到這個點上，再往前走便會回到第一個點上。

當然，從這個點上往回走也會回到第二個點上，于飛蓮這樣嘗試了一次，身體並沒有碰到身後的石壁，出現在了剛才走到的地方。于飛蓮隨即回頭，看到甬道盡頭處那方白玉淺池隱有耗光，葉婉清正坐在水池之中，剛剛站起來。

有了于飛蓮做樣，葉婉清也明白了這裏的玄機所在，迎面朝著石壁走了幾步，隨即就出現在了于飛蓮的身側。

“過了這裏，應該就是那位前輩的衣缽傳承了，師姐想要。”

“只是想看看，畢竟是空間之道的感悟，非尋常之物。”

葉婉清輕輕出了口氣，似有所安慰，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我不與師姐爭就是。”

于飛蓮眉頭微皺，並不高興葉婉清這樣說、這樣做，也立刻淡淡的說道：

“不需你讓什麼，這改變不了什麼。”

正欲退走的葉婉清不禁一愣，因為這話里不只有一層意思，就像自己剛剛說讓不止有自己不感興趣這個意思一樣。葉婉清很是意外的看向于飛蓮，遲疑片刻還是問道：

“師姐還是在意當初的事情？”

于飛蓮知道葉婉清在問什麼，當然也知道當年的事情葉婉清也有苦衷。儘管于飛蓮也知道葉婉清被逐出了師門，大概也已經和天下閣沒了關係，但這次幽嵐城的事情卻無法解釋。所以因為當初的事情于飛蓮不喜歡葉婉清，因為這次的事情于飛蓮才開始厭惡葉婉清，也很是直接的問道：

“你今次跟隨五行宗李峰長老，是否另有所圖？你生來命不由己，我自理解，若真的有勇氣脫離師門，與天下閣撇清干係，我也佩服。但今次之事師妹若無合理解釋，或許你長留於此地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于飛蓮最後一句並非威脅，而是不想看着葉婉清真的於迷途之中一路走下去。儘管兩人的交情不深，于飛蓮也沒有權力管葉婉清的閑事，但這就是修士。不論邪惡還是正義，一念不合便可以生死相見。于飛蓮其實是不想葉婉清真的步入歧途，若是日後真的如此，倒不如此刻了結，也算是為天下女修正名。

葉婉清不禁輕笑一聲，儘管知道于飛蓮的想法，卻也生出了一絲不忿和不服，微微昂起頭撇着于飛蓮說道：

“師姐如此說，便是認定我從來都是甘用己身禍亂他人的妖孽了？”

聽葉婉清如此說，再看葉婉清此刻如同妖孽一般透着入股妖媚的模樣，于飛蓮殺心立起！

而感覺到于飛蓮的殺機，葉婉清心中的戾氣也被激起，玉手虛握，一把長劍便在手中。兩人都動了殺意，自然在不會留手，手中寶劍幾乎同時出鞘，鏘的一聲兩把寶劍交集在一起，兩個女子也對面而立，眼中說不盡的清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