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萬世基業
李治醒來時滿頭大汗,心中大驚。
他看見的自然不是武皇后的一生,他看見的是戰爭。說實話,李治輩子算是個不錯的皇帝,可是在打仗上卻實在是不行。想想也是,沒有打過仗,而是在他母親的呵護下嬌寵着長大的,性格上難免有些優柔,對待戰爭的態度上和決斷上與他父親那一輩相比必然略微會顯得遜色一些。
到了李治最後的那些年,他的身體又不怎麼好,風疾時常發作,朝廷的事情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支應着,如果不是宰相都得力,還有皇后幫忙,是不好維繫的。
李治看見的那些畫面都是些事件,沒有在夢裏經歷一生,卻都是讓他十分遺憾的事情。“朕,竟然將國家治理的如此不堪嗎?”
李治很傷心,失望,有些心灰意懶。
“王文度不是被殺頭祭旗了嗎?”元一淡淡的用一個問句帶過了自己的回答。
“你的意思······”
“陛下想要知道的,難道只是歌舞昇平,而不是可以巧妙渡過去的難關?”元一依然是一個問句。
“我兒似乎是······”他把自己的很多心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身上,可是那夢中依稀是在訴說,弘兒命並不長久。可是賢兒又略微有些莽撞,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想起來卻實在惋惜。
“太子是讖語而生,若不是從小太過操勞,原不會經歷你看到的那些大災。”元一淡淡的說著,人的一生可以說是註定卻也可以說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我的風疾······”
聽說了李弘的命運可以有所更改,李治不免燃起了對自己的希望。
“陛下應該知道,天人有感,您為黎民做的越多,上天自然會給你的越多。”元一手指在空中虛點一通。
李治是看不見元一所做的細節的,而元一眼中此時看見的,是一副人大腦的結構圖。李治的風疾是天生的大腦動脈血管畸形導致的,沒有發病的時候並看不出什麼異常,但是一旦開始頭痛就金石難治了。可是這些疑難雜症到了元一手裏卻不過是順手而已。
元一看着李治的大腦血管的走向和脈絡,大約就知道了前因後果。然後一點一點兒開始捋順那兩條畸形的血管,並且因此做了一個和事佬。
“陛下,將來你不想得風疾吧!”
“自然不想。”
“大唐治下,在一處偏遠之地有一個村子,村子裏有一隻老牛,其處境甚苦。它還有大約十日就要死了,咽氣之前會被人扒皮抽筋斷肉去骨,死狀十分凄慘。您若是在它死去之前能將它買下來,養它到死,讓它全屍入土並且為它請位和尚超度一百零八天,風疾便今生不煩了。”元一說到。
“好,朕現在就遣人去辦。”
“恐怕您得親自去一趟,錢要用你自己的私庫里的錢,養牛的草你要自己去割,埋牛的土坑你要自己去挖,超度的和尚你要走着去請。做得到嗎?”
以一個皇帝的身份去做這些事情,並不容易,可是李治一想到以後風疾發作時的那份痛苦,想到他治下的國,心裏就不覺得為難了。
“小事而已,沒有什麼是做不來的。只是那牛的地址,我卻不知道,這路途迢迢,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還請先生提示。”還有十天就得沒命的牛,還遠在千里,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找起。世間這麼多牛,該如何着手。
“我自然要幫你的。”
於是李治就感受了一次什麼叫做瞬移。
李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轉眼之間就到了一個破敗的籬笆院子裏面。院子裏拴着一隻老牛,牛的的形態很乾癟,像是風能吹到的樣子。
李治看見這隻牛的時候心中便生起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厭惡,就像是見到自己的仇人一樣,這輩子他還沒有這麼恨過什麼,這頭牛算是獨一份兒了。
那頭牛也似有所感,扭了過頭來,看見了李治的時候兩眼通紅似是要冒火,雖然老邁枯槁的身體虛弱卻似乎想要轉過身來掙斷繩索來襲擊李治。
“你還不知道錯?他是來化解你們之間的惡業的。你若今生想留個全屍入土就消停些,否則我們便要走了。”
元一看着那老牛凶性要爆發了,便說明了此行的來歷,隨着他的說明,那頭牛雖然依舊不善,卻並沒有繼續別的動作。
“我和他之間,有過節?”李治卻不記得自己與一頭老牛有過什麼過節,實在是奇怪,此時此刻他見到那牛依然有些想捅死它的衝動;他也覺得自己和那頭牛是有過節的,只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你們之間是上輩子的過節了。過節有點兒大,恨留了些下來,即便是轉世投胎也依然不能完全化解。你們雖然不記得對方了,可是恨卻已經是本能了。”元一嘆口氣,這種恨,確實難以消弭。
“上輩子的事情?”李治聽得半信半疑,可是卻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一種恨的本能。
“人身難得,卻要拋下的更多;倒是這頭牛還是記得一些你的事情的。”元一點點頭。
上一世李治是一個衛道士,他一輩子行善積德除暴安良,是個難得積善之家出來的多德之人;而那頭牛卻是個真正的混世魔王,他為的是成魔而長生。
魔將成魔之時,卻和有德之人碰了個正着,善與惡不兩立,戰爭不可避免。那魔原本就是傷害過許多人,所以有德之人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而為了除魔衛道,很多人也在戰爭中隕落了;其中死去的人又有德之人的父母兄弟妻兒。
有德之人終究是勝利了的,他滿心憤怒和仇恨的殺死了那魔,在殺死他之前先廢了他的雙眼又敲破了他的額頭,魔要暈死的時候那原本德行高尚的人就會給他一刀,常常久久的折磨了那魔很久,直到那魔死透。
後來那個有德之人也因為大戰時的創傷而去世了,他的牌位被人們供養起來,享受着世代的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