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假貨與救人
還坐在原位上的劉東，臉色已然陰沉如水。
他冷冷地看着陸塵，心思百轉，騰地一下站起身，故意板著臉道：“伯父，小茹，既然陸塵堅持說我這件元青花是假貨，那麼你們就當它是假的吧，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了。”
語罷，劉東拿起那件瓷瓶，起身離座，快步走到包間門口，將門打開。
葉平頓時便急了，連忙上前道：“哎，小東啊，伯父可沒有不相信你，他陸塵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窩囊廢，能知道什麼？一點瘋言瘋語，何必當真嘛。”
一旁的葉茹也隨即勸道：“小東哥，陸塵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會讓他給你道歉的。”
劉東臉色不見緩和，只是瞥了一眼陸塵，那意思不言而明。
葉平見此，立即扭過頭，衝著陸塵喝道：“你一個廢物，懂什麼古玩瓷器？快給小東道歉！”
後者沒有說話，只是望向葉茹，平淡問道：“你也是這麼想？”
“陸塵，你先給小東哥道歉吧。”望着丈夫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眸，葉茹心神一顫，下意識地開口道。
陸塵笑了起來。
一個電話就能驗證真偽的事情，岳父和老婆卻並不願意相信自己。
他將目光投在了劉東身上，對方眼中挑釁之意一閃而逝：“我之前說過，我很寬宏大量，只要陸塵你給我道個歉，這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
“你要知道，這件元青花龍紋葫蘆瓶，可是我托朋友費盡心思才找到的，現在卻被你污衊成假貨……”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包間外走廊上，突然響起的一道輕咦所打斷：“元青花？”
包間內的眾人循着聲音源頭望去。
一個穿着唐裝，戴着玉牌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包間門口，略帶好奇的雙眼一下子就定格在了劉東手裏的瓷瓶上，可不出五秒鐘，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原來只是一件仿品啊，做得夠差的。”
這話一出，還想等着看陸塵低頭的劉東登時不悅道：“你說是仿品就是仿品？”
中年人聞聲，抬起眼，嘖嘖道：“沒有火石紅，沒有金屬光，不是仿品，是什麼？”
“你……”一聽對方這與陸塵一般無二的說法，劉東只覺怒火中燒，但為了保持自己在葉家父女面前的形象，還是強忍着怒意道：“你是誰啊？”
“失禮了，鄙人是清城古玩協會會長龍方。”中年人呵呵一笑，旋即掏出了一張證件在劉東面前亮了亮。
後者看着那頗為顯眼的印證，仍舊有些不服氣，正要開口，就見葉平湊了過來，認真打量了幾眼，臉上閃過一抹驚異，道：“這是真的證件，我有個朋友也是清城古玩協會的會員……龍會長，您好您好。”
龍方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言道：“兄弟，眼睛擦亮點，別讓年輕人糊弄了。”
如是說著，他轉身，負着雙手，走向另一個包間。
場中的氛圍很是尷尬。
劉東的臉色漲得通紅，他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碰到個什麼古玩協會會長，對方還和陸塵所說一樣，斷定他的瓷瓶是假貨，當下只覺得面子徹底丟完，不由低聲道：“伯父，您的忙我幫不上了，對不住。”
說完，他拎着瓷瓶就灰溜溜地走出包間。
葉平也沒挽留，表情甚至還有些不善。
那件元青花假貨，要是送給江海集團的喬老闆，簡直就等於是打對方的臉了。
到時候合作不成，反而將其激怒，後果對於自己而言，絕對是慘重的！
一想到這裏，葉平不禁有些后怕，他轉過頭，望向陸塵，老臉亦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這次算你小子誤打誤撞幫了忙，劉東這小子真是辜負我的信任……哎，我再去找找朋友，一定要弄一件元青花來。”
說完，他轉身也快步走向門外。
包間內頓時只剩下了陸塵與葉茹。
氛圍一時之間變得尷尬起來。
葉茹望着陸塵，美眸里多出了幾分驚奇，她想要打破僵局，可一想起自己方才的種種不信，又沒了什麼底氣，只得是轉移話題地道：“你……什麼時候學的古玩知識？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陸塵語氣平和。
這種雲裏霧裏的回答，在平時若被葉茹聽到，是絕對不會給陸塵好臉色的，然而現在，她的心裏卻有些愧疚。
只不過，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葉茹深呼吸了一下，言道：“既然你懂些古玩，之後爸再拿到瓷瓶，你幫忙看看吧。”
陸塵看着她，古井不波地道：“好。”
葉茹一怔，終於開始為自己丈夫現在的表現感到奇怪。
對方的性子，剛才都沒這麼淡然的吧？
難道是因為還耿耿於懷自己不相信他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葉茹有點不大高興，她深呼吸了一下，語氣微冷道：“車子應該被爸開走了……我去一下洗手間，出來后你跟我一塊打車回家。”
如是說罷，她徑直走出包間。
望着葉茹的背影，陸塵的眼裏不由帶上了一絲瞭然與複雜。
獲得了修真傳承之後，他的體內多出了一絲靈氣，轉變也因之過大，與先前的性格相比，難免突兀。
這代表着還有些地方沒有融會貫通。
趁着這個時間段，不妨好好消融一下。
想到就做，他倚靠在包間門旁，微微閉目，腦海內，零零星星的一些傳承，一點一點地被徹底消化。
所耗費的時間，也不過才十數秒。
陸塵緩緩睜開眼，眸中神采奕奕，他剛才接觸到了一門名為《乙木乾坤訣》的修鍊法，據傳承中介紹，可以不靠天地靈氣，自行打坐便可誕出靈氣，於當下而言，可謂是相當適合自己了。
當然，修鍊的事，還是要等回家以後再說。
他慢慢思量着，就要走出門外時，不遠處的包間門，忽而被打開，緊跟着，兩名衣着華貴的中年人從裏面跑出，神情略帶慌張。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人，正是之前斷言劉東手中瓷瓶為假貨的龍方，此時的他再無先前的一派氣度，只是焦慮不已地沖同伴道：“急救電話已經打了，先去找會館醫務人員幫忙，來給王老做一些急救措施！”
“要快！”
同伴立即跑向了走廊外，龍方重重地唉了一聲，而就在此刻，包間內又傳出了驚呼聲：“龍老哥，王老吐了好幾口血，現在沒呼吸了！”
“什麼？！”龍方大驚失色，轉身又沖了進去。
陸塵站在原地，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略微思忖了一下，便抬步朝對方的包間走去。
說起來，之前若非這龍方出言，岳父葉平和老婆葉茹只怕到現在還相信劉東那是件真品。
於他而言這也許只是一個隨口為之的小插曲，但於陸塵而言，也算是料理了一樁麻煩事，現下既然對方有事，他也不能當做沒看見。
走進包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躺在地上，正被好幾個人圍着的老者。
陸塵眸光微動，幾步走過去，言道：“讓讓。”
一聽這陌生聲音，幾人紛紛回頭，在見到來者是一個普通青年後，他們臉色一垮，有人更是直接煩躁道：“你看不到現在什麼情況啊？！有人出事了！”
“該不會是來看熱鬧的吧？這熱鬧也敢湊，不怕王家到時候來人找麻煩嗎？”
“快走開快走開！”
陸塵不為所動，只是瞥了一眼龍方，言道：“我可以救這老人。”
“你是醫生？”幾人頓時起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來來來，快救救王老！”
陸塵上前，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情況，又回憶了一下修真傳承中的多種救人針法，皺眉自語道：“沒有銀針，也只能將就一下了。”
說完，他伸出一根食指，聚起體內靈氣，飛快地開始在老者的一些穴位上猛然摁下，手速甚至帶起殘影。
那幾人本來還抱着希望，見陸塵像是在胡來，立即便急了。
“喂！這人命關天的事兒，你跟我們鬧着玩呢？”
“我就沒聽過誰急救是這樣的，亂戳穴位？”
“快停下！”
一旁靜觀的龍方更是要阻止，但陸塵已收回食指，他淡淡道：“這老人還需要一會兒工夫才能醒來，如果有銀針，他現在就已經醒了。”
“你少胡扯了！”龍方看了看臉色似乎更加灰敗的老者，怒喝道：“待會王老要是救不回來，你小子負全責！”
陸塵沒有做聲。
此刻會館的急救人員也已趕到，他們手忙腳亂地開始給老者進行了幾個簡單的措施，但都沒起什麼效果，紛紛臉露難色。
其中一人，更是小心翼翼地道：“這老人家，好像沒心跳了，要不，咱們還是等急救車過來吧……”
“都是你這小子！”龍方身旁的一人氣急，站起身來瞪着陸塵，狂怒道：“把我們也給拖累了！”
王老病發之後，可是經由他們同意，才讓陸塵進行的‘急救措施’，現在看王老情況愈發嚴重，王家，能饒得了自己這些人？
其餘幾個中年人亦是臉色猙獰，眼睛幾乎要噴火，心裏恨不得把陸塵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