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溫溫吃過午飯便離開了，走出門口時，還特意回頭望了一眼，碧雲天三個字在他眼裏印下了深刻印象。

日子就這樣一點點過去了，胡一白都差點忘了溫溫，直到某一天，他在一個很特別的情況下，再次見到了溫溫，只不過如果說上次他看見溫溫，有點驚訝他的不善言辭，這次見到他，就是大吃一驚了。

這天風和日麗，陽光很好，胡一白外出在回來的路上，三月的天氣還有些微寒，但他出門時有些匆忙，帶的衣服並不多，但禦寒是可以的。

傍晚的時候，胡一白看了看天色，白天還陽光明媚，這時候已經有些陰天了，烏雲密佈，隱隱開始有了濕氣，可能再過不久就會下起雨來。

看來是得準備找家客棧休息一下，順便避雨了，胡一白心道，然後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一路上風塵僕僕，胡一白擦了擦臉上的灰塵，這裏是一片荒山野嶺，再穿出這條羊腸小道，前面就是一個村子了，村子的前面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鎮子上肯定有客棧，前後只有幾里地，腳程快的話，很快就能趕到，至少天色徹底黑下來時，他可以走出去。

“你就是個要飯的臭乞丐，我罵你怎麼了？連你家人都不要你，你這樣的就算我打死你，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突然從前面傳來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好像是個酒鬼，因為微風中有一股陣陣的酒氣，而且還伴有難聞的食物酸臭的味道。

“哦，那你會幹什麼？”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雖然聽上去小孩子的年齡不會太大，但他的聲音異常堅定。

“我會打死你的，現在就打死你，你還敢跟我挑釁。”酒鬼斷斷續續的說道，聽聲音他似乎在尋找什麼，口中不停地爆出各種難聽的粗話，不是爹就是娘的罵來罵去的，然後還有棍棒啪啪的聲音。

“你看我不打死你，你這臭乞丐還敢跟我囂張。”

接着又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剛開始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難聽，各種粗陋不堪的話語通通出來了，然後過了一會兒聲音漸漸小了，而且也不罵了，只一瞬間的功夫，空氣都安靜了，就連那個小孩子的聲音都沒有了，只剩下冷風吹過，嗖嗖的風聲略過耳邊。

胡一白有點好奇，一個喝的醉醺醺的酒鬼，難不成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睡著了嗎？那麼那個小孩子去了哪裏，他是嚇得說不出話了嗎？

胡一白悄悄走上前，躲在一棵樹后，終於看見了，那個酒鬼根本沒睡着，他只是再也不能發出聲音了而已，因為他的腹部已經被捅上了好幾個窟窿，鮮紅的血液嘩嘩的流出來，他瞪大了驚恐的雙眼，低着頭看着眼前那個小孩子，喉嚨里已經不能發出聲音，不要說罵人了，他可能連咿咿呀呀的聲音都不能發出來了。

“那不如你去死吧。”小孩子平靜的說道，臉上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胡一白驚呆了，因為月光照在那個小孩子的臉上，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個小孩子的五官，不止是驚訝，甚至是沒辦法接受了，因為那個小孩子就是前段時間他給親自取名的溫溫。

想起溫溫，胡一白的印象中那個沒有多少話，乖巧懂事的孩子，竟然可以如此平靜的殺掉一個人，真的太可怕了，關鍵是他只有七歲，童心未泯這件事，在他眼裏可能早已經根本搭不上邊，上次的印象是寡言，這次就變成了惡毒。

“溫溫。”胡一白忍不住喊出了聲音，只在喉嚨里打轉的聲音，甚至帶了一點沙啞。

溫溫沒有聽到，他手上的那把匕首短小鋒利，再次抽出來時已經沾滿了鮮血，但在月光下寒光麟麟，而且他還甩了甩上面的血漬，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乾凈了。

“我最討厭別人這樣說我，你還要說兩次，我不能原諒，所以你去死，去死。”溫溫抬起腳，小小的身體裏蘊藏了大大的力量，那個酒鬼整個身體僵住了，被溫溫一腳踹下去，竟然直接倒下去了，而且聽他倒下的聲音，溫溫的力氣應該不小。

溫溫身上被濺上了一些血漬，然後他又拿起那把匕首，直接割去了那些血漬，還拿他們擦了擦匕首，只是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臉上一直是平靜的表情。

“溫溫你在做什麼？”胡一白突然出現在溫溫的面前，說話有些支支吾吾，甚至是語無倫次了。

溫溫聽到有聲音，特別是聽到溫溫這個名字，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名字，也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那個人曾經給過他說過很溫柔的話。

溫溫低着頭一直沒有回答，手中的動作停下了，遲遲沒有再動一下，幾乎是僵住了，胡一白又往前走了一步，：“溫溫，是你吧？”

溫溫抿了抿嘴唇，然後慢慢抬起了頭，看着胡一白的眼睛，有一點點的冷酷，眼神里沒有光，瘦小的身體在微風中都顯得單薄了許多。

“胡叔叔。”溫溫的聲音變得跟第一次見到胡一白時，乾乾淨淨的。

“我問你在幹什麼？”胡一白又重複了一遍，他盯着溫溫手上的匕首，還有躺在地上的酒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溫溫殺了一個人。

“就是你看到的樣子。”溫溫平靜的說道，然後又低下了頭，思考了一下，又說道：“我不是你見到的那個樣子，我從小沒得到過別人的疼愛，我只是要活下去，可是這些人惡言惡語，拳打腳踢，我活的連只狗都不如，我只是為了活下去，他活該，死有應得。”

胡一白又是一陣驚訝，他有點不能理解溫溫說的那些話，也不能體會他說的那些生活，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被人惡言惡言，拳打腳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畫面，讓他小小年紀如此狠毒，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溫柔的善意。

“那你也不能……”

“不能怎樣？只能挨打不許還擊？”溫溫說起這句話時，眼角竟然含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