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位是誰
秦茳趴在地上靜靜的聽着,心裏五味雜陳。馮源可惡,該死。卻提不起恨他的情緒,只是可憐大當家為了這個不爭氣的小舅子,竟不惜以命相抵。
若是他真的如他說的,送程義下山或者程義還有救。程義對這個建議似乎根本沒打算答應,他只是又催着馮源走。
“走吧,我累了。”程義說完,索性轉身再憑馮源怎麼叫也不理他。
馮源嘆着氣離開房間,狗子也吹襲了桌上的燭燈跟了出去。一直聽到正房的門開了又關上,狗子一個人的腳步聲出了院子,秦茳才從床下鑽了出來。
再次透過窗縫朝正方看去,那間裏面亮着等,馮源的身影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身影映在窗戶上,偶見低頭嘆氣,接着身影貼到窗邊,影子跳了跳,燭光熄滅了下去。隔了一小會,房間裏悄然無息。
“呃.....”剛剛程義閉眼竟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會,這會又被骨頭裏鑽心的痛疼醒,換在以往可能他會低聲SY兩聲,但現在他想起秦茳還在床下。
“秦茳?”
“大當家,我在!”秦茳坐在床邊剛剛馮源坐過的那把椅子上。
程義咬着牙翻過身來:“你都聽到了?”
秦茳點點頭。
“我是走不了了,而且我也不想走,這山上有我這麼多年的心血,我想看着它。秦小子,你要是覺得我還對得起你,日後答應我一件事。”
“大當家,你是想讓我留馮源一命?”秦茳看着程義的已經瘦的脫了相的臉。
“他就聽天由命吧。我是想說,本來柳叔下山前,找我私下說的事,是想讓我做媒。”他苦笑了一下:“看來這喜酒我是喝不上了。柳叔對我有再生之恩,煙兒就如同我親妹子一般。曾經我們也有機會離開這地方,但是故土難離,再窮再苦,也想守着這地方。”
他頓了頓:“我現在沒什麼心愿了,有機會帶着煙兒走吧,往南,這地方要有大仗......”
秦茳何嘗不知道,這地方要有一場日後徹底改變大宋朝命運的丈。南宋朝廷的聯蒙抗金,雖是暫時報了靖康之恥,但引狼入室日後導致了更大的滅亡。
可是這些一個常年當山賊的程義又是怎麼知道的?他詫異的看着程義。
程義的聲音越來越弱:“今天能看的你,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想鬥牛三,得提防着那位.....”
有一次聽到那位,那位是誰?秦茳剛要問,卻見程義忽然笑了笑,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眼珠四下環顧着似乎很多東西都看不夠,儘管在黑暗中,秦茳卻看的程義的雙眼熠熠放光。
不好,秦茳心裏一驚,看他眼角鬆弛,神情莫名的詭異,這不就是人要走的徵兆。
“大當家,大當家,你別糊塗了,你醒醒!”秦茳低聲呼喚着。
可任憑他怎麼呼喚,程義還是快速的喘息起來,他的胸脯起伏了幾次,終於歪過去了頭。
大當家.......秦茳心頭一緊,鼻子一酸,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穿越到這裏,竟然會為一個山賊落淚。
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不能讓程義這麼一夜無人知。他猛的站起身來,開門走出房間,走到馮源房間前用力的捶着房門:“馮源,你給我滾出來。”
“誰,誰啊!”裏面傳來馮源悻悻懵懂的問聲。
“大當家沒了!”
咕咚一聲從房間裏傳出來,緊接着馮源打開房門,他胡亂的披着衣服,竟不顧上看秦茳一眼,披頭散髮光着腳朝程義房間跑去。
接着房間裏傳來一陣哀嚎:“姐夫!你怎麼就不等等呢!”
秦茳微微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他搖搖頭,外面應聲跑進來的狗子和山上的嘍啰。
眾人舉着的燈籠火把,將整個小院子照亮,秦茳看見狗子,狗子也看到了秦茳。
秦茳應着狗子和那些嘍啰,狗子垂下眼和秦茳擦肩而過。
院子外面沒有魏順的身影,除了馮源的這個院子,似乎並沒什麼人關心這院子中發生了什麼。一個黑衣嘍啰進院子轉了一圈,問清楚情況轉身回去稟報如今的大寨主牛三。
秦茳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見他進了院子。這座院子本來是程義的,現在已經換了新的主人。院門外四名嘍啰把守着。
他想起柳文元家的院子和這院相鄰,一道后牆剛好可以到這宅子的內院。黑暗中秦茳閃身朝柳文元的院子摸去,不遠處有幾聲雜音,像是有人打鬥,但仔細聽時又沒有了。
可能是順子遇到麻煩,秦茳拐彎順着宅子裏的茅屋之間蜿蜒的小路奔去,一間茅屋的門開着,兩個黑衣人倒在門邊。秦茳記得,這是萬老四家。
魏順從裏面出來,手裏拿着一個包裹,秦茳朝他招招手。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去了萬老四家找甜姐的遺物。想到如何待會魏順知道程義沒了消息,一定會大跳大叫拼死拼活,到那時再想走都走不了。
“見到大當家了?”魏順急切的問道。
“見到了,我們走!”兩個人找到綁着吳沖的地方,秦茳給吳沖解開綁繩,一股臭氣撲鼻。吳沖騷着臉:“秦公子,你這解藥還有沒有,肚子倒不是很痛了,就是這阿屎忍不住。”
秦茳和捏着鼻子:“你帶魏順下山,寨子門口有人問就說大當家沒了,二當家讓你們下山置辦些裝裹。”
程義似乎沒認為秦茳說的實話,儼然把這話當成出門的借口,便傻傻的問道:“可他這麼臭。”
秦茳皺着眉頭:“就說人沒的的時候,大小便失了控。快走!”他推着魏順催促着。
魏順走了兩步,回頭問道:“你不走嗎?”
本來秦茳眼淚都忍不住了,見魏順猛然回頭,趕緊捏着鼻子,另一手扇着:“我怕被他尋死,你儘管回去,記得那個地方不?晌午在那等我。”他說著用手畫了個圈。
魏順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一抓吳沖的衣領說了聲:“走!”連拖帶拽的拉着吳沖朝寨門走去。
守門的嘍啰有的坐在校場兵器架旁的的石凳上低頭打盹兒,有的靠着寨門犯悃,兩個只是被見到問了問,便消失在寨子門外。
秦茳見魏順走了,這心算放下了,他抽身轉回到柳文元家的院子,這院子倒是還沒被人住,秦茳溜進了院子,順着牆壁蹭到了院子一側,找了個腳下有蹬頭的地方爬了上去,院牆下是棵大樹,大樹枝葉茂盛,雖是落了一半的葉子,卻也還能蔽身。
秦茳拽了拽一根較比粗的樹枝借力快速的翻到樹上,稍微停了停緩緩朝院中看了看,正房燈火通明,卻看不到人影,倒是樹下這間房中隱約傳來說話聲。
他慢慢的溜下樹,將耳朵貼在牆壁上。山上的房子終究簡易的多,隔着牆壁裏面的說話聲聽的清清楚楚。
“沐成風,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一個渾厚的聲音厲聲問道。
“就算看在我多年效力的份上,牛三他也不該毀我滿門。今天這仇我報不了,做鬼我也不放過你。”一個中年聲音嘶聲力竭。
“特么的,還嘴硬,就因為你私通程家寨,害的何大夫親自處理善後。太原府因你曝露需重新布知,這麼多年把你扶植着進了刺史府當管事,花了多少銀兩,你竟然私通程家寨。”隨着這個第三個聲音,幾聲清晰的啪啪的聲傳入秦茳的耳朵。
渾厚聲音道:“行了,事已至此,此人沒什麼用了,牛三,你把殺了吧。”
一聲清脆的兵器出鞘聲,房間裏靜了一下,接着那第三個聲音朝門外喝到:“來人,把他扔下山。”
沐成風死了,死在牛三的到下,房間還有一個何大夫,這到底是個什麼大夫,秦茳覺得,他就是程義和馮源口中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