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啞妹做飯
一聽到啞妹竟然去河邊抓魚，胡氏急了：“啞妹，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去河邊嗎？想吃魚娘會去買，你怎麼能自己去抓魚，萬一萬一……”
說著，胡氏又抱着啞妹哭起來，剛剛啞妹的樣子，真把她嚇壞了。
啞妹抱着胡氏，心裏很愧疚，拍拍她的後背：娘，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聽話。
顧青成：“妹妹，以後想吃魚，別自己去抓，告訴哥哥，哥哥去。”
啞妹點頭：我們一起喝魚湯。
兄弟四個心情複雜，啞妹是想着他們愛喝魚湯才去抓魚的吧！明明她自己愛吃紅燒的。
他們不知道，啞妹是在靈雲寺見到的大魚，才想到要吃魚的。
第二天一大早，鎚子和榔頭在屋后玩的好好的，被人抓着揍了個鼻青臉腫，兩人的哭嚎，傳了半個村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殺豬了。
天亮后，大家都起床了，顧奶奶專門跑三丫家和鎚子家門口罵了一個多時辰，那叫一個抑揚頓挫，跟唱大戲似的，直罵的三丫娘這個有名的胡攪蠻纏的人物都插不上嘴。
眾人那叫一個目瞪狗呆，想着，顧奶奶這麼和氣的人，被惹急了，原來是這樣？
啞妹在床上躺了兩天，燒剛下去，就躺不住了，現在大家可不敢把她一個人丟家裏，顧爺爺專門在家教她寫字。
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顧爺爺能想起來的，就讓她學。
啞妹寫了一早上的字，胳膊有些酸，見都中午了，顧奶奶他們還沒回來，就對顧爺爺道：爺爺，我們去做飯吧！
顧爺爺為難：“我不會做飯。”
不出所料的，收到了孫女鄙視的眼神，會這麼多東西的爺爺，怎麼不會做飯？
顧爺爺咳了聲：“君子遠庖廚，要知道……”
啞妹：君子不要吃飯？
顧爺爺無語，啞妹拖着顧爺爺就往廚房去。
這麼多年顧爺爺什麼時候進過廚房了，他可是一家之主。
啞妹問顧爺爺：要放多少米？
顧爺爺一臉懵，他怎麼知道，可雖然不會做飯，在孫女面前，他也不能露怯不是。
於是顧爺爺大手一揮，“一人一碗，你數吧！”
於是，啞妹用米缸里的碗舀米，爺爺一碗，奶奶一碗……最後，啞妹半碗。
嗯，好了，加水，啞妹又看向顧爺爺，顧爺爺顧做鎮定，“半鍋就行了”。
啞妹加好水，又去點火，可這草就跟她對着干，怎麼都點不着。
啞妹氣結，嘟着嘴看着顧爺爺，顧爺爺被看的心又軟了。
“好了好了，爺爺來。”
顧爺爺再怎麼著，也比啞妹有用些，鍋底下，冒起了青煙。
啞妹開心的對他爺爺豎起了大拇指，顧爺爺心裏很是得意。
兩人忙的滿頭大汗，大火起來了，不一會兒鍋開了，啞妹掀鍋蓋，卻被熱氣燙着了，“哐啷”把鍋蓋扔了。
顧爺爺滿臉焦急：“你這丫頭，瞎搗鼓什麼，被燙着了吧！快給爺爺看看，有沒有躺燙出水泡？”
啞妹搓搓耳朵毫不在意，指指鍋，鍋里的水和米翻滾着。
顧爺爺道：“我看你奶做過飯，每次鍋開了，還要再燒會兒，米才能熟。”
說著，撿起被扔在一邊的鍋蓋，又把鍋蓋上了。
爺孫兩燒啊，燒啊，突然，顧爺爺問道：“啞妹，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
啞妹聳動鼻子，好像是有什麼味道只是跟飯香味不一樣。
這時家裏的三個女人終於回來了。
一進院子顧奶奶就驚道：“這是誰家做飯糊了，這麼大的味。”
顧大嫂：“可能是隔壁吧！”
兩人完全沒想過是自家，因為顧爺爺從沒下過廚，啞妹還是個孩子，沒人想到這兩人能良心發現去做飯。
胡氏看着冒煙的廚房道：“好像不是隔壁。”
顧奶奶放下籃子看過去，一聲驚叫。
“這老東西在幹什麼？”
三個女人三步並做兩步的到了廚房，糊味越來越大。
廚房裏，顧爺爺正掀着鍋蓋，啞妹往裏看，顧奶奶的一聲喊，差點沒讓顧爺爺把鍋蓋嚇掉了。
顧大嫂道：“爹，你做什麼呢，大老遠的都聞着糊味了。”
顧爺爺尷尬了，忙把鍋蓋蓋上，自欺欺人的以為別人看不見：“沒，我就是看你們辛苦，想跟啞妹做點飯。”
沒想到，做糊了。
顧奶奶罵道：“你個老東西什麼時候做過飯了，還有啞妹，她知道放多少米嗎？她是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你個老東西也跟着胡鬧……”
顧爺爺看看啞妹，啞妹看着顧爺爺，最後兩人灰溜溜的出去了，爺孫兩站在樹下，面壁思過……
顧大嫂正掀開鍋蓋，看到了半鍋的糊飯。
胡氏道：“娘，爹和啞妹可能是看我們回來晚了，才想着替我們分擔一下的吧！”
顧奶奶道：“就他，半輩子沒進過廚房，不幫倒忙我就謝天謝地了。”
顧大嫂把鍋里的糊飯盛出來一半，又添了水進去。
顧家日子即使再好過，也不興這麼浪費糧食的，糊的這些，還是要吃的，只是糊的厲害的，盛出來放一邊，留着餵豬。
顧奶奶道：“給啞妹蒸點蛋，她可不能吃這個。”
“我知道娘，娘你快去歇着，我跟弟妹弄就行了。”
吃飯時，顧爺爺看着碗裏帶着黑糊味道的粥，唉聲嘆氣，啞妹對顧爺爺做個鬼臉。
她想着，下次一定不能聽爺爺的了，明明鍋開了就行了。
晚上，幾個小子回來了，又是糊粥，顧青志大叫道：“娘，今天的飯怎麼成這樣了，我不吃這個。”
顧奶奶道：“不想吃，找你爺爺去。”
兄弟幾個很奇怪，啞妹擺手道：這是我和爺爺做的飯……
然後是眾人一言難盡的表情，顧青松道：“妹妹，你跟爺爺還是別做飯了吧！”
連顧大伯都道：“啞妹，你跟爺爺玩就行了啊！”
他在地里拔了一天的草，回家真不想吃這個啊！
啞妹堅決道：我明天做的保證能吃，不聽爺爺的。
關鍵是這糊的也能吃啊，你說的能吃，是跟這個一樣么……
第二天，大家出門了，再三交待顧爺爺，只教啞妹寫字就行，飯她們回來做。
等他們一走，啞妹又拖這樣顧爺爺，顧爺爺道：“啞妹啊，我們還是老實些吧，不然你奶奶回來，爺爺又要挨罵了。”
啞妹：不會，這次我知道怎麼做了。
顧爺爺不相信：“這麼多年都沒看會，昨天試了一次就會了？”
啞妹拍着小胸脯保證：一定能成，爺爺你信我的就是了。
於是，顧爺爺被啞妹忽悠了，這次啞妹少放了米，昨天那麼多，吃了兩頓，那她這次就放一半好了。
顧爺爺燒火，鍋開了，啞妹忙指揮道：爺爺，快熄火。
顧爺爺疑惑：“這就能成了？”
啞妹點頭，於是顧爺爺把火熄滅了，啞妹掀鍋看看，跟大伯娘做的一樣，啞妹開心了。
只是她沒撈看看，這哪就一樣了，人家那米是熟的，她這還是生的呢。
等三個女人回來，看到又冒煙的鍋，顧奶奶大罵：“你個老東西，都讓你別做飯了，又不聽，你看我們太閑了是吧！非得讓我們吃點豬食……”
顧爺爺跟啞妹出來，顧爺爺道：“你先別罵了，看看成沒成再罵不遲。”
啞妹也道：奶奶，今天是我做的，爺爺燒的火，你快去看看。
顧大嫂半信半疑的想，難道這爺孫還真做出飯了。
顧奶奶仍舊沒住嘴：“你們要能做成飯，公雞都能下蛋了……”
屋裏顧大嫂道：“娘，你快來……”
顧奶奶以為又做壞了，忙跑進去，胡氏瞪了啞妹一眼也跑進去看看，誰知道，生米悶了這許久，悶熟了，兩人誤打誤撞的真做成了粥。
就連顧爺爺都驚奇了，沒想到，啞妹還有做飯的天賦。
顧奶奶不罵顧爺爺了，又誇起了呀妹：“我孫女就是厲害，才多大呀就會做飯了。”
轉臉又道：“可比那活了這麼多年，只會吃的老東西好多了。”
老東西無話可說，笑呵呵的對啞妹豎起大拇指。
啞妹會做飯了，自覺要幫家裏做事了，第二天一早，她娘起來，她就跟着起床了。
胡氏還納悶：“平日裏不是很能睡嗎，怎麼今天起來這麼早？”
啞妹：我要幫娘做飯。
胡氏又是開心又是欣慰，“啞妹大了，你想學，娘就教你。”
於是啞妹開始跟胡氏學做飯，吵菜時，胡氏說：“先倒點油。”
啞妹不知道一點是多少，於是按照自己想的，倒了半碗。
“多了，多了。”
胡氏跟後面拿個空碗又盛了大半出來，只留了鍋底一點。
啞妹看着，記在心裏，一點原來是這點啊！
胡氏又道：“放點蔥姜。”
啞妹用手捏了點蔥花薑絲。
胡氏：“土豆絲都倒下去。”
啞妹照辦，倒下去后，學着她娘那樣，用鍋鏟在裏面攪拌，只是她人小手也小，沒有像大人看起來那樣輕鬆。
開始冒煙了，胡氏又道：“加點水。”
啞妹忙舀了水，倒一點進去，胡氏沒有說話，於是啞妹想着，那一點，果然就是那一點啊！
於是，等胡氏說家點鹽，啞妹把她認為的一點，抓扔鍋里，等胡氏叫道：“多了多了。”
鹽在鍋里已經化了，啞妹看着她娘，不明白她就是按娘說的，放的一點，怎麼會多。
胡氏苦笑不得，“等會你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啞妹覺得，她都是按娘說的，應該還行吧！
飯桌上，啞妹把土豆絲放到中間：這是我做的，你們嘗嘗。
顧爺爺首先道：“啞妹都能炒菜了，看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讓爺爺看看，味道怎麼樣。”
說著夾了筷放到嘴裏，一桌子人都看着顧爺爺，顧爺爺嘴巴動了動，面色一間，然後囫圇咽下去。
顧青志問道：“爺爺，好吃嗎？”
顧爺爺笑的意味深長：“好吃好吃，小四塊嘗嘗。”
顧青志：“真的，妹妹第一次做，我還以為又跟那粥一樣難吃呢！”
其實大家都這麼想的，所以才等顧爺爺嘗了，他們才敢下嘴。
兄弟幾個，一人夾了一大筷子，顧奶奶落後了，也夾了點，顧大伯不甘人後也伸了筷子。
顧大嫂道：“弟妹，啞妹第一次做菜，你不試試？”
胡氏知道內情，這可是她看着啞妹做出來了，前面都還好，只是這鹽……
於是，顧大嫂話落，就看到，滿桌子人的面色各不相同。
幾個勉強咽下去，就跟顧爺爺一樣，開始喝粥。
啞妹還激動的瞪着眼：怎麼樣，好吃嗎？
顧青耀捧場道：“好吃，妹妹第一次做，就那麼好吃，厲害。”
另幾個也誇道：“好吃，好吃。”
不好吃也要好吃啊，否則要讓她知道自己做的菜，都沒人愛吃，妹妹不得傷心死啊！
顧大伯清清鹹的發苦的喉嚨，看幾個小子都說好吃，還納悶，莫非自己味覺出問題了？
啞妹：真的好吃？那我也嘗嘗。
還沒等她伸筷子，菜碗就被顧青成端走了，啞妹的筷子豎在半空，顧奶奶人老成精了，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沒他們說的那麼好吃，於是道：“啞妹，你吃蒸蛋，那點土豆絲，就別跟哥哥們爭了。”
啞妹是個好妹妹，自然點頭同意。
顧青成看着手裏的碗，“大哥，你最大，妹妹做的，你一定要多吃點。”
於是，顧青耀強笑着夾了點，然後顧青松，沒要他說就夾了筷子，顧青志不想要，剛剛那一口就讓他鹹的半死，可二哥瞪着他，他只能含淚夾了一小筷子，顧青成道：“小四，別客氣了多吃點。”
於是又給他來了一大筷子，顧青志想哭，為什麼倒霉的總是他。
顧青成自己夾了點，剩下的巴拉巴拉都倒進他爹碗裏，連湯汁都沒剩。
啞妹看她炒的菜，一下就沒了，暗暗決定下次多炒點，否則都不夠大家吃的，奶奶和大伯娘，還有娘，都沒吃上呢！
啞妹美滋滋的吃了蒸蛋，幾個吃了土豆絲的，吃完都去猛喝水了。
顧青志還道：“飯沒吃飽，我喝水都喝飽了。”
顧青松道：“誰不是，記得少喝點，不然上課時，先生不讓出來。”
顧青志的臉更苦了，他還想喝水，想到先生那黑臉，又不敢喝了。
幾人捧着滿肚子水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