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石榴
趙氏說完就要走,胡大嫂卻叫道:“娘。”
趙氏疑惑,“你還有事?”
胡大嫂囁嚅道:“就是妹子,她以後……就一直這樣么?”
說到這,趙氏嘆氣,神色有些暗淡道:“不這樣還能怎麼辦,這就是命啊!”
“那娘……妹子就不能……再找個人嗎?”
趙氏心裏一咯噔,她從沒想過這問題,“老大家的,你的意思是……”
胡大嫂笑笑道:“娘,妹子還這麼年輕,往後還要獨自撫養啞妹,若有個人能幫扶一把,妹子也輕鬆不是……”
趙氏深知胡大嫂說的沒錯,可好女不侍二夫,“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妹子已經夠苦的了,別再讓她守了這麼些年,反招了罵名。”
剛成親顧勇就走了,守了六年的活寡,然後變成真寡婦,胡氏熬了八年,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就這麼生生的熬過去了。
見婆婆這樣的態度,胡大嫂也就不再多說了。
沒多久胡家兩兄弟回來了,胡老二還沒進屋就喊道:“妹子回來沒,用不用我去接她?”
在摘菜的胡二嫂回道:“早就回來了,指着你去接,妹子等的頭髮都白了。”
屋裏胡氏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見是自己兩個哥哥回來了。
激動道:“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
胡老大道:“妹子,你什麼時候到的,啞妹呢?”
“早就到了,啞妹在爹那呢!”
趙氏道:“你們買了啥,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胡老大呵呵笑道:“娘,我們這都是早的呢,馬上過節了,鎮上都是人,把我跟二弟擠的,硬生生瘦了好幾斤。”
胡老大正放下筐,露出了衣擺撕了的大口子,胡大嫂出來正看到了。
“我看人還真不少,衣服都擠破了。”
胡老大還沒發現,低着頭找:“有嗎,哪破了?”
然後才發現自己衣擺破了,“還真破了,我說怎麼漏風呢!”
胡大嫂道:“你先脫那,晚上我給你補補。”
“哎,我這就去換。”
說著胡老大就進屋換衣服去了。
胡氏道:“大嫂,我正得閑,就給大哥補了吧,省的嫂子晚上還要點燈。”
胡大嫂道:“那就有勞妹子了。”
胡氏抿嘴笑,“都是自家兄妹,有什麼好客氣的。”
胡老大換好衣服出來,胡氏就道:“大哥,嫂子現在不得空,給我吧!”
以前胡氏常給他縫補衣服,胡老大也沒覺得啥,就把衣服給她了,胡氏拿着衣服進屋找針線去了。
胡老二剛洗了臉,外面玩的大壯便沖了進來,他老遠就看到爹跟大伯回來了,也知道他們今天是去鎮上買過節用的東西。
肯定少不了吃的,所以一進門就去翻竹筐,胡老二臉上的水還沒來得及擦,見到便吼:“胡大壯,你翻什麼呢!都是過節用的東西,翻亂了,看我不揍你。”
胡大壯可不怕他嚇,依然翻着,直到翻出了個紙包,打開裏面都是糯米糕,他這才直起身子來。
胡老二重衝過來一把奪過,“反了天了,我說不能動,你沒聽見啊!”
到嘴的東西被搶,胡大壯吼道:“我就要吃。”
“這是祭月的,現在還不能吃。”
“我就要吃。”
傳說月亮上有嫦娥仙子,那是保佑親人團圓的神仙。
祭拜他的東西,大壯還要吃,這下胡二嫂也不慣着他了。
“胡大壯,你給我老實點,祭完月再給你吃。”
見一向寵着他的娘都不向著他了,胡大壯怒喊一聲:“你們都是壞人。”
然後便跑出去了,胡老二看看紙包里的東西還好好的,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把幾樣糕點包拿出來,還有幾個小石榴,他把東西都拿去胡老爹躺的床頭櫃了,有胡老爹看着,胡大壯也不敢去偷。
屋裏啞妹看到二舅,登登的就跑過來,一把撲進二舅的懷裏。
差點把胡二舅手裏的東西撲掉了,“啞妹,乖,讓二舅先把東西放下啊!”
啞妹這才鬆了手,胡二舅把東西放到柜子裏,順手給了啞妹一個石榴。
這是胡大壯都沒有的待遇,啞妹擺擺手:我不要,留着祭月吧。
自家買了好多東西,每年都能擺滿一桌子,舅舅才買了這麼點東西,肯定不夠神仙吃的。
胡二舅卻把石榴硬塞她手裏:“祭月也不差這一點,拿着吧!”
外公也在一邊道:“二舅給你就拿着吧!看你吃,外公高興。”
啞妹接過來:那我拿去跟表姐他們一起吃。
胡二舅笑道:“去吧,不過要防着點大壯那小子,別讓他都搶去了。”
啞妹點頭:我只給他一點點。
說著啞妹抱着石榴跑出去了,剛出門就被胡大壯看見了。
“你拿的什麼?”
啞妹把石榴往身後藏了藏,胡大壯看不到,卻知道肯定是好吃的。
哧溜就竄過來搶,“給我。”
啞妹不能說話,手又抱着石榴,只能悶頭躲着。
可她到底是女孩子,即使比胡大壯大了一歲也還是搶不過,反被推倒在了地上。
胡大壯搶了石榴,得意極了,“我就知道是好吃的,爹就是偏心。”
胡家幾個表姐看到忙跑過來,胡大丫道:“大壯,你幹啥欺負啞妹?”
胡二丫道:“你個孬種,就知道欺負人……”
胡三丫道:“我要去告訴爹……”
三個表姐邊指責胡大壯,邊過去扶起呀啞妹。
啞妹瞪着胡大壯抬手比劃道:那是大家分着吃的,你不能搶。
胡大壯:“誰要跟你分着吃。”
說著拿着石榴就跑了,幾人傻了眼,胡三丫跑到院裏喊:“爹,大壯欺負啞妹,把她的石榴搶跑了。”
胡老大在劈柴,聞言扔下斧頭,“大壯那小子又欺負啞妹?”
剛把東西收好的胡老二出來道:“大壯人呢!啞妹剛剛還說大家分着吃,他怎麼就搶了?”
胡三丫道:“我不知道,我跟姐姐在那邊玩,看見他把啞妹推倒了,啞妹說石榴要分着吃,他不幹,就跑了。”
胡老二氣狠狠道:“這臭小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出了院子,卻連胡大壯的影子都沒看到,“大壯呢?”
胡二丫指着胡大壯跑的方向道:“往那邊跑了。”
胡老二咬牙切齒的追過去,等他到了,卻見胡大壯正跟鄰居家的兩個男娃在分石榴吃。
地上還吐了不少的石榴子。
“胡大壯。”
胡老二那個氣啊,不給自家姐姐,轉臉給了別人家孩子。
胡老二一聲吼,三個孩子跟受驚的小雞崽似的,悶着腦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