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末站在後台，想起了他在兩個小時之前跟公司領導的談話。

【我要的非常簡單，我只是想要個人資源和個人專輯。其他我都可以順着公司，演一下所謂的團魂和諧。】

【不可能。現在組合正是最火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要個人資源不太現實；對其他的人也不公平。】

【那我只能按照我的計劃，來發展我個人的路線了。】

【你什麼意思？！】

沉末拿起麥克風往舞台上走。今晚這只是第一步。

來了！來了！

萬語按捺着心激動的情緒看着台上的沉末。伴隨着一陣尖叫，藝術追光燈打到了沉末的身上。

她盡量保持一臉冷漠，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鏡頭會切過來。雖然她的內心早就澎湃了起來。

沉末也看到了下面的萬語，他無預警地微微翹起的嘴角，朝她示好。萬語險些沒崩住。

皈千言坐在電視機前，看着沉末不禁“切”了一聲。“萬語跟他在一塊兒更像是在搞百合。萬語還是強勢的那一方。”

「你就這麼看着我在你面前沉默，看着巨浪將我吞沒，看着我變成最堅不可摧的泡沫，看着我說不痛的心如刀銼」

沉末的音色很好聽，就如一瓶味道甘甜清新的薄荷水，清澈不俗，溫柔細膩，娓娓道來。他抱着結他，就如同萬語剛認識他的時候，在廣場的夕陽下，他的背影被拉得欣長，帶着少年的味道。她無法抵抗，心甘情願被他狙擊。

坐在台下萬語突然想起來，這首歌還是她寫的詞呢。雖然她沒怎麼上大學，但她酷愛讀詩寫詩，沉末總喜歡說她寫的詩是無病呻吟，卻還給她譜了曲。

現在，他在上面唱到了結尾。

那我們的故事，一定不要走到結尾。萬語在心裏默默地祈禱。

沉末拿起結他謝幕，他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萬語。他的確瞞着她了，他沒有把要找好下家準備單飛的事告訴她。

皈千言坐在電視機前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什麼東西啊。這也太明顯了吧。”人啊，真的不能知道什麼秘密。一旦知道了，好吧，那肯定有意無意地就會去留意。

萬語等他演唱完打開手機，正好看到沉末的首次solo上熱搜了。

在心裏竊喜之餘，她剛好刷到Ming轉發了他的演唱的視頻。

配字還很曖昧地寫着「我看着你的夢想實現了，我好高興」

下面的評論果不其然炸裂了，萬語一看竟然有三十萬的轉發，比評論還多。萬語在心裏冷笑，只要轉發比評論多的誇張，一般都是買的。

熱轉第一是他們倆的CP粉「我建議這種情況立刻結婚呢，別廢話」還有很多人在說沉末在舞台上的迷之微笑是知道Ming會轉發。然後逮着歌詞一個字一個字的分析，都磕糖磕到昏甜。

萬語忍着笑，把手機鎖屏。

現在該已經到了最佳男配角的頒獎。馬上要到最佳男女主了。

皈千言坐在沙發上看群，看到他們里有人去了頒獎現場，說最佳男配角是萬語演的《愛我還是他》的男配。下一秒電視上就播報了最佳男配角。

“啊哦，這一下你可懸嘍。”最為製作人，他了解這一行的情況，一般不會讓一部影片一直中獎。最佳女配角也頒完了，現在插播了廣告。皈千言上微博，首頁已經被沉末的solo血洗了。休想看到其他東西。然後他認識的一些Mam的CP粉都瘋了，言之確鑿地分析着他唱得歌詞是愛而不得，因為害怕跟Ming的感情不受外界肯定，在壓抑之下寫出來的，但是Ming全了解......類似的話看得皈千言一頭問號。他不禁想到萬語如果看到之後的無語表情。肯定很好玩兒。

插播廣告的間隙，萬語起身去衛生間。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往後台走，假裝若無其事地往一邊看。然後——————

沉末也在看她。

兩人若無其事地對視了一眼。

等萬語走了之後，沉末隔了一會兒也說要去衛生間。

萬語進了衛生間的隔斷之後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點開了微信，「我今晚表演的怎麼樣？」沉末發來了微信。萬語憋住笑，剛要回復，有電話打了進來。

“我去——————”

這一下，萬語被嚇了一大跳。

“我靠————皈千言你去死吧——————”她掛掉電話。剛回復沉末了兩個字，那邊就又打了進來。

「你有病是吧——————」萬語忍無可忍爆發了。

「幹什麼，這麼大火氣，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把握......」

「關你屁事————我跟你什麼關係啊？你他媽手還伸的怪長！！」

「先別掛電話。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還是打電話給台里讓把我這個導演換掉了？」皈千言那邊有打火機點火的聲音。

萬語無語地說：「皈製作，您能不亂給我扣帽子嗎？我真的沒有去說讓電視台換掉你！你愛信不信！」

「台里說是你經紀人讓換的。」

「哈？？你是不是找不到人誣陷了隨意抓了個我的經紀人？我說我沒有就是沒有，如果是summer的話去說的，那可能就是她的意志，不關我的事！」

「那沒有你的指示她會給台里打電話？！」

「我沒空跟你吵架，還是那句話，你愛信不信！」萬語直接掛了電話。

“媽的，莫名其妙。”她飛速給沉末發了一句「沒人能比我更愛你的表演。」

剛發完，就通知他們該回現場了。萬語氣得想摔手機，好不容易和沉末有了微信交流的時間，全被皈千言浪費了。

頒獎典禮繼續。

最佳男主角頒發完后，萬語坐在位子上等着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她的手緊緊抓着禮服，表面上是一副不介意的樣子。心裏緊張到想出去跑馬拉松。

頒獎人出來了，竟然是沉末和他們組合的Ming。

全場一陣沸騰的尖叫，Ming這個空降頒獎太驚喜了。

沉末這會兒心裏就算全有不滿，但作為idol的自覺還是有的，表情管理沒有崩，依舊是笑容滿滿，明眸清朗。這是他們老闆在對他施壓，把Ming弄來，讓粉絲更加真情實感地投入，他想要出走就更難了。而現在他還要保持一副開心見到Ming的樣子，跟他演着太平和睦。

萬語坐在下面驚訝不已，雖然表面無風無波，心中卻已經萬馬奔騰。阿末的公司也太扯了，真的太扯了。她在炸裂的尖叫聲中看着沉末，她能感覺出來他並不開心。

「大家好，我是N.S.Crush的Ming！」Ming沖大家揮手。一陣尖叫失控。

沉末只說了一句：「我是Sam。」他的目光在下面掃着，尋找着萬語。

「Sam，咱們今晚要頒發的是最佳女主角，你有沒有特別看好的演員呢？」Ming問沉末，明顯想把氣氛炒熱。

沉末標準地微笑了一下，「我其實......」他終於看到了台下的萬語，他的大美女。「我其實有看了......《愛我還是他》。」他說完，不單單是下面的粉絲，連Ming都傻眼了。而後是一陣嘩然。

萬語心中奔騰的萬馬下海了。鏡頭給給了她一個特寫，她翻了一個白眼。跟沉末都捂了這麼多年了，千千萬萬不能暴露了。就算是山崩海嘯，她也要繃住了。但沒想到......他突然會這麼說。

皈千言咽下一口酒，現在的他有些微醺。“哈哈，死小孩……不過你的芭比王子可是快按捺不住了……還好你的反應還算快。”這場晚會，越來越有意思了。

Ming在台上尬笑了幾聲說：「是因為你之前跟萬語拍過戲嗎？哈哈哈哈哈，那個戲我看了，你演的我好喜歡。」

下面一陣尖叫。

沉末愣了一下，點了下頭，「請看大屏幕。」他根本沒接這一茬。

皈千言“嘖嘖”了兩聲，“是打算解綁了嗎？”

屏幕上出現了萬語的片段。

她被雨淋的濕透，看着男主，大大的貓眼中是要溢出來的情緒。「你……能不能別這麼殘忍……我已經退到了一個不能後退的地步，我求求你憐憫我一下……我愛你我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我也是人，我有自己的私心和我的情緒我會痛會難受也害怕被拋棄，你不能仗着我愛你，就覺得我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從萬語口中說出台詞，彷彿她就是當事人，眼中滿是壓抑的心碎，眼淚和雨水交融，滑過她臉上的淚痣。

在影片中，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女明星萬語，只是一個讓人一下子就產生共情的被拋棄的女孩。

皈千言難掩欣賞地看着屏幕里的她。說實話，他沒看過她的作品，也質疑過她值不值得得到這麼多的獎項，但現在看來，萬語得到的褒獎配得上她得到的榮譽。

萬語在下面在心中罵道：“為什麼要放送這麼丑的一幕好想自殺啊啊啊啊……不行，死前要看看聞人霜的能耐……”

最後一個是聞人霜的片段，聞人霜演的《夏日玻璃夢》。她在海中犯了病，痛苦地抓着男主角，眼淚和汗水在臉上，情緒一下子迸發。

萬語在心裏想：“啊……真的很不錯啊，但跟我差遠了……”

沉末欣賞地看着大屏幕，還沉浸在萬語的演出里。她真的是天賦型演員啊。

「Sam，我剛才想把票投給聞人霜小姐姐了……」Ming說。沉末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是嗎。」

下面尖叫的莫名其妙。

「好了，不耽誤大家時間了，我們頒獎吧。」沉末示Ming來開獎。

「獲得第三十一屆青潭獎最佳女主角的是———」

萬語在下面攥緊了雙拳。

「聞人霜……」

聞人霜幾乎是跳起來尖叫的，其他人都紛紛上去恭喜她。萬語把臉別了過去。

她討厭心裏的這種失望。明明把自己駕到了一個高度然後一切成空的失望。

「等等！！！」沉末立刻大聲喊住了大家。「不好意思，他拿錯了信封！這是最受歡迎女新人的信封……」

沉末發現了不對，工作人員第一時間衝上來換了正確的信封。

這一下全場嘩然。

「啊，實在不好意思……」Ming連連道歉，「是我拿錯了，對不起大家，對不起聞人霜小姐姐……」他尷尬地看向沉末，希望沉末幫他解一下圍，可沉末卻什麼也沒說。

萬語又攥緊了拳頭。這種像雲霄飛車的感覺太刺激了。

「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是———恭喜安貞前輩！恭喜《臭味相投》！！」沉末直接把信封從Ming的手裏搶走舉了起來展示。

萬語坐在下面冷臉鼓掌。算了，反正不是聞人霜就好，她的心情肯定比自己還糟心。

想到此處她安慰了許多。

皈千言嘆了口氣。他真沒想到今晚這麼精彩。

最後一個最佳獎項頒獎，萬語都打算走了。

「最後一個獎項……最佳影片……恭喜《誰先愛上他的》！！」

萬語愣住。

隨即她便被大家拉起來祝賀。

在掌聲和歡呼聲中，萬語高傲地揚起頭，跟着導演和其他主創走過聞人霜的面前。

皈千言在屏幕前大笑，萬語臭屁得像一個考了一百分可以去吃一頓麥當勞的小孩。她何嘗不是看透了這種人山人海里的本質和虛偽，還能有一份像孩子一般的任性，非常難得。

“哎，怎麼誇起來她了……”皈千言摁滅煙頭，看着晚會結束，關掉了電視機。

萬語離開會場之後，進了保姆車裏，summer就開始喋喋不休：“我一不在你就亂說話對嗎？你真的……”

“好了，事情都結束了。你有罵我的時間還不如做公關。”萬語看着看着手機，沒心思跟她廢話。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summer問。

萬語看着微信說：“阿末約我明天晚上見面。”

“可是……你明天有真人騷錄像啊……”summer小聲嘟囔，但萬語絲毫沒理會。

今晚的頒獎晚會實在太精彩，徹底屠榜了各大論壇。先是聞人霜掉鞋，然後是萬語脫衣露背，接着是Mam發糖，然後是獎項的大烏龍。全部都在討論，相比CP發糖，萬語的討論度有些低了。其他人的討論度則是直接沒有。皈千言正打算去洗澡，他們製作人的群里突然閃了無數條消息，直接炸鍋了。

萬語坐在車上正和沉末聊天，有看到人突然加她好友。她點開一看就知道是皈千言，剛想無視，卻看到了皈千言發的申請：「你要不加我，我就把照片發給Sam。我能加到他的微信。」

“他到底想幹什麼......”萬語只能先把他通過。

「萬語小姐，明天別忘了錄像。」

「別沒話找話。」萬語嫌這樣說不過癮，又發了四個[菜刀]。

「明天錄完像，別去見Sam。」

萬語直接跟被雷電擊中了一樣，手腳全麻。她從座位上起來，驚恐地抓着前面的summer，“皈千言是不是還在我身上裝了個小型攝像機？太嚇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