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最終篇(42)
誰也不知道才出現沒多久的異人們為什麼能夠掌握一支龐大的半魔的軍團,而且這支人馬是毫無預兆的殺了過來,而且不接受談判。
準確的說,對方根本不與濱海城交涉。
戰爭打了快一個月了,但卻沒有人知道對方的首領是誰,甚至戰場上都看不到指揮官。
這仗打的莫名其妙,無論如何探查都沒有一點情報,也真是奇了怪哉了。
不過宮羽薇也多少有些猜測,認為這是省城那些人在搞鬼,而且這種類似棋盤中的無理手非常像是省城那位自稱是陳鈞擇第二的劉先生的手筆。
“真的會是那個姓劉的?”
濱海城的城牆之上,正在巡視戰場的宮羽薇身邊是梁音,她一身紅色金錢袍還攏着袖,看着格外的俏皮,她說道:“根據情報顯示,那個姓劉的一直奔波於如何真正統一省城,所以他真的有時間有精力來動手嗎?”
宮羽薇搖了搖頭,瞥了眼戰場中那些不畏生死以肉身衝撞陣法的半魔,有些心不在焉的說:“其實只要姓劉的想要徹底統一省城很容易,但他不想。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如今省城每一個勢力都有山上宗門,這些就都是他的棋子,是很容易就能夠利用的。可如果省城統一了,那麼他的勢力太大便會讓那些山上宗門有危機感,那麼便一定會聯合起來,他想要利用就沒那麼簡單了。所以說啊,反正他在省城是有絕對話語權的,爭那麼一個虛名又有什麼用。”
梁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事兒真有可能是姓周的在背後謀劃了?”
“像他。”
宮羽薇點了點頭說道:“那個人下棋喜歡用無理手,而且喜歡突襲。”
“最壞的結果是?”梁音問道。
宮羽薇說道:“最壞的結果其實我們早就預料到了,無非就是丟下濱海城跑路而已,又死不了人。而且我早就說過了,濱海城對於我們來說其實是個累贅,我們更適合帶着人以戰養戰。但好歹是家鄉,所以累贅便累贅吧,總要守到最後一刻的。”
這時候一個大袖飄搖的少年從城牆另一頭跑了過來,一邊喊道:“媽媽,而且給您,給您們請安啦!”
每一次太初出現都會令人忍俊不禁,因為家裏人都知道這個少年在某些領域上面強到令人髮指。
若說讓他去戰鬥,那他就是挨揍的貨,可如果讓他幫助別人變強,又或者是關於功法陣法上面的問題,那他就如同百科全書一般。
宮羽薇苦笑道:“好啦好啦不要每次見面都故意裝瘋賣傻,有事兒說事兒。”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是宮羽薇還是在口袋裏翻了翻,然後拿出一塊小廚房做的桂花糕遞過去。
少年笑嘻嘻的接過糕點,用兩根手指輕輕黏着,另一隻手虛托在下方,然後是一邊啃一邊吧唧嘴,是當真沒有吃相。
不過美少年就是美少年,就算是拉粑粑都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尤其是梁音格外喜歡這小傢伙,也不管少年正在吃東西上去就是揉臉拍頭。
太初也不生氣,一邊吃着糕點一點被折磨,嘴上也不停的說:“大事不好啦,半魔軍團又增兵啦,如今我們全線吃緊啦!”
這怎麼敗報還能說的歡天喜地的?
宮羽薇卻也沒在意,她點了點頭說道:“還能再守一段時間,怎麼說也要等到方圓城的人來了我們再撤。”
“我的意思是其實完全沒必要等。”
太初吃過了糕點后兩邊臉頰就都被梁音給捏住了,他卻仍繼續說道:“其實對方這手玩的挺不講理,沒有一點陰謀陽謀,就是憑實力碾壓,而且是屬於降維打擊,便是我們有千萬般手段能耐最多也是個保住命而已。但是話說回來,我們雖然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卻也是耽誤了我們的時間。所以我們還不如立刻走,至於方圓城那面的人也用不着擔心,他們來了后順手就會把這什麼半魔軍團給滅了,而且也是降維打擊。”
“我們不會第一波走。”
宮羽薇沒覺得少年說的是假話,但也沒覺得是真話,因為這少年說話一向顛三倒四,她說道:“再有幾天那些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就能全部撤走了,然後我們再且戰且退。而且妖族那面也要溝通,因為有母體的存在,他們似乎並不想離開,我總覺得不該丟下他們,至少如果是龍威在這裏,他是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太初點頭道:“那便守。”
說著話太初身影消失了,變成芥子大小隨風飄蕩着,當飄蕩到了戰場中時,他的模樣一變就成了半魔的樣子,再繼續奔跑,又變成了某個死去異人的樣子,然後來到了整個戰場的大後方,一座臨時築起的城池。
這座城池不大,但是半座城池都是母體的容身之地,而另外半坐城池便是異人所在。
這些異人其實與人類無異,在非戰鬥時也會刻意保持人類的原本樣貌與身體特徵。
而且在這城池之中太初絲毫感覺不出來緊張,便像是戰爭與這些異人無關一般。
許多異人都在打牌喝酒,甚至還有許多正常人類女子陪伴,這一看簡直就是來享福的。
而且這些異人中也沒有個領頭的,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但卻不會真正爆發衝突,就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太初邊走邊看,便覺得很是奇怪,但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潛伏進來也就算了,如果在明目張胆的竊取一些異人的記憶,如果被發現了那就糟糕了。
正在閑逛着太初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中年人,短髮戴着眼鏡,而且臉部消瘦,看上去便是沉默寡言但目光卻又很有故事的那種人。
這個人身旁跟着八名人類修士,而且都是得到術法真意的元嬰境界修士,其中還有一位劍修。
好強大的陣容吶。
太初心中感嘆,如果濱海城內有八名元嬰境界修士坐鎮,其實這城也是很好守的。
只不過濱海城畢竟小,所分到的天地氣運也就少,但偏偏人又多,而且修士們想着的都是如何賺錢,所以哪怕是那些山上宗門也是一個個境界稀爛。
這個中年男人出現之後所有異人都安靜了下來,走出屋子來到街道上,低頭站着。
太初自然也站在街邊,而且並非是用眼睛直接觀察,而是分出一抹神識在觀察這一切。
“戰況如何?”
男人緩緩開口,手指隨便指了一個人,好巧不巧的,便指在了太初的身上。
太初一陣鬱悶但還是立刻上前一步道:“很順利!”
“順利?”
男人皺眉道:“因為沈沉並不在濱海城內,所以我預計四天之內便能攻下濱海城,可是這都快一個月了,你還給我說順利?”
四天?
太初心想你在想屁吃是不是,老子佈下的陣法是四天能打破的老子就把陣法給吃了,但他嘴上卻只能說道:“對方佈置了防禦陣法,我們很難攻破。”
“你們都過來。”
男人招了招手,等到異人全部聚集在附近后,他才說道:“防禦陣法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憑藉那些半魔是很難撕破的,所以如今到了你們出手的時候,而且我承諾只要攻下濱海城,這座城市便會是你們的家,我會派人幫助你們建設城市,幫助你們繁衍生息,缺錢缺物資省城都可以出,但前提是你們敢拚命!”
原來真是省城的。
太初心裏面琢磨着,這個男人的野心一定是不小的,而且似乎掌握了什麼他都不清楚的術法神通,竟然可以將妖族惡魔化,甚至連母體都被感染了,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至少在上古戰場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甚至在很多時候感染的人類與妖族只要送到母體那裏,便會將惡魔的黑暗氣息拔出來,然後再將黑暗氣息轉化為對母體有意的能量。
因為母體便是世界意識為了對抗惡魔所創造,所以自身就存在着對惡魔的壓制,而且對黑暗氣息抗性極大。
那麼這個男人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將母體感染的?
所以原本打算有機會便偷溜的太初選擇多留一下下,然後去研究一下母體究竟是如何被感染的。
那個男人在說了一番話后便離開了,說是要去看一看小師妹。
至於這個男人的小師妹是誰其實沒有人在乎,這些異人在乎的事後是不是真的可以在濱海城生活。
雖然他們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強烈的變異,但是心性卻沒有被獸性佔據,還是人性主導的,所以他們不喜歡流離失所,甚至還是想如從前那般過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異人們是真的需要一個安身之處,不想如同畜生一般被驅逐。
不然也不會那位劉先生找上門后,他們就立刻選擇跟隨劉先生了。
只是異人之中也有一些比較有智慧的存在,這些人是擔心異人會被卸磨殺驢的,所以等到劉先生一走,便聚攏起來研究對策了。
太初也湊過去聽了聽,無非就是如何利用異人中的炮灰為他們爭取退路,甚至連正面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異人的恢復能力以及對術法的抗性都是極強的,一擁而上便是把七名元嬰修士與一名元嬰劍修,不還是要抵擋一陣兒便跑?
饒是有修神境界的劍修在又如何,這可是數萬異人吶。
其實連太初都要驚嘆於異人的出現,這個新物種當真是人族與妖族,甚至是惡魔都要忌憚的存在。
尤其是那個自稱是世尊的少年,連母體都能給吃掉,而且還能使用母體再生的能力,着實是有些可怕了。
太初也沒多聽,因為這些異人也研究不出有趣的事情。
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太初便化作芥子大小,去往了另外一半城池,看到了那一坨黑乎乎的爛肉,也就是被感染的母體。
母體是沒有意識與思維的存在,表面上看去就只是一坨肉而已,似乎除了不斷的生產低階妖族外什麼用處都沒有了。
但實際上一些強大的妖族也是母體孕育出來的,延續世界意識保留的上古妖族血脈,但卻需要消耗極大的力量。
所以一般情況下,類似魔猿、育母蜘蛛這類大妖只會生產出來幾隻,然後讓其自行繁衍。
當然在有需要的時候,母體也會消耗極大的能量繼續產出大妖,但是這樣的情況極少發生。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妖族與惡魔是有些相近的,低階的惡魔與妖族都是不值錢的,是可以隨便犧牲的炮灰。
而太初面前的這個母體除了變黑了外,也根本看不出其他的不同來。
芥子大小的太初便盤腿坐在了母體身上,手肘拄着大腿,手指不斷在臉上抓,一邊感知着母體的結構,一邊思考。
其實太初的一縷神識已經進入了母體的體內,除了那些他所熟悉的東西外,終於也發現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那便是血液!
要知道母體實際上是沒有血液的,只有能量的流動。
但是這個母體是有血液的,而且是若隱若現的黑血!
黑色的血液,充滿了屬於惡魔的黑暗氣息。
這些黑暗氣息會附着在母體所生育出來的妖族身上,然後妖族便會被黑血感染,最終變成了半魔。
只不過那些半魔為什麼又會受異人驅使呢?
這母體之中,是不是還藏着一些其他東西?
不知不覺間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可太初還是沒有什麼發現,他只是有一些想法,但卻無法抓到頭緒。
那麼,就先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太初身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了另外半座城池。
另外半座城池之中的角落有一棟小小的石質房屋,裏面住着一個年邁的異人。
老頭子已經滿面皺紋如溝壑的年紀了,即便末世后體魄得到了進化,可卻已經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了。
但是老頭子不怕死,因為他在黑岩科技的領地內生活的很好,每天去學校教教課,回來后喝着茶看着書生活當真很不錯,而且收養的一群孩子都對他很孝順,可比他死在末日的親生兒子好多了。
本以為就會這樣慢慢老死,可他卻沒想到自己忽然就變異了,背後竟然可以生出堅硬的龜殼,而且他能夠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的壽命變長了。
死不掉了,但也不是人了,他與其他異人一同離開了濱海城,但是卻沒有如同其他異人那般去滄海石,而是去了海邊隱居,但是前段時間一大批強大的水族出現,他怕死,便打算換個地方繼續隱居,但在臨走之前他還想去看看自己曾經教過的孩子們。
然後就被異人們給抓走了,就變成了在這裏隱居了。
老者是異人中比較有智慧但卻沒有野心的那種人,他與其他異人說過後顧之憂,也出了一些法子,比如說立刻投靠黑岩科技,因為在他看來黑岩科技是不會不管他們的。
只不過其他異人不相信黑岩科技,因為前不久異人才大舉進攻過濱海城。
老人只能作罷,需要他上戰場的時候他便直接喚出龜殼躲在裏面不出來,不需要上戰場的時候他就躲在屋子裏面抽着煙。
異人之間似乎是因為同病相憐的關係,又或者人性佔據主導的關係,所以並沒有太過為難老者。
“老先生。”
就在老者捧着一本書讀的時候,一襲白衣的少年出現在老者面前。
老者愣了愣,忙從椅子上起身,笑呵呵的問道:“你不是異人,那麼就是黑岩科技來的咯?”
“老先生有智慧!”
太初翹起了大拇指說道:“老先生,我此來是想問問異人為何能夠驅使半魔。”
這段時間太初經常來這面,記住了這面每一位異人的樣貌,然後再回到濱海城去查檔案。
但是末世之中是沒有多少人會在意這些普通人的,自然也就沒心思為他們建檔了。
只有黑岩科技會有這樣的心思,所以太初其實只是對戰黑岩科技戶籍部門的檔案而已,而且真的找到了一些樣貌相同的異人。
只不過其他那些人不說心性不好,但卻只有老者是對黑岩科技最有歸屬心的。
前段時間太初匆匆來匆匆走,是以為內城內的陣法需要他來主持,如今陣法已經不需要他來操心了,他這才來找老者。
老者對於太初的話沒有絲毫不信任,他心裏面早就在想黑岩科技一定會來救他們,而且他認為如果不是異人在變異之初鬧出了大亂子,其實黑岩科技都不會將他們驅逐出城的。
“我只是聽說過一些。”
老者讓少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坐在了小床上說道:“聽說是一種法決,每過三天便會有專人去母體那裏念誦法決,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
太初點了點頭說道:“老先生,如果我此時帶你回濱海城,回去嗎?”
“回……”
老者立刻起身,眼中激動萬分,可隨後卻是一陣失落,他搖了搖頭說道:“雖然變異之初時我也沒有狂暴過,可畢竟還是會有風險,我怕傷到人吶。”
太初卻道:“無妨,我自有辦法,所以只要老先生想回,我們現在便回!”
如此心性之人,由他為後世子孫傳承學問,便可福澤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