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兵壓境
堡壘邊緣的一處哨塔，巡邏士兵正在交接班。
一天一夜的高強度工作，每一張面孔都充滿了疲憊。
在不久前，他們還是都市的工薪階層，過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過去現在的反差，起初還難以接受，現在都已麻木。
起碼他們又活了一天。
看着平靜的遠方，被血充盈的大腦漸漸冷卻。
草叢裏，有幾雙眼睛在偷偷注視着這一幕。
“小點聲，噓！”
等探照燈掃過去，幾個人頭飛快跳出來，泥鰍一樣從泡防禦底下鑽了出去。
他們算不上默契，差點就驚動了吹風抽煙的士兵。
等在大道上奔馳，一行人發出脫籠之鳥一樣的歡快大叫。
“這才是呼吸啊！被關在堡壘里，人都不是人了！”
他們手裏抓着手電，一口氣跑出幾百米，跑不動了就走，一直往前走。
大腦始終保持興奮。
白天海浪幾乎漫上整個堡壘。
直有深夜潮水退去，這些原本的陸地才會稍稍露出真容。這種感覺，就像是探索海底迷宮。
暢快，新鮮。
即便是這樣，海洋的寬容也是極為有限。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他們無法再繼續前進。
一個辮子頭男生忍不住衝著大海，狂暴的海浪大吼起來。
身後的同伴大聲笑，大聲罵：
“吃屎去吧，三曜！”
“藍星是我們的，東京也是我們的！”
這口氣，罵了十幾分鐘。
男生還好，兩個女生擁抱在一起，沒忍住突然哭了起來。
在一天時間裏，他們失去了太多無法彌補的東西。
房子，朋友，親人，過去的生活，未來的希望。
“神，求求你保護我們，保護大家。”
年輕男女一起伏在地上。
他們帶來了祭祀用的小東西，在地上擺得密密麻麻。
事情完了，男生女生都坐在大石頭上，一言不發。
大海充滿危險，也充滿了誘惑。
一個叫美沙的女生說：“我們留下來看日出好不好?”
旁邊幾個人都點點頭。
辮子頭男生站起來說：“不行，時候不早該回去了，要是被發現就麻煩了。”
“瞧你那個慫樣，都世界末日了，還怕那麼多。”
“我不想回去了。我想我弟弟。”美沙說著掉了眼淚。
“說什麼瘋話，沒等到太陽出來，這裏就會被海水淹沒，到時候誰都跑不掉。”
美沙被刺激到，大聲道：“你要回去就回去，我不用你管。”
“別傻了，你就這樣死了?你忘了那些去晴空塔的人，神和大家都是用生命在保護東京堡壘啊！”辮子頭男生髮了火，“你們算是沒救了！翔太，我們走。”
旁邊戴眼鏡的男生拍了拍他肩膀，說了句：“海面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靠過來了。”
“東西，你看錯了吧！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沒有，真的有。”
美沙歡喜地道：“是巨人，他們回來了，我看見了，我弟弟在那個巨人身上。”
她飛快起身朝着大海奔去，旁邊的女生一時沒反應得過來。
沒時間責怪。
他們都站住了，看着那霧氣越發朦朧，越發黑暗。
不該出現的不可思議的光芒，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黑霧將他們包裹。
“啊啊啊啊！！”
驚叫聲刺破了夜幕。
……
……
三曜人的突襲開始在後半夜。
絕大多數東京倖存者都還在睡夢之中，是強烈的震感驚醒了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
無論是摺疊的正面還是反面，都是同等的恐慌。
廣播裏出現了天王的聲音。
比上一次沉重。
情況，比預期更加嚴峻！
“三曜人攻來了，他們到門口了！”消息傳遍每一隻耳朵。
所有人終於打碎了那個幻覺，危機從未遠離，冬天一直在頭頂。
三曜人的侵略野心，沒有達到他們就絕不會離去。他們的目的，就是吞下整個東京堡壘。
這個時間點，堡壘封鎖，街道戒嚴。
本是最最安寧的時分，現在一下子提前天亮。
只有少數的幾個鏡頭在轉播堡壘四周的濃霧，可這場霧實在是太大了。
在黑暗的包裹下，無法看清裏面在醞釀著什麼。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他們的巨人。
霧氣海浪一樣漲潮。
直到了某一個爆發點。
很快，那些人類的眼睛也失去了工作能力，世界變得一團漆黑。
親臨現場的人藉著光亮看去，那是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像極了噩夢。
下方茫茫多的無頭幽靈躲藏在斗篷之下，順着海潮一波波朝着堡壘邊緣湧來。
那種破空帶來的聲響，充滿了詭異。
如果說白日還只是小打小鬧的情報隊，現在才是東獨立團的主力!
“你說對面這到底有多少人！”
“至少也是三十個營吧。”趕來的大臣們都驚出冷汗。
他們面面相覷，敵我雙方的差距，已非人力可以填補！
這一仗要打，怎麼打，打得贏嗎？
“完了，全完了！”幾個聲音直接癱軟。
主力大部隊在此，站在背後的那個男人一定也就在不遠!
“男子漢們，這是真正的決戰了！”警視廳的人得到消息，所有人力緊急出動。
他們的選擇，依然要堅守崗位。
這個時候，也只有死人才有睡意。
他們想起那個華夏少年，他沒有開玩笑，說的都是實話。
災難真的降臨了，還是這麼迅速。
在三曜東路大軍的碾壓下，一切都那麼像是電影裏的名場面。
蝗蟲大軍的進攻速度驚人，這霧氣還是海水都是他們絕佳的推進翅膀。前一秒還在幾百米外，下一瞬他們就湧上了陸地。
他們手中的武器天然就是泡防禦的剋星，只要輕輕幾刀就能破開一個口子。
號稱堅不可摧的泡防禦抵擋不住攻勢，眼看着就要被破壞。
沒了這一堵牆，敵人長驅直入，整個堡壘都將陷入萬劫不復。
知道後果的堡壘倖存者，自發地組織起來，來到前線。
“混蛋，給我滾開！不許你們進來！”
倖存者衝上去，要和無頭幽靈拼了，但他們的身體素質完全不是對手。
手邊也沒有可以打破敵人護甲的武器。
衝上去完全是送死。
然而這還沒結束，接下去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