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償還
大雪封山,許多丘陵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個雪白的大饅頭,只是這些饅頭不能吃,還有很大的危險。
積雪覆蓋之下,山丘有些陡峭的地方看不到,一個失足就會從幾百米高的丘陵摔下去,運氣好的話傷筋動骨,運氣不好直接摔死。
在這個季節,唯一能夠攀岩走壁的就是野羊,許多人們認為不可能通過的地方,野羊如履平地,這是天賦。
寧執右手的指環忽然發熱,這次不是冰冷,而是變熱了?寧執大奇,在這冰天雪地中帶來一絲溫暖,貼心啊。
寧執眯着眼睛打量遠方,昨天午後開始下雪,至少下了大半夜,現在驕陽被雪殼折射,讓人睜不開眼睛。
寧執眼睛尋覓野羊的蹤跡,只是右手的指環越來越熱,這是啥意思?寧執耳朵忽然捕捉到微弱的聲音。
寧執迅速轉身,一隻雪白的兔子踩着積雪出現在側面,寧執的手握住獵刀,這是兔子,只是太大了,趕得上一條狗了。
兔子在試圖悄然接近寧執,當它發現寧執看着自己,兔子腥紅的眼睛閃過狂躁的神色,張嘴露出了滿嘴的獠牙。
獠牙?
寧執抽刀,沉重的短刀發出呼嘯聲劈過去,兔子直撲過來,在短刀即將劈砍到兔子腦門的剎那,兔子靈敏扭腰,竟然避開了這致命一刀。
兔子的前爪彈出了鋒利的利爪,對着寧執面門抓過來。這是不正經的兔子,有獠牙,還有野獸的利爪,這是雜種兔?
寧執身體向後仰,左手閃電般扣住兔子肚皮砸在雪地上,地面的積雪炸裂,爆出一大團雪霧,寧執右手的獵刀對着兔子的肚皮刺過去。
兔子再次扭腰,短刀插在了雪地上,寧執迅速鬆開沒入地面半截的獵刀,一拳砸在兔子的胸骨上。
兔子的爪子也抓開了寧執的衣襟,棉甲被抓裂,裏面的內衣也被撕開,幾道細長的傷口出現。
寧執發狠,一拳又一拳砸在兔子的胸膛,兔子的口鼻噴出血漿,寧執依然不放心,從靴子裏抽出解手刀從兔子下頜刺進去。
兔子血紅色的眼睛黯淡下來,寧執看到一縷細細的血線飛到指環中,滾燙的指環終於平息。
寧執遇到過許多凶獸,這種長着獠牙和利爪的兔子絕對不在其中。凶獸是因為激活了某種天賦,和異能者一樣,可沒聽說異能者變得青面獠牙,產生身體的變異。
寧執和詭異兔子的搏殺驚動了遠方山坳的一群野羊,這群矯健的野羊在頭羊帶領下開始飛奔。
積雪不斷從陡峭山坡落下,寧執抽出獵刀,這個兔子解決了,真正的任務還沒完成,彤姐等着羊肉做餡餅呢。
寧執耗費了大半個小時,猝然從山頂撲下,短刀插入一頭雄壯野羊的脖頸,連人帶着野羊一起從積雪的山坡滾落。
成了。
寧執扛起野羊,發現自己力量好像增長了許多,扛着將近百斤的野羊也很輕鬆。
再多了也沒用,扛着太不方便,尤其是還有那隻比狗大的兔子呢。寧執扛着野羊,拎着詭異兔子走回蒼北城,當他來到城門口,那兩個守門的士兵正在於一個夢魘騎士說著什麼。
夢魘騎士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寧執之後眼神直勾勾盯着寧執拎着的詭異兔子。寧執意識到不妙,夢魘騎士這眼神是啥意思?見到兔子就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寧執來到城門口,夢魘騎士說道:“這隻兔子賣給我。”
寧執裝作沒聽到,而是客氣對那兩個士兵說道:“我要回店裏,老闆娘等着羊肉呢。”
夢魘騎士伸手想要抓住寧執的肩膀,寧執轉身看着夢魘騎士說道:“這是我的,我不賣,能不能聽懂?”
夢魘騎士的手停頓,他盯着寧執良久揮手,寧執扛着野羊拎着詭異兔子入城,夢魘騎士掏出一個長條形的扁平盒子飛快說道:“魂獸,獵殺魂獸的少年進城了。”
寧執很快覺得詭異絕倫,一個騎着黑色高頭大馬的夢魘騎士出現,彷彿不經意的與寧執擦肩而過。
一個策馬而過的夢魘騎士從左側的路口衝出來,似乎看也不看地沖向遠方……一個夢魘騎士沒有騎馬,而是喊着口號帶着另外幾個夢魘騎士在晨跑……
有病啊,就算是盯上了這隻不正經的兔子,也不能用這麼拙劣的手法啊。傻子也看得出來,他們的眼神是多麼火熱。
寧執回到餡餅店,遠遠就聽到了油鍋發出“滋滋”的聲音,肉餡餅的香味更是傳出老遠。
餡餅店門口站着十幾個夢魘騎士,店鋪裏面更是坐滿了夢魘騎士,一個個正襟危坐,當寧執走進來,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不正經兔子。
寧執走進廚房,彤姐同時在兩個爐眼同時開工,兩個大號平底鍋裏面同時烙着十幾個餡餅。
寧執把野羊放下,彤姐飛快回頭看了一眼說道:“放這幹嘛?到後面院子剝皮剁肉餡。趕緊的,肉餡不夠了。”
一個夢魘騎士站起來,說道:“小兄弟,我來幫你打下手。”
寧執冷冷說道:“用不着,我也不是你兄弟,別套近乎。”
店鋪裏面的夢魘騎士發出鬨笑聲,那個天剛亮就敲門訂購餡餅的女騎士說道:“八十個帝國金幣,買你這隻兔子。”
寧執頭也不回地說道:“不賣。”
彤姐再次回頭,當她看到寧執拎着的兔子,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說道:“兩百個金幣,你缺這筆錢。鐵崖團的娘們對你不好,你卻不能不管她們的死活。這個機會咋能錯過?這筆錢很大,足夠她們活得很安逸。”
寧執腳步停下,女騎士說道:“大家湊錢,兩百個金幣。”
店鋪裏面的夢魘騎士們紛紛在各自懷裏摸索,有的摸出三五個金幣,有的摸出兩三個。
女騎士看着對面桌子的夢魘騎士說道:“楚家,誰不知道你最會藏錢?三十個有沒有?”
被稱為楚家的夢魘騎士再次伸手在懷裏摸,狀極痛苦的摸了半天,又掏出二十幾個金幣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就拿出了三十個金幣。
寧執沒見過這種金幣,也不知道這種正面是一個人頭的金幣價值幾何,反正每個金幣的重量不會比自己珍藏的那塊救命金分量差。
兩百個金幣,看着金燦燦的一大堆,寧執說道:“彤姐,謝謝你。”
彤姐飛快翻動鍋里的餡餅說道:“謝我有屁用,趕緊把錢給那群缺心眼的娘們送去。
這種帝國金幣比咱們北地的荒原金幣值錢得多,正常情況下你一輩子也賺不到。
把錢給她們,你心裏念頭就通達了,之後專心做你的萬能工。不虧欠誰,活得心安理得。”
寧執脫下斗篷把桌上的金幣收起來,沉甸甸的好多金子,應該有好幾斤重。寧執飛奔出門,一個夢魘騎士說道:“你們說這小子真會把錢全給那群娘們,聽說昨天他被一個小娘們打耳光了。”
彤姐翻餅的動作加大力量,昨天這個傻孩子可沒說挨打了,還是被一個女人打。值得嗎?憑自己本事得到的活命機會,為什麼要承受這種羞辱?
女騎士用眼神示意,站起來要幫寧執打下手的夢魘騎士提着野羊走向後院。女騎士說道:“彤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是這樣?洪管家說這個少年值得培養,伯爵府預定了他。”
彤姐頭也不回地說道:“這是我家鋪子裏面的店夥計,專做各種雜活的萬能工,別想欺負他,這麼傻的孩子不多。”
女騎士說道:“沒誰欺負他,除了鐵崖團的那群蠢貨家眷。”
彤姐把鍋鏟丟在灶台說道:“這鍋餡餅好了,你們自己拿。”
彤姐用圍裙擦了擦手,抓起掛在牆上的斗笠扣在頭上向外走去。彤姐步伐看似不快,卻很快來到了鐵崖團租住的客棧。
剛剛來到客棧,彤姐就聽到一個少女尖刻說道:“你騙鬼呢?如果你沒出賣鐵崖團,夢魘騎士憑什麼用這麼多錢買你的兔子。兔子呢?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兔子這麼值錢?”
寧執雙手托着斗篷,那個昨天用腳踩住寧執手背的老太太說道:“這是他買個良心平安的錢,也是他出賣鐵崖團的賞金,我們不要白不要。”
寧執悲傷看着少女,目光投向了那個中年女子說道:“鐵嬸,真的是我賣了兔子的錢,我也不想做這個生意,只是能換一筆錢,可以讓你們過得安逸一些。”
少女譏諷說道:“害了我叔叔他們幾十條人命,你還有臉說這種話?這一次鐵崖團全軍覆沒,是因為你事先出賣了大家,是這樣吧?叛徒,呸!”
口水向寧執的臉上,寧執迅疾歪頭避開說道:“這筆錢,是我憑本事賺來的。我答應老師要照顧你們,我想我做不到了。你們說這是讓我買個良心平安的錢,那就當做這樣好了。今後我不會再來。”
寧執鬆開斗篷,兩百個金燦燦的金幣落在骯髒的雪地上。少女厲聲說道:“你撿起來,這是打發乞丐嗎?”
彤姐來到寧執身邊說道:“這個態度很好,今後不要再來了,這是一群喪心病狂的蠢貨。呸!”
彤姐的口水吐在了少女臉上,在少女驚愕的時候,彤姐一記耳光抽在了少女臉上說道:“不知好歹的小賤人,走了,回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