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學的事
何大慶要來的福利，何大慶的女兒女婿自然是要去上學的。
私下裏
何曉意第一次跟着出這個所謂的山。
那可真是山啊！
秦香蓮說翻過對面的山，山腳就是鎮子。
可是，誰也想不到，從這個村子翻到對面山就要兩天兩夜，去趕個集還要帶乾糧和洋火才能上路。
習慣了電燈的何曉意一下初到這個連電燈都沒有的山裏時很不習慣，一到天黑就只有各種鳥叫聲，煤油燈以外的地方都是遠方，伸手不見五指讓她門都不敢出。
大岩石下面圍着火堆吃乾糧，背上背着的斗笠就成了被子往身上一蓋就睡覺。
何曉意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露營。
“因為我們路途實在是太遠了。”何大慶道：“每一次回家都要走兩天兩夜，學校說是一個月回一次家，到時候看你們吧，不回來也行。”
“是啊，簡直是受罪”一個婦人嘀咕：“有人說外面好得很，我是不願意出去。到處都是人，吵得頭痛。”
何曉意讓自己傻傻眼神看向她，好像是二狗的娘。
不知道姓什麼，但是她知道，這女人很老實。
他們這次出去能不能讀上書還是一個未知書。
只要是超生的沒有交罰款就沒有上戶口，沒有上到戶口也就沒辦法讀書。
但是何大慶說他作為村長就是要求梅鄉長幫忙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所以，這一次出山的一共有七個小孩子八個大人，何大慶和秦香蓮一起出山。
有兩個原因，一是送女兒去上學，女兒特殊要給老師說說情；二來是拿到生二胎的指標，到鎮上衛生院去取環。
秦香蓮說到這事兒就來氣。
生了何曉意之後她是懷過一次的，結果何大慶當了村長，非要說起帶頭作用，讓她去做了人流，當時那個醫生就給安了環。
要是不做，現在也有四歲多了吧。
或許是因為爬山累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這會兒東倒西歪的就睡過去了。
何曉意卻是毫無睡意，因為她不累，全仗着有一對好父母。
一路上何大慶夫妻輪流背她，基本沒走過什麼路。
趴在溫暖的背上，何曉意又覺得上天待她其實也不薄。
窮是窮了一點，名聲也不好，傻姑娘卻有這麼好的一對爹娘，這算是她的福氣了。
只是，走出這條山路了，她還要回來嗎？
這個傻姑娘的名頭還要不要背上？
還是說，慢慢讀書變好？
眼前的一個問題，原主是結巴，先天性的，她來了也沒法改變大舌頭的事實。
這事兒才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吧。
山裡山外，是不是兩重天？
兩天兩夜，站在山腳下的小鎮上何曉意真是太失望了。
貧窮，落後！
鎮上居然沒有一條柏油路，更沒有一輛汽車。
也就是說，交通還是閉塞的。
唯有一點先進的東西：通了電！
背背篼挑籮筐，何曉意看着來來往往的民眾就像看電視一樣。
他們穿衣服都是復古風。
姑娘們穿的是碎花布的確娘的襯衣，臉上沒有都市人眼中的焦躁感。
這讓何曉意的內心一下就安寧了下來。
是啊，她是農家女出生，讀書考上了大學，專業也是學農的。
因為她有一個報負，是想要回去生她養她的故鄉報恩。
結果出師未捷生先死，還沒有畢業就因為一場高燒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她有過彷徨，有過傷心，特別是被爹娘強制訂親后更是鬱悶得不行。
來到這個小鎮上后何曉意覺得上輩子尋尋覓覓的東西就在這裏。
這個叫龍集鎮的小鎮是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兩邊就是老舊的木樓店鋪。
八十年代該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遭到破壞。
何曉意欣喜若狂。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要靠着龍集鎮吃一生。
龍集鎮中心小學校，接待他們的是黃校長。
“黃校長您好。”何大慶雙手使勁兒的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他是想要和黃校長握手。
上次梅鄉長就和他握過手的，這是和人打交道的基本禮儀。
“嗯，你等一下。”黃校長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這會兒正在埋頭疾書，對何大慶只說了這麼幾個字。
“噢，好，您先忙，您先忙。”何大慶將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對站在辦公室外面的人瞪了幾眼：“都別吵，好好站着。”
大人們是小心謹慎，孩子們則是嘰嘰喳喳的。
被何大慶一說都收了風。
何曉意站在他的旁邊，看得出來，這個當官的爹在黃校長這個更大的官面前還是挺緊張的。
“你是何村長吧。”大約半小時后黃校長抬頭：“你……”
看了一眼外面的幾個孩子。
“不是說有三個嗎，怎麼這麼多？”黃校長道：“梅鄉長當時給我說時就說是三個，兩男一女的。”
“是這樣的，黃鄉長。”何大慶在村民們面前清咳做作的神情茫然無存，餘下的都是謙卑：“梅鄉長說孩子們該讀書時就得讀書，父母不讓讀就是犯法的，我就給這些鄉親們說了，我們一輩子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自然是不能幹違法的事，所以就等帶來了。”
都帶來了也得看戶口。
結果，還真的只有三個有，其他的都沒有。
剛才說得多好，遵紀守法，超生的時候怎麼就忘記了啦。
“這事我做不了主。”黃校長道：“沒有鄉上的批複，哪怕旁聽生我也不能收，否則出了事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何大慶只得將人全部帶到操場。
“你們都在這兒等着，我去找梅鄉長。”看着眾人他再次嘆了口氣：“你們都看見了吧，為了讀個書，我得裝多少孫子？你們要是不努力讀，簡直就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何大叔。”
“聽見沒有，一定要好好讀。”劉懷風低聲對兒子道：“讀書才會有出路，看黃校長坐在辦公室里多威風。”
何曉意被秦香蓮拉在懷裏，輕輕的摸着她的頭。
虎落平陽被犬欺，縱然是在家敢和男人叫板的她這會兒也收斂了自己的火爆性子。
親眼看着男人的低聲下氣，看着這個學校下課時孩子們投來的異樣表情，有些大膽的還圍過來問他們是幹什麼的，秦香蓮怕女兒害怕，一直無聲的安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