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粥
木門倒地的響聲驚動了站在院子破口大罵的鄭氏，她轉過身來，看見是二房的傻子，立馬氣勢洶洶的走過來，雙手叉腰，橫眉豎眼的問道：“喂！傻子，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偷吃了我們家的粥？”
傻子？偷粥？
潘子柔眨巴着眼睛，她想起來了，原主有些痴傻，鄭氏平常最愛欺負她了。
“粥？什麼粥啊？”
潘子柔睜大一雙無辜的眼睛，她心中很清楚，鄭氏的謾罵，肯定跟昨天晚上那碗粥脫不了干係。
潘家平常的主食都是紅薯野菜和黑饃饃居多，白米白面這些東西，在農家人中是十分矜貴的東西。
潘家有資格吃白米白面的，只有兩房了，錢氏母子幾人是沒有資格吃的。
由於潘子柔受傷，錢氏心痛女兒，昨天晚上偷偷在廚房舀了一碗粥水給她補充營養。
誰知道，鄭氏一大早起床就發現昨天的粥少了，就十分冒火，站在院子裏指桑罵槐的罵了起來。
“問你這個傻子也是白問，浪費老娘的口水。”
鄭氏嘟囔一句，腳下一拐彎，對着錢氏房間的方向，又死勁的嚎道：“你這個剋死相公的臭婆娘，別想推個傻子出來當擋箭牌，昨天晚上肯定是你這個饞嘴的臭婆娘，偷吃了老娘的粥，趕緊給老娘滾出來。”
這個時辰，潘家村的村民大多數還在夢鄉之中，他們都被鄭氏震天的罵聲吵醒了，紛紛披上衣服出來查看…
“哎呀喂，一大早的，鄭氏吵吵鬧鬧，又在幹嘛呀？”
“不用說，肯定又在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唄。”
“唉！依我說，潘家老二真是死不瞑目，活着時候，一年到頭四處奔波，只為多賺幾文錢，養活這一大家子，可是死了之後，自己的媳婦兒女卻被自家兄弟欺負成這樣子。”
“可不是，兩兄弟都是白眼狼，由着媳婦作惡。”
村民們披着衣服，哈欠連連，站在潘家門口，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鄭氏聽見議論聲，有些惱火，雙手叉腰，對着圍觀的鄰居們罵道：“你們瞎咧咧啥呢，誰欺負她們孤兒寡母了？你們懂什麼？錢氏這個掃把星，昨天晚上偷了我們家的粥吃。”
聞言，鄰居們哄的一下全笑了。
人群中，有人打抱不平說道：“鄭氏，你真搞笑，什麼叫偷你們家的粥吃？別忘了，錢氏也是你們潘家的人，她也有幹活的，再說了，吃自家的粥也算偷？你別笑死人了。”
“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做事不要太過分了。”
“你們老潘家是不是想活活餓死她們母子幾個才甘心？弄出了人命，小心蹲牢房。”
村民們圍在大門口，對着鄭氏紛紛指責。
一個老大娘也看不過眼了，從人群中站出來，對着院子裏的鄭氏大聲說道：“鄭氏，錢氏是你的妯娌，本該跟你平起平坐，憑什麼幹活的時候有人家錢氏一份，吃飯就沒有了？喝碗粥都說是偷的，做人不要太過分，明志活着的時候，可是一個人做工，養着你們一大家子，你兒子念私塾，還是他賺的銀子，現在他死了，你們就天天欺負人家的媳婦和兒女，老天爺是有眼的，那天行雷閃電，你可得小心一點，說不定老天爺一生氣，轟嘭一下把你給收了。”
老大娘說得眉飛色舞，說到轟嘭的時候，還做了一個爆炸的動作，聲音很大，動作又十分誇張。
一向相信鬼神之說的鄭氏，立馬嚇了一大跳。
直到聽見四周傳來一陣鬨笑聲，才反應過來，被老大娘戲弄了，立馬就火冒三丈，大聲嚎道：“放你娘個屁。”
惱羞成怒的鄭氏，在四周左右瞥了一眼，院子裏放着一隻大水缸，是供全家人的食用水。
而這些水，都是錢氏每天去村邊的河裏，一擔一擔挑回來的。
鄭氏衝過去，快速伸手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水，向著站在門口的鄰居們潑了過去，一邊潑一邊罵道：“你們這些臭三婆，我們家的事，關你們屁事啊，滾滾滾，全部給老娘滾。”
“嘩啦…！”
一瓢又一瓢的水，不停的潑向大門口……
本來站在大門口，正興緻勃勃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頓時全都亂套了，發出一陣陣的尖叫聲，你推我撞的，有人摔倒，有人尖叫，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啊哈哈哈…，活該。”
鄭氏心中有一種報復的痛快，潑水的勁頭更加足了，一瓢接一瓢，好像下雨似的潑向大門口…
吃瓜群眾不斷謾罵：“啊…！鄭氏，你這個臭婆娘，是不是瘋了？”
鄭氏彎着腰，瘋了一樣猛潑水，嘴裏還不停的咒罵著：“老娘就是瘋了，讓你們多管閑事，活該，淋死你們這些臭三八，讓你們閑得蛋痛，整天說我們家的閑話。”
“真是個瘋婆子，別理她，我們走。”
一大清早的，鄰居們被鄭氏潑濕了衣裳，有幾分冷意，丟下幾句話，就紛紛回家換衣裳去了。
潘家的大門口一下子又恢復了冷清。
鄭氏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似的，全身衣裳濕漉漉，把水瓢往水缸里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喘氣：“哎呀媽呀，為了趕走這些臭三八，可累死老娘了。”
蘇老太也被吵醒了，背着手，慢悠悠的從堂屋裏走了出來。
她瞥一眼像瘋婆子一樣披頭散髮坐在地上的鄭氏，嫌棄的撇撇嘴，說道：“鄭氏，你個臭婆娘，一大早又在發什麼神經，左鄰右舍都被你得罪光了，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你讓我老婆子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蘇老太年齡一大把，三個兒子成親之後，就不再下田做事，平常吃完飯，喜歡整個村子到處逛逛，去找人聊天，特別是差不多一樣大年齡的老太婆老頭子，大家聚在一起，有聊不完的問題，可有勁了。
鄭氏生氣的說道：“婆婆，你不知道，那些三姑六婆說我虐待錢氏這個死婆娘，媳婦一生氣，才把他們趕走的。”
蘇老太：“他們說的也沒錯啊，你平常就是老是欺負人家錢氏。”
“呃……。”
鄭氏被噎了一下，立馬又不服氣的叫道：“婆婆，你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偷吃了我們的粥。”
蘇老太眼睛一瞪，兇巴巴的說道：“什麼偷吃？是我老婆子叫她舀的，怎麼的？你對我老婆子有意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