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翻譯

第89章 89翻譯

廳中,張差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又咀嚼着茶葉道:“弄了幾個村錢?”張海量道:“嗨,只夠開發店錢的。”張差笑道:“日弄了幾個妮兒?”張海量怒道:“你!這叫啥話!”張差淫笑道:“似小哥這等俊俏,還不是手拿把掐,若有那盤頭大閨女,也給我留一個。”張海量哼道:“休在我面前使主子性兒。”徐鴻儒端坐上首道:“周師弟,不可如此低搭。”張差沖徐鴻儒拱了拱手。

徐鴻儒道:“俺們來山西不是享福的,多少兇險,一路吃的那黃米,都陳了難吃,唉!好在過明就走啦。”張差道,啥?徐鴻儒道:“後天就走啦,大過明就到廣靈了。”張差又問了一聲啥?徐鴻儒道:“大後天就到廣靈了。”張差心道,胡二不是說這倆神棍還要到草原見毛明安台吉么?他問道:“廣靈在北邊還是南邊?”徐鴻儒道:“在東南。”聞言,張差笑看徐鴻儒,心道,唬我。徐鴻儒用山東話道:“周師弟,到俺那和住幾日,割肉包扁食待你,再扯布給你做身衣裳。”

聽着徐鴻儒的土腔,張差哈哈一笑,心道腔調與吳崇禮倒很象。徐鴻儒與吳崇禮都是袞州府人氏,袞州府四州二十三縣,包括整個魯南地區。徐鴻儒則是魯西南巨野縣人,巨野縣往北數十里是鄆城縣,他如今在鄆城廝混。

“今每結識了周師弟,幸會!”徐鴻儒道。張海量在一旁笑道:“是前每結識的周師叔。”徐鴻儒笑道:“前每,前每,是前每結識的周師弟,只是前每,周師弟真人不露相。”張差端起茶碗笑道:“前每,前天?”徐鴻儒道,昨天。張差哈哈一笑。笑罷發現茶碗是空的,他放下茶碗道:“江寨那一仗,我來得急,那咱又在牢裏,不知祥情,總之是蛇絲想站,腰背無力,咱們的人打仗不行。”

張海量聞言嘆道:“太師周印戰歿了,中了李國用的埋仗,教主也險一險沒逃出。”張差聞言叫了一聲什麼!張海量又道:“你說的那個小能豆於弘志,他殺了張姐,降了朝廷。”張差關切道:“多會兒的事!”張海量道:“有一個月了吧。”提起沉重的話題,三人沉默了片刻,張海量忽道:“師叔姓周,又是棒槌會的,要麼是周太師族裏的?”張差搖頭道:“姓周的多了。你不識得我,我也只識得於弘志,我和於弘志辦過張差的事兒。”二人聞言一驚,徐鴻儒道:“張差已是出京了,發往天壽山修陵,又伙着班軍往山西解送大炮,聽說在滹沱河邊,那伙子班軍都叫韃子殺了,張差也不知下落。”

張差聞言心中嘆道:“真是步步追蹤呀,東林黨加聞香教,以後沒我的好日子。”

“師叔,周師叔。”見張差出神,張海量輕喚道。張差嘆了一聲道:“張差沒死,他在雁門關停了幾日,又發往大同守哨,我此行就是為尋他。”徐鴻儒瞪眼道:“果真?”張差搖手道:“尋人是件苦差,我寧肯到草原練練弓馬,你們帶了多少兄弟到草原?”

徐鴻儒回道:“說起這啦,韃子在大同停了一個多月,專為等咱們的兄弟,路上遲誤了些,虎墩兔汗已是惱了,又問咱們多要了六千兩。那幾百個兄弟前幾日才到,如今已出了長城。”張差聞言欣慰地一笑,在絕少的珠絲馬跡中,他能猜到聞香教要送人到草原軍訓,真是神猜。他問道:“幾百個兄弟,到底是幾百人?”徐鴻儒正待回話,張海量卻咳了一聲打岔道:“師叔既不肯吐經造卷,可願訪悟無生大道,壽活八萬一千歲?”

張差心不在蔫道:“八萬一千歲,還有零有整的。”張海量笑道:“回歸真空家鄉,享受無邊快活。”張差道:“這些活你留着給信眾說,我出來有公幹,也從不信大姨夫這些混帳話。”見張差如此不敬王森,二人相顧愕然。略過片刻,徐鴻儒嘆道:“黑介忙,白價忙,哪天席頭兒一卷,就回歸真空家鄉啦,圖啥。周師弟既不信無生老母,也不信石佛爺爺,又圖啥?”

張差自語一聲圖啥,回道:“我圖王家有一日登基坐朝,周家也能混個開國公侯。”徐鴻儒笑道:“你看教主幾時登基坐朝?”張差笑道:“那不先得請軍師,選娘娘。徐老英雄,你說,這要是做了公侯,天天不得吃香油果子?”徐鴻儒笑道:“你就沒吃過好哩。”隨即意識到張差是在說笑,他正色道:“周師弟,你看教主坐不坐得朝?”

張差冷笑道:“太祖《恤軍赦》說,是天命的皇帝領着,這軍號作天兵,不是天命的皇帝強把百姓聚起來,這個號作嘯聚的賊。”徐鴻儒道:“你看教主是天命的皇帝,還是嘯聚的賊?”張差道:“我不信天命,只信才能。”徐鴻儒又問道:“你看教主有沒有才能?”張差道:“我如何知道。”徐鴻儒道:“你是教主的中表兄弟,你不知道,誰知道。”張差想了想道:“教主,自小我見他在學裏,那先生叫包書皮,教主書皮包得好些。”

徐鴻儒聞言色變,只覺此人看不起王森,看不起王好賢,不信無生老母,不信彌勒佛,又氣度不凡,不似教中之人。沉默中,徐鴻儒忽地一驚,他問道:“敢問周師弟青春幾何?”張差正坐那盤算着如何從二人嘴裏掏話,回道:“虛度二十五春。”

徐鴻儒疑惑道:“周師弟二十五歲,那《皇極寶卷》面世已二十年,難不成周師弟五歲時,老教主便命你吐經造卷?”張差聞言一怔,他呆了呆道:“石佛爺爺不是命我編寫《皇極寶卷》,而是刪改潤色,你可懂啥叫潤色?”徐鴻儒搖頭道:“不對吧。將才我分明聽周師弟說,老教主命你編寫《皇極寶卷》,你卻不願意。”說罷看向張海量,張海量也點頭道:“此事,周師叔還需說明白些。”

張差一時語塞,想了想,沒想出詭變之詞,只得自認道:“那是我吹牛。二位見笑,二位見笑。”徐鴻儒冷笑道:“吹牛?不定你是老教主的外甥也是吹的。無雙,去請騷馬大人。”張海量聞言起身。張差叫道:“方才師叔師弟叫得震心,這就轉了麵皮?不成叫韃子將我砍了,我若有個閃失,石佛爺爺萬一是我姨夫——”徐鴻儒笑道:“萬一,萬二也不會。好個百能百巧的,騙到這裏來了,說的沒有唱的好,砍的沒有旋的圓。”

過不多時,“優黑吉,白那?”隨着幾句蒙語,一眾蒙古軍漢闖了進來,徐鴻儒立時跳起來,迎上前道:“騷馬大人,姦細,俺盤問到一個姦細。”為首的那蒙古軍漢看向張差道:“特貝,很貝?”徐鴻儒只是啥了一聲?那蒙古漢子道:“他,蒙高勒和勒,摸得奴?”就是你懂蒙語么?徐鴻儒道:“啥?快,快請胡大人來!

片刻后,胡二,張差,徐鴻儒,張海量,以及幾個蒙古軍漢立在廳中,只有人稱騷馬的蒙古大人端坐上首。胡二躬立一旁,指向張差道:“他你樂戳你,恩,周安答。”騷馬道:“周安答?哈那廝,一惹我?”胡二回道,北京。騷馬道:“北京,諾托克?”胡二道:“諾托克,諾托克。”

騷馬看向張差道:“亞馬日,阿吉勒,黑得格,喂?”胡二聞言,左右看了看,伏在騷馬耳邊嘀咕了一陣。最後一句為:“過日沃勒,亞沃吉,白納。”就是同行的有三人。嘀咕完了,騷馬看向張差道:“賽因,一熱我。”胡二連忙沖張差道:“騷大人向你問好吶。”張差立即回道:“賽因一熱我,賽因一熱我。”換來騷馬一陣大笑,他看向張差道:“必,坦得,拖沙拉胡?”胡二代回道:“諸葛日,亞我拉。”

立在一旁的徐鴻儒叫道:“騷馬大人,這是南朝的細作!大人,此人來歷不明!”胡二立即沖徐鴻儒道:“阿吉姆,亞日啊日唉?強格,亞日啊日唉?”最後,胡二指了指徐鴻儒,又指了指自已的腦袋。

“騷馬大人,就這麼放他走了!騷大人,他是細作!”徐鴻儒叫喚着被趕了出去,張海量見狀不妙,也悄悄溜走。廳中又言說了一會,胡二沖騷馬一躬,便帶着張差下去了,身後傳來“賽恩,亞瓦日埃!”就是走好!

“金票大大地心焦,米西米西,懂一門外語是重要滴!”院外,張差哈哈笑道。

胡二怒道:“還有心歡勢,快走!”張差問道:“二哥對他說了啥?”胡二道:“俄說你是錦衣衛,要去見呼圖克圖汗。”張差迷茫道:“呼圖克圖汗?”胡二道:“你們叫虎墩兔汗。”卻是林丹汗。張差道:“我見他幹啥?”胡二怒道:“不這般說,咋救你?你倒想見。”

二人拐入僻巷,行走在黃土疙瘩,黃土褶縐上。忽地,牆角轉出張海量,手中的拂塵已換作了劍,接着,走出了徐鴻儒,再接着,又湧出一幫教徒,有的操着刀槍,有的操着磨棍。眾人攔住去路,徐鴻儒舉劍道:“周師弟,瓜打瓜打?”

話音剛落,只聽:“那就地瓜地瓜。”隨着嗖地一箭,徐鴻儒的頭髮已披散開來。眾人轉身看去,只見樹后閃出了朱榮祖與曹文詔,二人手中執弓。原來山東話叫瓜打瓜打,河南話則叫地瓜地瓜,都是比劃比劃的意思。

“快走!還直不愣登哩”胡二在身後推了張差一把。在曹文詔與朱榮祖兩張弓的掩護下,張差與胡二出了人群,徐鴻儒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張差回頭道:“失鄉兒女。”張海量叫道;”出溜到這想幹啥?”張差回道:“訪悟長治大道。”

望着張差的背影,徐鴻儒自語道:“別要是張差吧。”張海量驚道,什麼!

村頭,三騎沖胡二抱拳致謝。張差道:“二哥,我走了不會連累你吧。”胡二道:“直撓頭哩。”張差道:“那我就留下。”胡二道:“不礙甚,他們是插部,俄是土默特,誰也管不着誰。”張差道:“二哥,真沒事?”

胡二隻是看向張差手中的弩子道:“這弩子用着還慣?”張差道:“已然見過血了,謝過二哥的弩子。”胡二聞言,嘆了一聲揚起馬鞭,沖張差的馬臀抽去,那馬立時北奔而去,朱榮祖與曹文詔打馬相隨。

“二哥保重!”遠遠地,傳回張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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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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