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暗度陳倉
傅鴻影忽然笑起來,朝着秦雁回道,“你還不知道啊?你與紀側妃形影不離,受了她的蠱惑也情有可原,可是你卻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麼鹿將軍的女兒,她是個假的!”
秦雁回大驚,鹿姐姐的真實身份她是知曉一二的,但是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真的?
朔王呵斥道,“傅鴻影!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若是再妄議我的事情,你此後都不得再踏入朔王府一步!”
傅鴻影逕自笑彎了腰,她不顧危險過來送信,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記過,她擦了擦眼角的淚,道,“不來就是,我也不稀罕。我只是來告訴你,皇上身邊的德公公被疏遠,他懷疑此事與德公公有關。端妃宮裏,今日去了一位生面孔的女子,若是你有心去查,定然能查到一些線索。還有,你小心坐收漁翁之利的那兩人。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你好自為之。”
傅鴻影決然的背影消失,眾人還沉浸在她的話中沒有回過神。宣王問道,“四哥,虹影說,你在別院裏藏了人,那是誰?為什麼與側妃只能活一人?”
朔王深深地閉上了眼睛,眼球顫動,終於說到,“或許,我找到了真正的鹿盞言。”
秦雁回腳下踉蹌,摔到了趙寂然懷裏,顫着聲問道,“那,鹿姐姐是誰?鹿姐姐怎麼回事假的呢?你別院裏的那個人是不是騙了你?”
“我年少時,曾經在鹿將軍身邊歷練過,與兒時的鹿盞言相交頗深,許多情節,只有我們兩人才知曉。我問過鹿盞言許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但是別院裏的,卻什麼都記得,還能如數家珍。我,不能不相信。”
宣王妃本是為了鹿盞言而來,她不相信那樣一個優秀的女子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更不想她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我聽說,江湖上流傳着一種可以易容的藥水,能讓人改頭換面而不能發現破綻,不知朔王爺是否能夠確定那名女子的身份呢?我們都知道紀側妃走過來的,她那樣的性子,不善假裝,不屑矇騙,若是不是親身經歷當年的事情,不會有如此大的決心去復仇。”
宣王妃向來不會為誰說話,朔王的家事更加只是聽聽,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如今為了鹿盞言,她罕見出聲相幫,足以見得鹿盞言在她心目中有多認可。
宣王見自家王妃開口了,也說道,“四哥,瑾兒說的有幾分道理,我們不能但憑一面之詞就任認可或者否定一個人。如果萬一是對方的陰謀呢?而且這個時機也太湊巧了,不得讓人不懷疑。”
朔王自然知道他們滿腹疑慮,道,“讓管家將她秘密接過來,你們看過一二,便能知曉。”
因為皇帝在密林受了些傷和驚嚇,是以休朝一日。但是次日清早,丞相就在御書房外守着,求見皇帝,可是皇帝避而不見,明擺着不會讓丞相求情。
然而御書房裏,洛璃、趙寂然、梁飛林先後進去,很久都不見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裏頭說了什麼。
德公公進去奉了茶,也被皇帝找了個借口將其屏退。俞王正進宮來,遇見了德公公,兩人視線交匯,德公公轉身走在前頭,俞王狀似無意地跟在後面,待到御花園的一處假山後,德公公朝他行了禮,道,“王爺,皇上似乎還有所察覺,自昨晚上開始,老奴就沒有在身旁伺候着了。”
俞王想了想,道,“無妨,你姑且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以不變應萬變。他現在身邊都是誰伺候着的?”
“是一名研墨的小太監,叫小喜子,來了沒多久,也是老奴手底下的人,王爺放心,有任何消息,老奴定及時通知王爺。”
俞王點點頭,“你辦事我放心。還有,讓我母妃近日多哄着父皇些,太子手上的事情,我可不想這麼快就交出去。”
“老奴明白。”
一連好幾日,鹿盞言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無人問津,除了有人來送吃食和水,再也不曾有人進來過,只是她從來沒有動過。
她這個牢房是一個大開間,她四肢被用鐵鏈鎖住,一頭在牆上固定,可是那比手臂還要粗的鏈子,即使她有心,也動不得分毫。房間裏頭刑拘像是商品,琳琅滿目一般,上面沾着斑斑血跡,不知道混合了多少人的血,顏色都已經開始發黑。
她這幾日昏昏沉沉,並不知曉外頭到底情況如何,這時,終於清醒了些,才有空打量周圍的環境,沒想到竟然她竟然還有這樣的待遇,一個人獨佔着這麼大的牢房,真是抬舉她了。
“紀側妃,奴才給你來送些吃的。”
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一個陌生的面孔引入眼帘,“你是誰?”
“奴才是誰不重要,奴才受人所託,開給側妃送信的。”
趁着放下碗筷的瞬間,小侍衛極快地將一張紙條塞在她手裏,還有意無意擋住了外頭的視線。
鹿盞言展開紙條,快速掃了一眼,微微蹙眉地看着小侍衛,小侍衛慌忙將紙條塞進嘴裏吃掉,留下一句“但憑側妃自己選擇”,便鎮定自若地離開。
很快,外頭傳來陣陣腳步聲,來的人似乎不少,下一秒牢房們推開,梁飛林一身官服,帶着人前來,身後跟着德公公,在鹿盞言面前站定,沉聲說道,“紀側妃,皇上要親自審理,本官特地來將你押解過去,得罪了。”
鹿盞言輕輕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明,毫無波瀾,點點頭,“有勞梁大人了。”
梁飛林多看了鹿盞言幾眼,他對於她的印象,是從秦雁回口中而來。秦雁回三句話不離她鹿姐姐,說她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說她堅毅果敢,心智過人。如今看來,秦雁回所言,竟是句句實話,淡淡憑藉她如今面對這個嚴峻形勢的態度,他就知道。
平常人若是下了牢受了刑,早就哭天喊地或求饒或招供,而她一名嬌弱女子,受了這麼大的苦,且一聲不吭,面上的笑意讓人覺得她好像只是不下心掉進了一個水坑,弄髒了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