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第五百一十話 大結局——雨（二）
“別走！”，好玩蘭鼻尖酸酸的，站起來小跑了幾步，卻依舊是沒有趕上去。
他只是腦袋裏還記得和范鎮在旦丁培訓營里的吵鬧情形。
那個時候他們是對手，他以為在這樣的地方出不了什麼叫他佩服的人，但旦丁培訓營卻給了他一巴掌，多年以後，他們倒是成了旦丁培訓營的最後一批畢業生了。
“如果見不到了，我只能跟你說一聲一哭走好了。”
好玩蘭看着越來越黑的畫面，而遠處的陰影也化作了范鎮和姬漓的樣子，就像是回應着自己似的。
他們至少走在了一起不是么？
……
浮生如夢，大雨也無法消停，今天是雨最大的一次，老天好像是發脾氣了，又像是憋了好長時間似的，很尿性，如今稀里嘩啦的流着，往他們好不容易挖開很長距離的地道深入，他們找來了一塊石板蓋上才好了不少。
但這才也知道旦丁培訓營的任何房間都進入不了，故此只能幾個人站在某處教學樓的走廊上。
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了，自從知道了好玩蘭帶回來的消息，每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過，憔悴了很多，甚至也有人料想到了他們的結局。
阿鼻道祖給姬百鳴提供了一個擊殺他們的機會，而仙魔禁忌似乎也為了無名禁忌華叔以及女帝等等人物的存在，步了一條後路，既是限制他們自由，又是保護他們。
只是如果姬百鳴不會出現的話。
但他隨時都可能出現不是么？
雨勢很大，旦丁城很少下雨，如今下雨飄散出的水舞都能讓這走廊濕了大片，一些花草樹木到底是承受不住如此摧殘，因此紛紛倒下，又似乎是在預見什麼。
是不是說他們不回來這座城市就好了？
“地道還挖么？”，李伽祁看着所有人，還是想要一個確定的說法。
如果沒有好玩蘭帶來的這個消息的話，明日天晴后依舊是會繼續的，畢竟仙魔禁忌不可能讓他的控制範圍無限延長，總有一個度不是么？
但仙魔禁忌無暇管這件事，他只需要讓那些人知道殺掉他們的不是他仙魔禁忌而是姬家的人就行了，其餘的都還好說。
畢竟仙魔禁忌對女帝是否會醒來、也知道人族的禁忌很有必要存在，不能只剩下他一個，故此仙魔禁忌不準備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當然，也沒有什麼必要救下他們，倒是巴不得他們死了好，激發無名禁忌、百戰禁忌和其他人對於阿鼻道祖的恨意，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們本來還有不服氣他的也少了很多。
他們會選擇報仇，這跟理智無關。
如果仙魔禁忌真的有能力取代毒仙禁忌，那麼他的高度將會並肩於女帝，女帝來了也無法制裁於他，而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聯手起來也打不過，故此仙魔禁忌能成為人族禁忌大陸上的最強者，甚至是人族族長的稱號，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將會率領這個除開他以外就沒有任何人聽他命令的人族如何與日後也同樣擁有阿鼻道祖的異族正面較量。
仙魔禁忌和他的父親黑暗禁忌一樣都是巴不得天下大亂的。
“繼續挖，我得出去，我敢打賭如今下雨的城市絕對不只是旦丁城一座，還有很多地方！”，聲音沒有溫度，但很堅定。
好玩蘭冷不丁的回應也是叫李伽祁很意外。
總覺得他好像是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
“這樣的天氣，也許他們兩人的屍體都會腐爛的我看都不敢看一眼吧。”，好玩蘭眼睛裏充斥着失望和悲哀。
沒有人敢安慰他，是的，他們也害怕這一點。
但可能姬百鳴在擊殺了他們以後就將他們的屍體直接摧毀了，就像是他們對待姬百鳴那樣。
“那就挖吧。”，李伽祁看着此時雨勢越來越大了。
他們打開窗戶，看見了裏面的桌椅板凳，想要進入裏面，但就有那麼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他們，拒絕他們進入其中。
這幾日下來都知道一切跟窗戶、跟門、跟路有關的東西都無法進入其中，或者說會被逼出來。
他們已經挖開地道來到外面了，但那種強大的重力威壓還是讓他們只能回到這裏。
“壞了！”
“壞了壞了！”，竺明又忍不住加了兩句。
幾人也是朝着他看過來，竺明也是帶着極其憤恨的語氣道：“咋們從旦丁培訓營靠近大門外的地方及時挖地道，在越高了大門之後有三米的地方鑿了個口子出來，雖說有很強大的一種力量阻止我們繼續待在其中，我們迫不得已繼續往前挖，但裏面的那個……”
竺明說到這裏指了指他們用一塊石板蓋上的洞口，這個時候所有人起身，似乎明白了什麼，接下來的話也不用多說了。
“是呢，這旦丁培訓營裏面的入口我們鑿開了一個大洞，而大門之外地道上面的那個洞，那個出口我們可沒有用什麼東西蓋上！”
那麼這地道裏面的水豈不是把他們十來天挖出的地道都被填滿了？
“大不了一點一點的用什麼桶之類的東西把裏面的水給抽出，無論如何，我都想要快一點離開這裏。”，好玩蘭鐵定了心這樣做，無人能阻止。
“福來客棧有人來過，我能感受到很強的殺意！”
並且這個人自己認識，一時間似乎是確定了什麼。
“你怎麼能感受到這麼遠？”，李伽祁不解。
“我在福來客棧留下來了一道靈魂印記，有人進入到福來客棧裏面將會讓我感知到，我會根據氣息判斷他的修為和身份，但他的氣息只有一種殺意，但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頓了頓，竺明搖搖頭道：“不排除是姬百鳴，我有二十年沒有見過他了，他身上的氣息我並不熟悉。”
姬家的人血脈相近，氣息也很相近，但那是正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因為情緒劇烈波動的話那麼甚至是感受不到這個人的氣息，只有一種更為強大的負面情緒。
“所以準確一點的說法就是我確定福來客棧有人來過，也確定這個人肯定是來勢洶洶前來，像是入魔了一般，但是誰的話我不知道。”
可好玩蘭不是已經說過了么？
人海茫茫，東方大陸那麼大，但他們還是被姬百鳴找到了不是么？
“好像是有人來了。”，李伽祁確定了一下也是看着所有人。
但大家好像是一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似乎是感覺沒有這麼快，畢竟旦丁培訓營和福來客棧所在的位置還是有點兒距離，殊不知對於他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點距離也就一兩分鐘的事兒，並且這一分鐘還是漫不經心“走”過來的。
十幾天的時間叫他們忘記了他們還是個修魔人，也讓他們忘記了一個頂尖修魔人該有的速度。
“他沒有說謊，是姬百鳴無疑了。”
而就是在所有人都為這“天災”發愁的時候，竺明的一句話又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個時候能出現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是誰？”，欣兒抬起頭來，不願相信。
“我也感受到了……”，笑笑緊鎖着眉頭，心裏卻暗道不好。
只是隔的比較遠，差不多還有十幾里的距離，也許是雨勢過於兇猛了一些，阻礙了他的判斷，否則的話應該會更清楚他的位置和方向。
“怎麼辦？”，竺明看着所有人。
他們就連姬百鳴是什麼樣的實力都不知道，按照好玩蘭的說法，他成為了大帝之後被千機閣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和大帝同一存在的人物，故此以前從來不收集關於他的任何情報，而姬百鳴也很少有出手戰鬥的記錄，故此修為如何一直未曾有人得知。
如今又有什麼泯生之矛、怎敢與之一戰？
“我去找祖宮嵐！”，李伽祁也是嚴肅起來。
半分鐘解決他足夠了。
“好！”，竺明也是點點頭。
“且慢，不是說只有半分鐘時間么？等他來吧？”，好玩蘭說到。
“他已經來了。”
丟完這句話之後李伽祁也是盤坐起來，準備進入到劍鞘之中了。
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幾百米之外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身影，但久久未曾移動過位置，站在大雨之中。
“你們在這等我們！”，竺明起身，但又看了一眼跟着他們的笑笑和欣兒。
欣兒白天一直幹活，雖說是妖獸，力氣很大，但也累了，看上去很疲憊，而如今姬百鳴帶着仇恨和殺意而來，他們幾個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我們保護欣兒吧。”，欣兒並沒有沖昏頭腦。
青澤淚也需要人照顧。
竺明很滿意，和好玩蘭看了對方一眼，毅然決然的離開這裏，前往大門的位置快速趕去。
……
旦丁培訓營大門外，一個身影看着這距離他還有十幾米的大門。
男子有着一頭黑色且垂直的發，隨意的披散下來，卻沒有遮住臉，因此才更能看到他的容貌。
男子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其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夾雜着強大的氣場，叫任何人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更為叫人詫異的應該還有男子穿的紫金色風衣，上面雕刻着一條金龍，更顯出威嚴。
他看着遠處，那裏有兩個人出現，一男一女。
“怎麼？千機閣閣主不是不問世事，不參與紛爭么？”，姬百鳴看着來人。
黎資聽到了選擇沉默，他並不想要來，但知道裏面有竺明，那是自己的妹夫，如果死了那麼黎鈴會很傷心，他也自私了一次。
“你能解決么？”，黎資問着身旁的青衣女子。
“能。”，女子一臉的毋容置疑。
“那就殺了他！”，黎資眸子裏閃過寒光。
青衣女子聞言也是帶着冰冷的眼神看着眼前略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沒有東方大陸最具有威嚴和權力之人的樣子。
或許早就沒有了。
“人族大部分強者都去了南方大陸，整個魔州大陸除開辰界外也沒剩下幾個修為超過九十三級魔力的，古仙宗倒是卧虎藏龍。”，姬百鳴並未害怕。
即便他只有九十二級魔力，但也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她才是殺戮機器！
或許千機閣每一任閣主身後都有那麼一個如同影子一般的殺手。
上一任影殺會會長，一個成名已久的人物，卻很多人認為她早就被各路仇家殺了，殊不知已經成為了前前後後兩任千機閣閣主的守護神。
看起來年輕，實際上年紀比他還大。
聽到了這裏青衣女子也是止住了，看着身後之人。
“聽說姬家白家成立的皇室聯盟不輸於千機閣，以前我不信，如今看來是有點兒意思。”，黎資看着姬百鳴。
很多年前，他認為這個為了江湖島不被海怪星辰酸漿魷給擊沉毀滅以自己百年青春坐鎮在江湖島海底的人成為了東方大陸新一任的大帝，整個東方大陸和江湖島的人都會因此而感激他，也覺得他比上一任的大帝更有魄力和大局觀。
如今看來魄力和大局觀都有，只是沒有用對地方。
“出手吧，只是無論輸贏能幫我做一件事么？”，姬百鳴看着兩人。
“說吧，姑且看在江湖島所有人的份上，那也是你一生為數不多做的好事，當然，你也別太為難我就是了。”，黎資沉吟道。
雖說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已經算是個死人了不是么？
“我死後，將我的屍體鎮壓在江湖島的熔漿之中，大雨因為南方大陸強者一戰導致，會一直持續下去，東方大陸也會被淹沒，我死後，引發整個東方大陸的氣運消逝，所有雲層都會散去。”，姬百鳴看了一眼天空。
烏雲密佈，陰雨連綿，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為何你的屍體就能散去這些烏雲？”，黎資平靜的問到。
東方大陸已經連續三個時辰下雨了，所有城市的排水系統停水都陷入了癱瘓，很多地方都決堤了，東方大陸十大水利建築有一半都已經垮掉，僅僅是三個時辰。
因為不僅僅是下雨，還有從江湖島不斷上漲的海水。
江湖島沒有被淹，那是因為江湖島本來就是一片特殊的陸地，而叫人驚訝的卻是洋鎮，很多千丈高的海浪呼嘯而來，卻好像是遺忘了這人口也就幾十萬，還不如旦丁城的小鎮子。
“姬家掌控了這片大陸無數年，姬家覆滅，或許對於這東方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是好事，那麼姬家的滅亡天也會哭，雨勢更為兇猛，相反，則是雨過天晴，如同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姬百鳴雙眼沒有了神采。
姬家流傳三十任家主的預言到底還是靈驗了，姬家敗在了他這一代家主手中。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黎資難得的有了些許情緒。
“不過無所謂了，我不介意再殺幾人，旦丁培訓營內的這些人也都得死！”，姬百鳴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殺了她！”，黎資再次下了死命令。
無論出自於哪一方面的考慮，他也必須得死！
“這裏施展不開，有本事跟我來。”
姬百鳴說完后沖向空中，青衣女子見狀也是追了上去。
“喂，你還傻楞着幹什麼，趕緊想辦法！”，竺明大聲衝著黎資說到。
雨越來越大了，都是雨落在地上的巨大聲響，他腦袋瓜子也是嗡嗡的，他都不確定黎資是否能過去。
“我過不去。”，黎資也是大聲說到。
他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每前進一步就感覺身上的壓力重了一分，不由得退後一步，什麼感覺都沒有，又加速走了三步，只能彎着腰，彎的越來越厲害了。
“這是仙魔禁忌的言說，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辦法破解，唯一能幫你們的就是不讓姬百鳴進入到裏面去。”，黎資大聲說到。
竺明和好玩蘭互相看了一眼。
也是，仙魔禁忌就沒有幾人了解，他的言說豈能是說破就破的。
“那個姑娘打得過姬百鳴么？”，好玩蘭大聲問到。
此時他的雙腳都泡在水裏，這叫他很難受。
“應該打得過吧！”
話還未說完，姬百鳴便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遠處的好玩蘭還有竺明看見后也是嚇了一大跳。
到底來的太突然。
黎資帶着不安，但很快的，背後傳來輕微的呻吟聲。
他連忙轉過身去，青衣女子半跪在磅礴大雨之中，捂住胸口，那裏有大量血液流出，看上去已經是奄奄一息。
“狗東西，你到底將她如何了？”，黎資大怒。
姬百鳴並沒有說什麼，一步一步朝着旦丁培訓營的大門走過去。
而青衣女子已經是倒在了地上，血液混合著的雨水染紅了她的周圍，看上去也有些妖異起來。
“給她吃下，保她不死！”
竺明當機立斷，直接扔出了暗金葯，看得出來再不止血的話血液都得流幹了不可！
“死到臨頭了，還管別人死活。”，姬百鳴冷冷的道。
他並未阻止這個年輕又優秀的審判者救治這個在老一輩中也算是毒辣的強者，或許禁忌不出都沒有人能治的了她。
也怪自己沒有收的住手。
“哼，先進來再說吧。”，竺明看着姬百鳴。
看得出來，他也很費勁，姬百鳴修為最多也就是九十三級魔力罷了，不可能是一個極境者，想要破解仙魔禁忌的禁制還是差了很多。
“既然死到臨頭，那麼你是如何知道我們在旦丁培訓營的呢？”，竺明沉吟道。
天大地大，東方大陸有無數地方可去，姬百鳴怎麼會想到這裏？
“仙魔禁忌說你們在這裏，不過我倒是想要去福來客棧看看，耽誤了些許。”
姬百鳴此時也彎着腰，但距離大門只有五米左右距離了。
他索性取出一黑色的長矛。
長矛毫無特點，但看見它的那一刻，好玩蘭氣血翻湧，血液都感覺流通不暢了起來。
而姬百鳴也是一步步繼續走向旦丁培訓營大門，就跟正常進來沒有什麼區別。
竺明和好玩蘭吞吞口水，再次看了對方一眼。
“逃！”
剛一說完一道鋒利的黑色光束便是從姬百鳴的方向暴射而出，兩人躲閃了過去，可體內的魔力依舊處於被封印狀態，竺明倒好，能夠藉助於一念萬千飛出去，倒是好玩蘭飛了出去，但也藉助着這股力量越跑越遠。
竺明只能靠一念萬千逃離此地，可沒走幾步就停留了起來，想到了自己也還有一字訣和窮盡術。
當初自己在洛桑城修為盡失也能夠因為窮盡術而恢復，如今是否也能因為窮盡術衝破這一層障礙恢復實力？
“怎麼，想要為那些人拖延時間？似乎並不值得！”，姬百鳴並不看好。
“事在人為，老天要我死，我也活不成，來吧！”
既然魔力被封印，也相當於沒有了魔力，散去了，窮盡術的心法快速過了一遍，但此時想起來的只有一字訣，一句一句流轉在心間，不可控制的在自己腦海中迴旋起來。
“其實不打算殺你的，你倒也沒做錯什麼，不過我改變注意了！”
姬百鳴感受着黑色長矛此時流露的力量越來越強，那似乎是某種感應。
仙魔禁忌說如果北方大陸那寶貝不在無名禁忌和百戰禁忌手中的話，那麼這東西極有可能是在眼前的年輕人手中。
此時他確定了。
眼裏似乎又燃燒起來了希望。
得到了它，說不定他也能夠改變這看起來都已經註定了的一切。
大雨把竺明的頭髮也淋散了，兩人對峙着，終於，門打開了，卻因為雨聲更大，遮掩了開門聲。
“你以為你擁有一字訣就掌握了一切？”，竺明看着如今不可救藥的姬百鳴。
“就算不能，能拉一兩個墊背的也可以，只是在你死之前我還想要待姬任雪問你一句，難道你就不曾對她有過一點點喜歡？”
她死了，自己找到她的屍體，喚醒了她的靈魂，但她卻執意去死，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姬家。
“也許因為你對她沒有什麼好感了吧。”，竺明說了實情。
姬百鳴此時卻緩緩舉起黑色長矛。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姬百鳴喝到。
“絲毫不曾有半點喜歡！”，竺明十分認真的回答。
就算雨勢再猛烈，也讓姬百鳴聽的很明白。
“你聽到了么？”，姬百鳴看着天空。
為一個不愛之人如此值得么？她這麼做是一切計劃失敗的根本，謀劃了那麼多年，唯一能起死回生之計就此終結，像是一場夢，但他卻不想怪罪於任何一個人。
只自己的錯，可惜卻讓小雪承擔了。
“最後才殺你！”
姬百鳴走到了竺明身前。
“現在吧。”，竺明伸出手，意思明了。
姬任雪救了自己，否則就算青豆蠱起了作用東華儲也不會給自己機會，但自己卻在殺了東華儲也會可能不小心帶走姬任雪和放任兩個人離去選擇了前者。
東華儲死了，姬任雪也死了，是該償命了。
他承認自己又放下了所有一次，包括欣兒和黎鈴，包括華叔和和李伽祁。
“滾！”
姬百鳴一腳將這個不自量力的年輕人踹飛出去！
“咳……”
“但你應該殺了我！”
竺明又想起當初不會怎麼打架的自己，那個時候有人欺負小月姐，他和李伽祁前後夾擊，怎麼舒服怎麼來，他一個猛撲想要抓住姬百鳴的大腿，能撐多久算多久！
“哼，不殺你是因為那重寶，但我不會現在取，因為我不會犯錯了，今日，誰也救不了他們！”
姬百鳴重重一腳踢向了竺明下巴，後者悶聲一聲。
只是這一次沒能再起來，而背後卻多出了兩個人，他識得。
對於這兩人，他也談不上痛恨，但不代表不能殺，尤其是那神器，甚於自己這個不過是仿製品的泯生之矛。
“死吧！”
“放肆！”
此時在女子身前出現了一個身影，她手中也有一枚奇異的石頭。
“應族族長，又見面了。”，姬百鳴看着這個女子，微微有些咋舌。
“我只希望他們兩人還活着！”，好玩靈帶着一絲掙扎。
“可以！”，姬百鳴點點頭，允許了這一點。
“族長，你不是……”
“住口！”，好玩靈怒斥一聲，打斷了好玩蘭的話。
“我能在你被赫連家族族長殺的時候出手，因為你是我應族的人，這一次也能，但其餘人我做不到。”，好玩靈搖搖頭，又看向了姬百鳴。
他是不會同意的，又何必多此一舉一問。
“放過他們，我把諾那多劍給你！”，好玩蘭咬着牙。
“你們又偷了我的劍！”，好玩靈比任何一次都要憤怒。
但能看見的僅僅是好玩蘭直接跪在地上。
“范鎮死了，我也知道活不成了，只是族長，我這一輩子最大的虧欠就是你，對不起！”
說完后好玩蘭連忙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破了，但就要在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直接搶過傳像石一把捏碎。
“把劍給我，幾門走。”，姬百鳴帶着一絲玩味！
此時背後有人又急劇朝他襲來，沒有轉過身去，直接再次震飛了那個人。
只是這一次好像是比上一次更重了呢！
“竺明！”，笑笑想要過去將他扶起卻也被震飛出去。
“給你劍！”，好玩蘭拿着諾那多劍。
“不，我不打算放過你們了，畢竟拿走了應族的東西也算是得罪死了，既然你們打算一起生一起死，不妨讓我來了結你們吧，范鎮和姬漓等着你們呢！”
好玩蘭終於露出了懼意。
“可以殺我，不要殺她，行么？”，好玩蘭帶着苦笑的表情。
他不怕死，但害怕她死。
姬百鳴搖搖頭，卻下一秒眸子裏透露着寒光，笑笑直接被他抓起，手掌捏在她光滑的脖頸上。
另外一隻手又以同樣的方式掐住竺明的脖子。
“二選一，你只有三秒……”
好玩蘭沒有說話，他誰也不會選！
諾那多劍入手，一劍朝姬百鳴胸口刺入，姬百鳴冷哼一聲，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卻又在那劍將要刺入的時候把這個小姑娘給扔了出去。
但好玩蘭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動作慢了下來，接住笑笑，下一秒立在原地不動，看着眼睛半張半合的笑笑以及嘴角流出的血液，她有話要說，血卻不要命的流淌的更多。
“不說話了，我們不說話了！”
此時他心都亂了，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在這裏，這還是個下雨天。
“你做的這一切將會以血來償還！”
旦丁培訓營大門外，黎資不甘的怒吼起來。
裏面的人死一個，他都覺得自己輸的很徹底，千機閣不能為他們做什麼，很無力！
“管好你的自己人吧！”，姬百鳴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此時悶聲一聲，看着刺入到自己腹中的和滿臉殺氣的年輕人，那和黑色長矛一樣，無視了一切的防禦，姬百鳴退後了幾步，年輕人再次抽出了這把劍，姬百鳴也因此退後了幾步，嘴唇發白。
“找死！”
千算萬算，卻從未想過會敗在一個年輕人手中，而正想要出手的時候背後又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姬百鳴沒多想，黑色長矛直接刺入過去，血液噴洒在他臉上，他舔了舔這猩紅的雨水。
“當年墨家因為你背棄了我姬家，如今墨言神也死了，他一向對你寵愛，趁他死了沒幾個月，還能在陰曹地府內見一見。”
“到你了！”，姬百鳴嘴角也有了血跡，踉蹌的來到奄奄一息的年輕人身邊。
這個偷襲自己的年輕人，終於是一巴掌拍向其天靈蓋。
噗！
好玩蘭雙眼紅腫，眼前世界一片漆黑，這一掌直接讓他雙目失明，耳朵和鼻腔也被腥甜的血液填滿，但還是感受到了笑笑的氣息，她也朝自己靠近。
竺明想要站起來，卻剛一站起來又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不是自己的。
是欣兒的！
“殺了我，殺了我吧！”，竺明眼神渙散，整個人因為憤怒而發抖，說的話也顫抖起來。
他還來不及跟欣兒道別，就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說！
黎資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人，沖向了旦丁培訓營之內，可卻只是走了幾步卻感覺像是突然有好幾個人壓在自己身上各個部位似的，索性向著先前的方向爬了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
他感覺自己不是千機閣閣主，而是一條狗，看着他們一個接着一個送死他卻無能為力。
“啊……”
某個時候，竺明發了瘋似的沖向姬百鳴。
但下一秒卻被欣兒拉住了手。
“竺明，我好痛！”，欣兒帶着痛苦的顫音。
“對不起，我……”，竺明連忙從自己銘石戒指中取出那些治療人的毒。
“我的銘石戒指呢？”，竺明如同一攤軟泥，一屁股坐在地上，獃獃的望着同樣痛苦不堪卻依舊朝着某個方向一步一步前進的姬百鳴。
那是李伽祁所在的位置。
“這一切都是註定的，不過好在……”
欣兒大口喘着粗氣，竺明將她抱在懷裏。
“好在這一次我把所有喜歡的話都跟你說了，好在你知道了我有多愛你，多想要你的回應，我們分離了很多年，不分離了，抱緊我……”
“別說了，別說了。”，竺明把臉貼在了欣兒臉上。
他的銘石項鏈破碎，所有治療人的東西都不復存，自己只能將那所有混合在一起又變成了青豆蠱的東西弄到自己體內，只是自己能承受青豆蠱欣兒能么？
無論如何，他也決定一試！
“該死，我為什麼要把暗金葯給她？”，竺明吼道。
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他自責，他無能，又看向了雨勢愈發兇猛如同嘲笑自己的老天。
“不要，你救不了我的……”
這才發現欣兒的血液已經把整個他能看見的地方都染紅了。
感知了一下，竺明心裏面都在滴血，因為欣兒體內的心臟、很多骨頭、重要器官都直接被摧毀，變成了碎肉堆在體內。
她該有多疼。
“吻……吻我……”，欣兒努力嘟着嘴，像是哄不好的小孩兒。
“啊……”，竺明流出了淚水，再也控制不了，混合著雨水流入嘴裏，鹹鹹的，苦苦的。
“我說話你都不聽！”，欣兒生氣的道，聲音卻越來越小。
在將要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即便很累，嘴唇有了點點溫度，似乎得到了某種奇異的力量，使她還能睜開眼看着這她捨不得的人。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和快樂，都慢慢的遠去。
只是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又想起來了第一次認識竺明的時候，那一眼，已經是註定了這一輩子的許諾。
吻住欣兒，慢慢的，嘴唇涼了下來，連同着她的屍體在大雨中，只剩下了他竺明一個人在哭泣。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他算是感同身後了。
“若有來生，定好生待你，不負你！”
“啊……”
只是說完后心還是好疼好痛，他帶着哭泣和憤怒站了起來，又緩緩倒下，好似沒了力氣，可看向此時也倒在地上無法起來的姬百鳴，還是拖着沉重的身子朝着姬百鳴走了過去。
來到好玩蘭身邊，看着他痛苦和眼中流出的血淚，從他手裏取出了那把劍，當做拐杖一般支撐着，慢慢朝着姬百鳴走了過去。
他沒有繼續向前走，帶着遺憾，卻發了瘋似的大笑起來，張揚着，痛心疾首着，又帶着某種哀傷。
“難過吧，如同我此時的情緒。”，姬百鳴的笑聲蓋過了雨聲。
“很好的情緒，都能你再也沒有了！”
竺明再次站了下來，但此時很疲憊了，也打着精神，舉起諾劍，從上之下，狠狠朝着姬百鳴腦袋刺了下去。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