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獵
瞬間,它的面門上就多了一個血窟窿,看上去猶如它的第三隻眼。
只是這個“眼”帶給他的是極大的痛苦,它原本昂起的上半身重重地拍擊在海面上,又是一波大浪襲來。
智鳶艦的護罩還沒有消失,海浪推着智鳶艦向後推了好幾百米,而當烏翎再次看清前方的狀況時,那領頭的躍海鯤已經慌慌張張地往身後退縮,周圍的躍海鯤在它的驅使下向著智鳶艦衝來,它試圖以族群的力量對付戰艦。
然而陳金揆怎麼會給它這個機會?
“射蛟弩發射!把它們驅趕開!”陳金揆指揮若定。
智鳶艦沒有從正面追擊,稍稍偏了一些,斜着向那頭已經慌不擇路的躍海鯤追去。
其他的躍海鯤試圖阻攔,但是射蛟弩射出的弩箭引發的強力氣爆將它們掀起的海浪都給炸出一個窟窿來,一頭躍海鯤腦袋上挨了一箭,直接被炸掉了半邊腦殼。
看到這幅場景,其他躍海鯤極奇“乖巧”地把腦袋埋在水中,任憑首領如何嘶吼它們都一動不動,如同腦袋埋在沙子裏面的鴕鳥一般,只要自己不抬頭,就當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
為首的躍海鯤此時已經從鯤群裏面脫身,它打算棄下整個族群自己跑路。
然而陳金揆此刻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雙腿在海面上用力一點,整個人就一縱一縱地趕了上去,速度比起智鳶艦還要快了幾分。
為首的那頭躍海鯤受了重創後行為就顯得極奇暴躁,行動上也毫無理智可言,就像沒頭蒼蠅一般在海中橫衝直撞。
而偏偏是它這樣無厘頭的打法掀起的海浪,反而讓追擊的陳金揆差點就跟丟了目標。
躍海鯤腦門上的窟窿還在汩汩地流血,血腥味已經引來了海中的“狼群”——鯊!
這種族群極奇多樣的海中獵人對於鮮血極度敏感,已經有幾頭遠遠地露出了背鰭。
這也是躍海鯤不敢下潛的緣故,它僅有的理智讓它明白自己不能快速下潛,否則水壓會直接把它的腦袋擠爆。
而越是下水,鮮血味越是會隨着海水傳出去,若是引來周圍的所有獵食者,它也沒有逃亡的必要了。
而它現在能做的只有翹着個上半身,依靠兩側的蹼拍擊海水,尾巴要支撐身體浮在水面上,已經失去了再推動身體的能力,遊動的速度極奇緩慢。
這也是陳金揆能夠在海浪之中追擊到它的原因之一。
陳金揆也看到了那些鯊魚的動向,它們此刻也在觀望,想來是準備等這躍海鯤失去掙扎的能力再一擁而上。
陳金揆必須馬上解決躍海鯤,否則這些鯊魚會在極短時間內將其分食,那智鳶艦全體官兵今天就白忙活了。
陳金揆的雙腿再一次重踏海面,以他的實力,這樣長途的海上追擊也是極耗氣的。
他瞅准機會,雙手在空中交疊於胸口,雙手如刀自上劈下,正打在躍海鯤半露出來的脊背上,光滑而又有着厚脂肪層的背部在這雙掌之下只是被划拉開兩道大口子,談不上致命。
但是些許的疼痛,加上海水瞬間進入傷口,還是讓它激烈地拍擊着海水,讓遠處想要趁亂而上的鯊魚向周圍躲了躲。
而陳金揆則藉助這個機會跳到了它的背上。
躍海鯤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個“小不點”,它奮力掙扎,想要將它甩出去。
然而陳金揆卻從腿腕上取下兩柄短匕首,一手一把,痛痛快快地扎在了躍海鯤身上。
然後就是死死抓着匕首,躍海鯤越掙扎,匕首劃出的傷口越大,他就藉機扎的再深一些。
智鳶艦上,射蛟弩射出了近一波弩箭,那些只是磨洋工的躍海鯤就很識趣的逃到一邊,給智鳶艦讓出了路。
看到同樣一個龐然大物加入圍獵,那些還在四周徘徊的鯊魚都只能帶着失望扭轉身子,只有幾條不死心地跟在智鳶艦側方,想着最後能不能跟着喝口湯。
鄧世昌此刻代替了陳金揆之前的位置,立在船頭的他從船員身邊接過魚叉,走到智鳶艦側舷。
“哼!我智鳶艦在此海獵,焉有你們這些孽畜肆虐的道理?”鄧世昌冷聲道。
右手斜舉魚叉,瞅准一條膽大靠近智鳶艦的鯊魚就是一擲。
其速度快若閃電,烏翎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了一下,海中,一頭鯊魚就瘋狂在海水中翻滾。
魚叉尾端有着小孩手腕粗的細鐵鏈,鐵鏈順着鄧世昌的手迅速地被拉直,這條被命中的鯊魚只能被智鳶艦拖拽着在側舷瘋狂撞擊智鳶艦,而它的同伴則藉機攻擊受傷的鯊魚。
“把它吊上來!”鄧世昌對身旁的水兵說道。
馬上就有水兵將鐵鏈固定在絞盤上,兩人合力推動絞盤,任憑那鯊魚有怎樣的偉力,此刻也被絞盤拉出了水面。
然而那鯊魚即便被同類咬的渾身是傷也沒看見它有多大的能耐,反而一出水面,就張開嘴噴出一道強勁的水箭。
但鯊魚畢竟此刻脫離了海水又被吊在半空中,這一下失了準頭,水箭擦着一名水兵的臉頰飛過,然而那水箭帶着強烈的腐蝕性,水兵只感覺臉上一麻,用手輕輕摸了一下,被水箭擦過的地方就掉下一塊有些糜爛的肉下來,鄧世昌喊道:“醫師!”
而烏翎此刻也拔出自己腰間的魯格手槍,對着那還要再故技重施的鯊魚連開了兩槍。
在熱感爆裂的加強下,這兩發子彈直接在鯊魚體內引起了兩聲悶響,而從外邊看起,卻是鯊魚體表鼓起兩個大包,然後大包炸裂開來,一堆血肉塊四處橫飛。
鄧世昌對烏翎的出手十分滿意,揮了揮手,那些水兵便七手八腳把已經只剩下半個身子多些的鯊魚給拉上了船。
另一邊,陳金揆還在和躍海鯤較勁。
躍海鯤的體力消耗的飛快,但是陳金揆卻只是死死地貼在它身上,渾然不顧它的暴躁行徑。
眼看躍海鯤的反抗越來越無力,站在智鳶艦上的鄧世昌揚聲道:“金揆!收網吧!”
陳金揆聽得鄧世昌的話,一改死纏爛打的模樣,雙手染上一層金黃色,匕首也被金黃色包裹,然後就看到陳金揆的手臂帶着匕首如同熱刀切入豆腐之中一般簡單,先前還能靠脂肪抵禦攻擊的躍海鯤被這一下刺激的居然整個身子都一機靈,跳了起來。
而陳金揆此時上半身居然都快“掉進”躍海鯤身體裏面了。
烏翎在艦上看得嘖嘖稱奇。
“這是金揆的家傳絕學,燙金手!運氣發功時,雙臂如同在金水中撈過一般,饒是鋼筋鐵骨被這手沾一沾都要被洞穿,最適合破這種皮糙肉厚的海獸的防禦。”鄧世昌在一旁解釋道。
此時的陳金揆整個身子都已經“融”進了躍海鯤的體內,躍海鯤此時也已經有氣無力地趴伏在海面上,似乎剛才那縱身一跳耗盡了它僅剩的力量。
而隨着躍海鯤突然性的全身一哆嗦,然後就看到它的腦袋位置鼓起一個包來。
陳金揆雙臂揮舞匕首從包中鑽出,接着一個籃球大小的物體被陳金揆拿在手上。
他喊道:“鄧管帶!是鯤香丹!這傢伙這麼大個!”他又把那團看上去白中帶金的類球狀物體舉了舉。
鄧世昌看到那鯤香丹也挑了挑眉毛,這次的撫恤應該能落下來了。
倒是一旁的烏翎滿頭霧水,雖然他聽出這“鯤香丹”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但究竟有什麼功效他卻不清楚,此時鄧世昌正好回頭,看到烏翎的表情他馬上解釋道:“這鯤香丹一直被列為貢品,向來是宮中貴人的心頭好!本身有極大的藥用價值,據說那些延壽丹、傾顏丹都需要此物入葯,這些年隨着各國紛紛加入大洋的爭奪,能夠產出鯤香丹的鯤類海獸越發稀少,能夠得到這麼大一塊的百次都難得一遇,我們這次出海光是這個都夠我們全艦上下的官兵發一次餉了!若是交由李中堂上呈兩宮,兩位聖人必定龍顏大悅,到時候說不定我們的經費都有增加,或許製造開花彈的機器購置費都批得下來。”
說到後邊,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臉上那幅興奮的神色表現的有多明顯。
“有這鯤香丹存在,那樣東西應該也不少。”鄧世昌突然來了一句。
烏翎正要開口,陳金揆那邊又有了發現。
“管帶還有不少的氣海液!這傢伙!該活了多少年啊!存了這麼多!”陳金揆邊喊邊自言自語道。
說到氣海液,便是烏翎再怎麼孤陋寡聞也知道那是什麼了。
越是修為高深的職業者或是這些已經靈智大開的妖獸都會不由自主地在體內囤積氣,數量龐大的氣在體內鬱結,稍次一些的成了氣霧,強一些的就會形成氣海,至於到了凝丹境界的氣丹,那等存在也不是智鳶艦上這些人就能夠對付的。
而這氣海液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職業者或是一頭妖獸一身修為的精華,便是普通人飲下都能強身健體,氣力大漲,若是讓職業者得到,那更是如虎添翼。
“金揆快動手,別讓氣海液都逸散了!”鄧世昌喊道。
智鳶艦也貼了過去,很快就有水兵抱着瓷壇扒拉着繩索跳上躍海鯤的背,趕到陳金揆身邊。
陳金揆將瓷壇帶入躍海鯤體內,裝滿一壇遞上來,馬上又有水兵小心翼翼地把瓷壇帶回,往返了五次之多,才堪堪裝完。
去除掉這兩樣,躍海鯤身上的肉和骨也還有其他作用,這些事情就都交給艦上官兵去處理了,而烏翎和鄧世昌等人回到指揮室,與智鳶艦士官商量怎麼把這氣海液分掉。
這瓷壇的保氣效果並不好,氣海液明顯是帶不回去了,只能儘快食用,不然過上一夜都有可能空空如也。
“此番金揆親自動手,功勞最大,獨得一壇,無需多言。
剩下的便由全艦官兵統一分配,一人一小蠱,就着這鯤肉,晚上好好吃一頓。”鄧世昌親自開口,眾人也並無意見。
“倒要請烏巡查幫個忙!”一位三副對着烏翎拱了拱手。
烏翎看向他:“不知道有哪裏用的上烏某的。”
“不敢!烏巡查是我海軍少有的氣動工程師,我想將我這一蠱氣海液交由烏巡查處置,希望烏巡查幫我打制一批彈丸,就用這躍海鯤這脊骨為料,不知道可不可行?”那三副恭敬地說道。
“制彈丸沒什麼難的,只是這躍海鯤的脊骨製成的彈丸莫非還有什麼特殊的功效?”烏翎疑惑道。
“躍海鯤能在海中潛行全靠它身上這根脊骨。這一般的躍海鯤至少也能凝結兩到三枚符文於其脊骨之上,它們的控水威能也要靠這脊骨上的符文施展,故而這帶有符文的脊骨若是用來做彈丸,其威力比起普通實心彈要強上不少,我智鳶艦若是能得到這幾批彈藥補充,以後遇敵也能有更多的手段。”三副解釋道。
烏翎聽后笑道:“既然這樣那這事不正好是我本職工作嗎?這蠱氣海液受之有愧,我自會將其製成彈丸,不勞你們操心。”
那三副忙說道:“那這樣!我那手銃也想配一些彈丸,這脊骨余料雖然不具有控水威能,但也不是輕易能夠得到的,烏巡查幫我打制一批這樣的彈丸,我以氣海液做酬勞總不錯吧?”
烏翎疑惑地說道:“這點彈丸怕是抵不上一蠱氣海液吧?我豈不是白沾你許多便宜?”
三副笑着擺了擺手:“此言差矣!我們這裏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就只有幾位二副、陳幫帶、烏巡查和鄧管帶,我們這些人喝了也不過身手靈敏,想要成為職業者卻是不可能了。還不如換一批有力的武器,作用豈不是更大些?”
“對極!對極!”其他幾名三副也頻頻點頭。
然後就是幾人爭着要把自己的氣海液換些其他東西,要他們服用卻一個個搖頭不肯答應。
直到每個人都換到自己心儀的東西,這些士官才心滿意足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