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 接收（二）
()清晨。
為了不引起誤會，離着鄴城還有老遠李冉就把飛機降了下來，稍加偽裝之後獨自走向鄴城。
機載智能系統雖然很菜，但畢竟是軍用系統，遇到可能危及戰機的情況，智能系統將自動啟動防衛系統，若有必要甚至還能主動升空躲避危險，所以李冉走的十分放心。
習慣了飛來飛去，重新使喚腳板的李冉十分地不適應，飛行只需要以秒來計算的距離，走起來卻像怎麼走也走不完，直到兩個小時之後他才走到目的地。
第三次走進鄴城，他的心情與前兩次完全不同，可謂春風得意，他迫不及待地直奔城主府，一邊走一邊偷笑，鄴城的守衛力量明顯地加強了，不管是城門邊看守的人數還是街道上巡邏的隊伍都比之前多了許多，城主府外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算是只蒼蠅想飛進去，至少也得經過四五道崗哨、十幾隻眼睛的檢查。
李冉不由地犯了嘀咕：不就是架飛機嗎，至於這麼如臨大敵的嗎？
他狐疑地停在城主府門前，門外八個守衛里倒有四個認識他的，立即分出一個人向里通報。
不多時，蜘蛛帶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了出來，垮掉的雙肩和臉上憔悴的神情無聲地述說著她滿身的疲憊。
李冉驚訝地上下打量了蜘蛛兩遍：“你這是怎麼了？”
蜘蛛搓了搓額頭，沙啞着嗓子說：“一言難盡，先跟我進來吧。”
李冉跟在蜘蛛的身後進了側門，一抬頭，映入眼帘的景象讓他猛地怔住。
只見偌大一片院落里到處是身穿防護服的人，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十人一隊，無論牆根壁角，到處是他們或坐或站的身影，把整個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這，這是出什麼事了？”李冉目瞪口呆，不是說地下城的存在是個秘密么？突然冒出這麼多人來，還秘個屁啊？
怪不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根源竟然在這兒！
蜘蛛輕嘆：“你來的真不是時候，牛老前天過世了，沒想到牛老剛走，乾晉的身體就撐不住了，昨天也死了……”
“啊？”李冉愣愣地呆了呆，“不對吧，不管是誰過世，底下的人怎麼全上來了？”
對他來說，不管牛老也好乾晉也好，都只能算是認識，連熟識都說不上，所以他心裏也沒多少悲傷的感覺。只是想起牛老一直以來對他都很照顧，心裏難免升起一絲淡淡地悵然。
蜘蛛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牛老去世之後大家本來就亂成一團，就是乾晉斷氣的時候，下面突然響起了警報，基地的電子系統自動驅逐了核心區裏的所有人員，然後自動切斷了內外之間的所有聯繫。”
李冉明白蜘蛛的答非所問一定有什麼原因，因此儘管心裏着急，卻把嘴巴管得緊緊的沒有插嘴。
“核心區除了整個基地的控制系統之外，還包括超過三分之二的生活區，整個地下城有五萬多人，核心區外根本無法支持之么多人的生活，所以才不得不把多餘的人送到地面上來。他們的體質太差了，根本不能脫掉防護服，也不能吃上面的東西。一到吃飯的時候就得輪流回到地下，吃完了再換一批人，”蜘蛛愁眉不展，“幸好防護服一直都是每個人都有的裝備，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
“怎麼會這樣？難道核心區的電子系統自己活了？”李冉腦子裏冒出了包繼的影子。
“我哪兒知道，這下好，乾晉一死，牛老留下的三人小組就剩下我和周勃，缺了乾晉那份密碼，哪還有人能控制得了基地？”
又是密碼？李冉心中泛起異常怪異的感覺，難不成得把歡歡抱來一次？可隨即他就自己掐斷了這個念頭，地下城出事了，這不正是個好機會么？
整個地下城有五萬多人，比他現在能夠控制的總人數還要超出幾十倍，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如果地下城仍然完好無損，那麼他想完全控制這些人根本就是做夢，最少三人小組也會在某些方面限制他的權力。
可現在呢？基地完蛋了一大半兒雖然很可惜，但是失去的只是基地本身和其中的設備，而技術是跟着人走的，有人就有技術，一號基地里什麼沒有？只要把他們送到一號基地，有包繼的指導，他們立即就能發揮出等同甚至超過地下城的作用！
而且進入一號基地之後，這份力量想不受他的控制也不行，誰讓他們無法承受輻射的侵蝕呢？
想到這裏激動得李冉一顆心差點跳出了嗓子眼兒，趕穩住心神緊趁熱打鐵：“要，要不，我幫你想想辦法？”
蜘蛛一呆，愣愣地問：“你能有什麼辦法？”李冉那點家底別人不知道她怎麼可能不清楚？去掉路上花費的時間，滿打滿算他也就回到山南十來天，這麼短的時間連變異人都擺不平，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切，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怎麼就不能想出辦法？”蜘蛛的懷疑一下子傷到了李冉的自尊心，“不說別的，光是佛肚山谷基地就能裝下一萬人！”
“一萬人？”蜘蛛搖了搖頭，“下面最多能留下一萬人，有四萬多人沒地方安排，你能安置一萬人，還剩下三萬多呢！你不讓誰去合適？”
“你讓人把話說完行不行，現在整個山南都在我手裏攥着，海底城知道吧？那怎麼也能安排個四五千吧？還有……”說到這兒李冉突然賣起了關子。
“還有什麼？”蜘蛛果然好奇地主動問道。
“我找到了舊時代留下的一號基地！”
“一號基地怎麼了？”蜘蛛很平靜地重複了一遍，絲毫沒覺得一號基地有什麼不尋常。
李冉火往上撞，猛地提高了聲音：“一號基地怎麼了？你說怎麼了？下面的是六十七號，你還想不到是怎麼了！”
“你說什麼？一號基地？”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激動得幾乎走了音的陌生聲音，李冉一看，是個穿着防護服的傢伙，看不清長相，聽聲音是個壯年的男人。
“他是誰？”李冉對這個自己冒出來的傢伙很不感冒。
蜘蛛抱着胳膊很冷淡地介紹：“他就是周勃，三人小組裏你唯一不認識的人，地下城衛隊的頭頭兒。”
“你就是李冉對吧？常聽牛老提起你。”周勃語氣有點怪異，很有點拿豆包不當乾糧的意思。
在地下城，周勃是最接近牛老的幾個人之一，地下城真正的高層人物，按說牛老過世之後的接班人應該在地下城內部挑選才對，這個叫李冉的小鬼頭算是哪根蔥？要不是親口答應了牛老，他連理也不會理李冉一眼，更不會把這麼大的基業交給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
“那牛老和沒和你提起過約定的事兒？現在我已經控制了整個山南，這一趟是回來接收基地的。”李冉淡淡地說。
周勃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疏遠和排斥，即使隔着面罩也能感覺得到。不管這傢伙是幹什麼的，李冉都覺得自己不可能和他和平相處。他悄悄地下了決定，只要這個姓周的敢阻礙接收鄴城，他就拿周勃開第一刀殺雞給猴看――他敢這麼裸地渺視李冉，無非是自恃威望過人或是有把握控制地下城的武裝力量，只不過這麼情緒外露不知道收斂，怕是也沒多少心機可言，對付起來沒什麼難度。
“這件事我知道，但是這麼短的時間，你是不是真的控制了山南我很懷疑――你不用瞪我，我不會違背牛老的遺囑，只要你確實控制了山南，整個地下城都屬於你。這個咱們過後再說，你說你找到了一號基地……”
“確切地說是控制了一號基地，看樣子你是個知情的，那就簡單了，你說一號基地夠不夠安排你們人的？”
周勃沉聲道：“不管你找到的是不是一號基地，都能把我們的人全安排進去……”
“很好，但是別再說什麼你們的人，從現在開始你們全都是我的人！”
周勃面罩下的臉色微微一變，剛想說什麼，李冉就突然抬起胳膊：“燕子，在我頭頂懸停！”
“了解！”腕錶內傳出一個好聽的女聲，隨即一陣機械的轟鳴由遠而近，片刻之間夜蜓就飛到了鄴城。
城主府里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地瞅着頭頂上不斷飛旋的夜蜓，他們雖然知道飛機這種能夠飛上天空的舊時代機械，但卻從來沒有人見過，嗡嗡地議論聲由小而大，一浪高過一浪。
周勃和蜘蛛也不能例外，他們倆瞪着飛機暴傻，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裏掉下來，嘴裏不斷地念叨着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聲音。
城主府外的普通人就更不堪了，所有人亂成一團狼奔豕突，不少人甚至驚駭地跪倒在地向天朝拜起來――知識的斷代導致了精神的空虛，各種不同教派的興起也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之一。
“還不服么？”李冉斜睨着周勃陣陣冷笑，“別惹火了老子直接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