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官民無距!
手握生殺,腳踏乾坤。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與聖皇把臂,擔江山與身。
此等人物,天神一般,放眼鳳遠府,誰配與他同坐?!
洪坤身上的冷汗,頓如瓢潑。
雙腿發麻,身體不聽使喚,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很清楚,自己即便下跪求饒,在張賁這種人物面前,也不值一提。
沒什麼情面可講。
唯一能做的,便是許諾儘力彌補。
好在張浩然還沒死,沒死就有機會。
腦筋急轉,洪坤頓時露出一臉虔誠,姿態放的極低。
“師、師兄,我錯了……我不該冒犯你。
更不該對師父那樣,我都是一時糊塗。
師兄放心,從此以後,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孝順師父餘生。”
不得不說,洪坤對人心的把握,已爐火純青。
張賁身為鎮國大將,不可能長居於鳳遠,就算是為了師父,也應該放他一馬。
否則老頭子,必將老無所依。
誰知,張賁不為所動。
“還有一分半。”
說著,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倒滿價值上萬的紅酒品了一口,淡淡提醒。
洪坤表情凝固,心頭直顫。
“我說,我坦白……
我要那秘方,是為了救人。”
唯今之計,這虎皮扯的越大越好。
旁邊的林廣問聞言眼神一慌,艱難咽下一口吐沫。
很明顯,洪坤想把他供出來。
要是因此得罪張賁,甚至連累到頭上那位,這事將會無法收拾。
連忙提醒。
“洪坤,你說話要負責!
在張公面前胡言亂語,是什麼後果你自己清楚!”
“林兄,我與你情同兄弟,怎會胡言亂語……”
洪坤低着頭,故作鎮定。
“師兄,我要救的人,就是林兄的一位朋友。
那位得了絕症,知道師父那有個起死回生的方子,所以就求我幫忙。
我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去跟師父商量。
可他老人家思想封建,說什麼方子口口相傳,只能傳給繼承衣缽之人,看不上我……
所以我無奈之下才用了點損招,可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人。
但有一句謊言,五雷轟頂!”
這番話,可謂滴水不漏。
既把責任推到了林廣問身上,又把自己變成了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好人。
若是一般人,此刻對他的怒氣,應該已打消五成。
可惜,他忽略了,坐在他面前的,是十年爭征,鐵血殺伐的不世戰神。
心如磐石,古井無波。
任由他巧言令色,無動於衷。
無論這話是真是假。
欺師滅祖之人,必殺!
“用不着天罰,身為師兄,我有清理門戶之責。”
張賁搖頭,嘴角泛起一抹弧度。
啪!
幾乎同時,紅酒杯在張賁手中炸裂。
三塊玻璃碎片,猶如子彈般彈射而出,四面切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全釘入洪坤雙眼和心臟。
嗤!
鮮血四濺!
洪坤連慘叫都尚未發出,已然當場斃命!
只怕到死,他都想不到,自己的花言巧語,竟不起半點作用。
“啊……”
林廣問觸電般彈起,摔倒在沙發上,全身顫抖,面無血色。
前一刻還在跟他討價還價,想藉機登天的洪坤。
此刻,竟然已成死人!
“林廣問,你是官府的人?”
張賁抽出紙巾,輕擦手上酒漬,笑容漸斂。
“是、是……”
林廣問魂不守舍,連忙重新爬回張賁面前。
惶恐萬分,點頭如小雞啄米。
“你那位得了絕症的朋友,又是什麼人?”
張賁雙眼微眯……
‘民不與官斗。’
十年前,師父的話,深入骨髓。
這十年他都在為這句話而搏命。
直至六年前,他初立不世戰功之時,聖皇問他要什麼。
他只回答了一句話。
官民無距!
從此!
天下吏治大整,欺壓百姓之事日漸絕跡!
若非如此,林廣問又何必要收買洪坤。
一旦以官府的身份出面,師父只怕早已被刑訊逼供,迫害致死……
只是,即便如此,師父也因此事晚年凄慘。
此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他是我老師,曾任鳳遠太守,現任錦州大都護,陳冠元……”
林廣問不敢隱瞞,到底是將背後之人抬了出來。
本已古井無波的張賁。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眼中陡然殺意爆閃。
陳冠元!
真是冤家路窄,世界竟如此之小!
塵封的記憶,在眼前流動不息……
十年前,當時的鳳遠太守陳冠元之子陳牧之,看上正在讀高中的師妹。
便欲佔為己有。
死纏爛打無果后,竟不擇手段設套下藥!
為守清白,師妹跳樓自殺……
張賁與師父意欲討回公道,奈何陳家勢大,再加上侵犯未遂,師妹又屬自殺,根本無法追究。
這事,成為他一生揮之不去的痛。
故,立下誓言,憤而參軍!
而今,重回鳳遠,本就是要找陳家討個公道,沒成想師父病重,便暫時放下。
誰知道,陳家又撞到自己手上!
“轉告陳冠元,明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張賁當即起身。
說完,帶着玄霜離開。
直到兩人消失,林廣問看着地下洪坤的屍體,頓覺逃過鬼門關,不由鬆了口氣。
而後,臉上漸漸泛起喜色……
看來還是自己老師的面子大。
張賁如此人物,竟然聽到了老師之名,也不再深究。
甚至,還要親自登門拜訪。
等等……
登門拜訪?
難不成,是要親自為老師製藥?
定然如此!
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此事,應立刻上報陳師,準備迎接。
……
離開麗景宮。
上車之前,張賁吩咐。
“玄霜,我去醫院接師父。
半天之內,把陳冠元父子這十年來所犯罪狀收集齊全。
通知寧國道,明日十點,陳府候命!”
“是!”
玄霜眼中閃過喜色。
張公十年心結,終於到了結之時。
……
醫院。
特護病房。
張浩然依然還在昏迷,為了讓他不再牽動心緒,加重病情,張賁決定讓他睡至手術之後。
寧道國請來全鳳遠臨床經驗最為豐富的專家為其診斷。
雖是晚期,但如果手術成功,切除肝硬化區域,或許還有三五年可活。
事已至此,張賁不願放過任何救治的機會。
在手術協議上籤下自己大名。
床邊,握着張浩然枯瘦的手,張賁表情肅穆。
殺意凜然。
“師父,當年你說民不與官斗。
如今我會讓你親眼看見,陳家如何灰飛煙滅。
為這一刻,我等了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