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卜雨湊在我耳邊，對我說了很多的話，可是我一句都沒有真正聽進去。耳朵里嗡嗡直響，蓋住了卜雨的聲音，腦子也暈暈乎乎的。明明是傷心難過的要死，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整個人都木掉了。我只知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約燕子見面，後來又不歡而散，燕子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或者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這個所謂的報復計劃，讓我失去了燕子這個朋友。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燕子。”我不斷的低聲重複這句話。
“不是，這是意外，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卜雨雙手捧住我的頭，強迫我看着她，聽她說話。
“是我，是我害死她的。”我抗拒的搖頭，不願意再聽卜雨說話。
“我知道你很難過，也很難去接受這個現實。可是我還是要讓你明白，你不能讓自己垮掉，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做。你可以哭，可以鬧，但是不能永遠這樣，你要振作起來。或者你會覺得我太冷酷，沒人性。可是燕子的死，也等於是給我們解了圍。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你。”卜雨大聲的朝我吼着。
“你說什麼？你給我滾。”我被卜雨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疼，更被她的話刺得心口淌血。掙脫卜雨，大力的將她推開。她剛才說的話，讓我覺得可怕。她是在暗自慶幸燕子的死嗎？她怎麼可以這樣！
“我的難過是你無法感受和想像的！是我自私，我想要保護自己。可是，我不想燕子死。和她的命比起來，我的復仇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她可以活着，我寧願放棄我的復仇。你這個混蛋，你居然還說那樣的話！”我喊的撕心裂肺，眼角的淚一滴滴的滴落下來。
“你終於哭出來了。要哭就一次哭個夠！不要憋着，會憋出病來的。”卜雨沒有生氣，神情反而像是輕鬆了不少。
“我不像你，我做不到冷血。那是我的朋友，她就那樣血肉模糊的躺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我捂住臉，哽咽着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我知道的！”卜雨上來摟住我，讓我靠着她。
“你不明白，你是個混蛋。”我還在為卜雨剛才的話而生氣，推拒着她的親近。
“我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為了讓你把心底積壓的情緒發泄出來。你知道嗎？你滿臉都是悲傷，卻哭不出來的樣子，讓我有多擔心多心疼。”卜雨的力氣還是很大的，牢牢的把我困在臂膀間，不讓我再次掙脫她的懷抱。
“混蛋，混蛋！”我不管卜雨的初衷是什麼，她說這樣的話，對我就是種傷害。
“是，我是混蛋！你要還生氣，隨便罵，哪怕你咬我打我也行，只要能讓你心裏痛快。”卜雨的語氣滿是寵溺。
我想再罵，可話都卡在了咽喉，怎麼都吐不出來了。發熱的腦袋慢慢冷靜下來，我知道剛才自己失態了。卜雨對我，一向都很包容，超乎了她年齡應該承受的範圍。年長的我，卻要讓年少的她來照顧，實在是慚愧。
“你真的是故意那麼說的？”我遲疑着開口問。
“不然你以為呢？在你心裏，我是一個沒人性的冷血動物嗎？雖然我和燕子沒交情，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她的死，我也很遺憾。”卜雨輕聲的解釋給我聽。
“我錯怪你了，剛才我．．．．．．＂我琢磨着該如何道歉。
“別說了，我明白的。”卜雨打斷了我的話，不讓我說下去。
“燕子的後事交給誰處理了？”我有想出面料理，可目前的身份不允許。
“司徒會處理的，他是她男朋友嘛！家裏也通知過了，我已經派人去接她父母過來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你不要操心了。”卜雨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謝謝。”千言萬語，匯成兩個字。我不知道除了感謝，還能說什麼了。
“你和我之間，還說謝謝是不是太見外了？莫夜～能為你和你的朋友做點事情，我覺得．．．．．．”卜雨說到這裏，手機響了起來。
“來的真是時候。”卜雨懊惱的放開我，取出口袋裏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按了接聽鍵。
“有事嗎？”卜雨問對方。
“我們在一起，怎麼了？”卜雨露出疑惑的神情，問話也變的小心起來。
“你想問什麼可以去問警察，不需要問欣然的。她因為燕子的事情受了嚴重的刺激，現在不方便再見你。”卜雨的語氣很肯定。
我聽着卜雨的回答，猜測是有誰要見我。
“我說了，不方便。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請你冷靜一點處理問題可以嗎？欣然並沒有做錯什麼，燕子的事情純屬意外。她只是剛巧在那裏，看到燕子出了車禍就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僅此而已。”卜雨空着手，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腿。這是她的小習慣，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會出現。
“夠了，我不要再和你討論這些了，先掛了。”說到後面，卜雨乾脆掛掉了電話。
我隱約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除了司徒，似乎沒有第二個可能了。
“是司徒對不對？”我問卜雨。
“是他，他非要見你。”卜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見我？他想問什麼？”我心裏咯噔一下。雖然現在是可以避而不見，可畢竟是同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逃不掉的。
“問關於燕子的事情，我已經告訴她了，和你沒關係的。”卜雨微微皺眉，似乎很不高興司徒的糾纏。
“可事實上，是有關係的不是嗎？”我苦澀的笑着。
“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莫夜～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這真的只是意外。你還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原諒自己？”卜雨難得板臉，可見她對我的話很在意。
“我需要時間。”我輕輕點頭，我知道這個心結必須解開，只是我現在還做不到。
“我放了司徒假，讓他去處理燕子的後事。這段時間也不適合和他見面，那塊地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現在就等着拍賣會了，接下來我會安排司徒休年假！你也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你還有我的卜炎啊！”
“嗯～”嘴上我是答應了，可我不確定還要多久才能真的恢復。也許燕子會永遠成為我心口的一道傷疤，時時刻刻提醒着我，讓我無法忘記。
“你餓不餓？我叫東西你吃啊！”卜雨看我精神好點了，就打了電話叫客房服務送餐。
我是沒胃口，可又不想讓卜雨擔心，也就沒阻止。卜雨點了很清淡的粥和小菜，還特意吩咐粥裏面要放點香菜。
誰知過了大半個小時，門鈴就響了。
“效率還挺高的，就是這粥恐怕不夠火候。”卜雨以為是來送餐的，也沒留心看貓眼，就開了門。
誰知道來的不是送餐的，而是司徒。
“讓開！卜欣然在裏面是不是？我要見她。”司徒在門口高聲叫嚷。
“我說了這事和她沒關係，你還要問什麼？”卜雨動了氣，聲音裏面有着風雨欲來的意味。
我是害怕面對司徒的，因為心裏有愧。可是既然司徒已經來了，那我的躲避只會讓他更加的憤怒。我想他只是要一個答案，而我也只能給出一個答案。
下床，我朝着門口移動。不斷的深呼吸，好讓自己把持清醒。
“讓他進來！”我對擋在門口的卜雨說。
卜雨驚訝的回頭看我，顯然她是不同意讓司徒進來的。
“沒事的，我想我可以的。”我安慰卜雨。
“那好～進來！”卜雨猶豫了一下，還是做了讓步，讓司徒進了我們的房間。
三個人，我和司徒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卜雨則是站在我身旁，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想問什麼？”我直截了當。
“燕子是怎麼出車禍的？”司徒也問的乾脆。
“我看到的時候，燕子已經出事了。所以我很遺憾，車禍的細節我一點都不知道。”我斟酌着用詞，語氣誠懇。
“你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那裏出現？有這麼巧合？”司徒向我發難。
“我真的不知道車禍是怎麼發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關於車禍是怎麼發生的，我的確一無所知。在這一點上，我真的沒有說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燕子在車禍發生之前和我通過話，她說和你見過面。”司徒語出驚人。他的臉色陰沉，兩隻眼睛裏是仇恨的火焰。他在懷疑什麼？懷疑是我對燕子做了什麼？
“夠了，欣然說的很清楚了，車禍的事情怎麼會和她有關係？司徒～你動動你的腦子再說話！”卜雨對司徒的話很生氣。
“卜欣然～我只問你，你為什麼約燕子見面？我沒記錯的話，燕子之前是說去見卜雨的。”司徒的問題越發的尖銳。
“是我約的燕子，可我臨時有事去不了，所以就讓欣然替我去。司徒～欣然是好心，卻讓你這麼誤會她，真是好人做不得。我看就談到這裏！請你離開。”卜雨下了逐客令。
“卜欣然～你做了什麼，你心裏清楚。燕子在天有靈，是不會放過害死她的人的。”司徒話中有話。
“給我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了。”卜雨再次下逐客令。
司徒沉默的站起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離開了。
我坐在沙發上，回想司徒的話。他句句話里，都是暗指我害死了燕子。對他來說，燕子的死和我脫不掉關係。是，我承認是和我有關，但是車禍應該是意外。司徒的意思，卻更像是連車禍都是人為的，而且還是和我有關。
“卜雨～車禍真的是意外嗎？”我問卜雨。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也和他一樣腦子不清楚嗎？車禍當然是意外！”卜雨也不知怎麼就動了氣，恨恨的吼道。
“我只是問問。”我猜是司徒的糾纏讓卜雨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別亂想了。哎呀～這麼久了，粥還沒來，我親自下去催催。你躺一會兒，別出去。我很快就回來的。”卜雨話題一轉，拿了手機匆匆出去了。
我愣愣的坐着，，手腳冰涼。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是很快就被我自己否決了。不可能的，那樣可怕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