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指點江山
“為何?”宋北歌逐漸失去了耐心。
“若你把我家主子害死了,我們定叫你陪葬!”侍從說道。
若是不知曉秦君沉的身份,留待他醒來也是無妨。知曉了他是九皇子,宋北歌就要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摘乾淨,她不想帶着將軍府一塊摻和到宮廷戰爭之中。
她的眸色逐漸銳利,冷聲道:“讓開!”
侍從震懾於眼前嬌俏少女殺伐決斷的氣勢,卻依舊一步不動。
“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宋北歌不再多說,蹂身而上,並指為刀直取侍從雙目。
兩人在一塊合作戰鬥久矣,絲毫不懼,圍追堵截就要把她給拉扯擒下。
不曾想宋北歌身形靈活百變,在被牽扯住之後反而利用優勢狠狠一腳踏在了一個侍從的肩胛骨處,擊退了他。
眼瞅着二人身影散亂,有機可趁,宋北歌就要一躍出了洞穴,卻被身材高大的侍從攔了去路,她心中微微惱怒,旋身就從秦君沉身側拔出了匕首,想要動真格的。
“都住手。”依稀還帶着些虛弱的男聲響起,三人皆是一愣。
“主子,您醒了!”兩個侍從喜出望外,撲過去噓寒問暖。
秦君沉抬眼看向宋北歌,聲線溫和地道:“我方才昏迷卻還有些意識,知道是你救了我。現在該是我謝你救命之恩,留下來吧,我們一起出去。”
宋北歌見他安然無恙,心中一顆石頭落地,嘴裏卻不饒人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來?”
“因為我長得好看。”秦君沉誠懇地道。
“……”宋北歌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黑熊,黑鷹。”秦君沉看向兩個侍從。
兩個侍從已是誠懇地一跪落地,身材高大的黑熊道:“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解了姑娘,還請姑娘責罰!”
宋北歌是個大心臟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倆起來,道:“不打不相識,咱們現在也算是相識了。”
秦君沉忍不住微微一笑,宋家世代簪纓,原來不僅男子豪邁有才,女兒亦是巾幗不讓鬚眉。
“多謝姑娘!”黑熊和黑鷹對視一眼,這才感激地站起身來。
“對了,你們二位……”宋北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兩眼,秀眉微蹙,“是否有積年暗傷在身?”
“姑娘從何得知?”黑鷹一愣,粗聲粗氣地問道。
宋北歌抱着胳膊倚靠在牆上,道:“我瞧見黑熊身材高大健壯,右腳觸地卻有些不得力,輕易看不出來,故而必然是陳年舊疾不曾治癒,久而久之必將有所大患。”
黑熊愕然,抱拳道:“姑娘當真慧眼!”
秦君沉心中一跳,撐着身子道:“你說的不錯,曾經我遭人暗害,是黑熊從火海中把我背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他一腳踏在了燃燒着的木頭上……”
宋北歌點了點頭,道:“是個忠心耿耿的。黑鷹呢,方才打鬥中我察覺你肋骨受過重傷,經過良好救治卻被誤了時機,是也不是?”
“是!”黑鷹一怔,眼神中對她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眼力見兒倒是不錯……”秦君沉道。
“不僅眼力見不錯,我還能治。”宋北歌微微一笑,在他幾人將信將疑的神色中從容說道,“黑鷹回去用白芷,生川烏細細研磨喝下,可治舊疾,更重要的是一味血蠍,對骨頭生長有所奇效。”
黑鷹跪下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道:“多謝姑娘賜教。”
觸及黑熊渴盼的眼神,宋北歌微笑道:“你嘛,脫離險境之後找些舒筋活絡、活血化瘀的老大夫來推拿按摩,輔以冰片、黃芪內服,假以時日也當重回人生巔峰。”
雖說對她話末的生僻詞組很是不明,但黑熊還是認認真真地記下了這整句話。
“真是小看你了。”秦君沉神色震動,“你若是生為男子,定……”
“好了打住。”宋北歌搖頭晃腦地接着他的話茬道,“定然是要作為國之棟樑進入朝廷,將來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是也不是?”
秦君沉的心思被她猜中,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宋北歌上輩子沒少看各種古裝大ip連續劇,結合語境,自然知曉他想說什麼,一般謀逆臣屬招攬人才的時候都會這麼畫大餅。
“我可告訴你了,剛才全是我信口胡謅的,我們家誰也不支持,更不會支持九皇子!”她念念有詞地道。
還不等秦君沉反唇相譏,洞穴口窸窣作響,一個黑色的小巧人影躥了進來。
“黑兔,外面情形如何?”秦君沉斂眉問道。
黑兔人如其名,動若脫兔,身材也是嬌小無雙,他細着嗓音道:“鎮國將軍府因為嫡小姐失蹤已然戒嚴,大將軍雷霆震怒,意欲封城掘地三尺!”
“是周燕妃放給我父親消息的?”宋北歌問道。
“是,周燕妃告知大將軍,九皇子擄掠了小姐。”黑兔說罷,看了一眼面色黑如鍋底的秦君沉。
宋北歌嘆了口氣,道:“倒也不錯,畢竟我花容月貌,被亂臣賊子擄走了也是有可能的。想來我父親此刻對你的印象已經接近於看屍體了,這周燕妃還真是個有心機的臭女人。”
秦君沉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三個下屬擔憂地看着他,生怕他不曾死於蛇之劇毒,死於被姑娘氣死。
好不容易深呼吸平緩了下來,他道:“此刻的形勢比我們設想得還要嚴峻,看來要儘早突圍了。”
“好的。”宋北歌表面乖巧。
看着宋北歌往洞口挪動的小動作,秦君沉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一個人出去雙拳難敵四手,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和我撇清關係重要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那就一塊走吧。”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宋北歌兩廂權衡最終點了頭。
四人一行摸索出了洞穴,屏氣凝神地在樹林間行進,周燕妃的侍衛們不便久留,林間已然十分安靜靜謐,好似祥和得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等等。”倏然,宋北歌的眼皮狂跳,強烈的預感昭告着不詳,抬手就阻止了秦君沉主僕三人繼續向前。
樹叢間依舊安靜,卻仿若風聲鶴唳般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