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路遇老丈
柳揚天又將他們這支前哨隊伍分為了三隊：
崔飛花帶領一十三名捕快在左翼搜索前進。
“閃電劍”元方、“鐵掌”黃彥召帶領一十四名兵丁在右翼搜索前進。
柳揚天、柳雲飛、向珺瑤、封子清四人居中而行，方便策應兩翼。
另有三名兵丁作為與後方大隊的聯絡之用，每一個時辰便來回傳遞一次消息。
這支前哨隊伍行進了半天，卻是絲毫沒有發現異常。
此時已臨近中午，柳揚天看到他們又走到了一處地方，這裏有一片空場，居然與前次遇到陰山群寇的地方有八九分相像，也是兩側都是高高的大山，只是兩側的山上卻不再是灌木叢生，而是光禿禿的，裸露了一片白色的岩石。在這樣的地方若想埋伏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也正穿過這個山谷向北延去。在路旁還有稀稀落落的幾戶山民。
柳揚天一眼便覺得這是一個歇腳的好地方，便與大隊會和，在這裏歇一下腳，吃點東西再走。
當然，這附近柳揚天已經查探的明明白白，絕沒有祁連八寨的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再發生被陰山群寇突襲那般的事情了！
這裏的山民倒是十分的熱情，他們根本不懂什麼鏢局、武林之類的，但他們卻知道這是朝廷的運糧大軍，是去給西路軍送糧餉的。
所以，他們都很是熱情的拿出了僅有的一點酒水肉食來犒勞中原鏢局的眾人。
村裏的幾個年輕後生搶着幫鏢局眾人喂馬安車，老人們則都端出了一些酒肉吃食，殷殷相勸。
一個老丈左手端着一碗濁酒，右手托着一盤鹿肉，蹣跚的走到柳揚天面前，顫顫巍巍的說道：“你們這是去打漠北人的大軍，那可好了，打敗了他們，我們又能在這裏安安穩穩的生活了。”
柳揚天忙接過了酒肉，放在一邊，扶着這個老丈問道：“老丈如何稱呼，今年貴庚？”
老丈一笑，露出裏面幾顆稀疏的牙齒：“小老兒姓蘇，今年已經七十有六啦！已經是入土半截的人嘍！老弟，你姓什麼？”
柳揚天道：“我姓柳，看蘇老丈身子骨還十分硬實呢。”
蘇老丈一臉滿足的笑容：“呵呵呵，這般年紀了，早已經砍不了柴，也打不了獵了，身子也談不上硬實不硬實，平常就是村裏的人家來接濟一下，勉強度日罷了。”
他看着柳揚天放在一旁的酒肉，又道：“快把這些酒肉吃了罷，吃了才有勁打仗，小老兒可早就盼着你們把漠北人徹底打跑呢！”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沉重，絮絮叨叨的說道：“唉！在我年輕時，這裏到處都在打仗，哎呀，那死的人呢，可以堆成個小山，流的血呢，都成了河了，我們老百姓可是沒個活路啊，我的妻兒老小就都是在那時死在了亂軍之中的，連個屍骨都沒找到啊！現在在山北有了大軍駐紮，這才讓我們老百姓有了幾年安穩的日子，這些肉你一定要吃了！這可是我們的一片心啊！”
柳揚天推辭了幾下，那蘇老丈執意不肯，他便只得收下了。
蘇老丈一臉的笑容，臉上的皺紋也皺了起來。
一旁柳雲飛問道：“蘇老丈，家裏就你一個人了，這麼些年，不覺得孤苦么？”
蘇老丈笑着搖頭道：“唉！這有什麼孤苦的，日子是難了點，有時也會忍餓受凍，但我還活着啊，能活着就比什麼都好！能在亂刀下撿回這條命，我就很高興了，還有什麼奢求呢？你是不知道啊，我小時候的玩伴都死了，就剩我一人了，老天爺對我也真不錯啊。”
柳雲飛心下也是一陣感慨，這次走鏢雖然前途未卜，但他也絕不後悔，為了這些萬千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雖萬死卻也值了。
蘇老丈又笑着對柳揚天道：“希望你們能快將糧食送到，好叫大軍吃飽了再打漠北人，讓他們永不敢來了。”
他嘆了口氣，又喃喃自語道：“為什麼要打仗呢？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一起砍柴，一起打獵，一起種莊稼，不好嗎？為什麼整天的打打殺殺，死了這麼多的人，有什麼用？”
他又抬着一張滿是滄桑的臉看了看一旁忙碌着的山民道：“唉，我是老了，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活一天就賺一天，可是這些年輕的後生可不是啊，他們可不要像我一樣經歷妻兒老小都死去的慘狀啊！”
他還是抬頭笑着，可是眼睛中卻有一滴渾濁的淚珠緩緩的滴落。
柳揚天安慰道：“放心吧，蘇老丈，我們中原人一定會打跑漠北人的，咱們老百姓的安穩日子也一定會繼續下去的！”
蘇老丈輕聲笑着：“呵呵呵，有你們在我就放心了，等打跑了漠北人，柳老弟你可一定再要來這裏，咱哥倆可要好好的喝兩杯，你不知道，我釀的酒雖濁了些，味道可淳着呢！”
柳揚天笑道：“一定一定，到時候一定會多多叨擾老丈的。”
蘇老丈又看着柳雲飛點着頭道：“這是貴公子，好個俊秀的少年啊！”
柳揚天道：“正是犬子。”
蘇老丈感嘆着道：“真好，真好啊！年輕真好，年輕真好啊！”
聽了這話，柳揚天心中也是一陣的感慨，是的，年輕真好，他也已經體味到英雄遲暮的感覺了！現在的江湖似乎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江湖了！
柳揚天想：等這趟鏢交接完畢，他一定，一定，一定會來到這裏，與蘇老丈滿飲幾杯，然後暢談一番，把江湖中所有的一切全部拋開！
每日飲幾杯小酒，看日升日落、高山流水，感春夏秋冬、柳綠花紅，這般平淡的日子竟是這麼的讓人心搖神馳。
也就還有十多天，這趟鏢就要送到了，也還只有十多天，柳揚天似乎就能享受這般愜意的生活了！
這時，大軍歇息的也差不多了，柳揚天等人便辭別了蘇老丈等山民，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