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頭七
英國公府內的喪樂隊已經連着演奏一天了，蕭韻在郁氏的攙扶下走進了英國公府，許多與英國公沾親帶故的親戚見到蕭韻以後都有一些差異，紛紛起身向她行禮，蕭韻疲乏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平身。
英國公夫人靈位上的香正在裊裊升起着白煙，蕭韻走上前去抽過兩支香，也跪在了地上，深深地拜了兩拜。
這兩拜中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英國公站在她身後也紅了眼眶，深深的自責着。
郁氏看着蕭韻不斷顫抖的背影，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恭親王府與英國公府之間的關係，整個大梁人都知道，當初，從京城逃亡的時候，蕭韻毫不猶豫的就帶上了他們，這一路上顛簸也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梁博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夫人，韻兒來遲了……還望你不要怪罪……”蕭韻輕聲的說著，又緩緩的俯身磕頭，“我會替你照顧好他們，你安心的去罷。”
蕭韻剛說完最後一個字，英國公府上下都站在英國公的身後低聲啜泣起來。
哀樂演奏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都快要蓋過了眾人的哭聲。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衝著英國公夫人的靈位磕頭。
在大梁，只有頭七過了，這個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離開。
傍晚，蕭韻一個人失神的坐在英國公府的偏堂中，郁氏一直在陪着她
英國公料理完了一切，帶着梁博過來找小雲，每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個頭七，分外壓抑。
“英國宮，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蕭韻輕聲問。
“皇後娘娘若是有什麼想怪罪的，就怪罪臣罷，當初就是我一意孤行不讓梁博進宮去找你的。”英國公苦笑。
“英國公……你可真是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怪罪你……”蕭韻眼眸低垂，掩飾着自己通紅的眼眶，“我是想問你關於英國公夫人去世的這件事，你有什麼想說的？”
“這……”英國公欲言又止，蕭韻的這個問題確實問住了他。
英國公夫人什麼時候嫁給自己的？大概是二八年華罷，夫妻二人舉案齊眉了近五十載，歷朝歷代皇位更迭，可是英國公府一直都沒有變過。
“我來替父親回答這個問題吧。母親走得很安詳，並沒有遭受太大的痛苦，這一生兒孫滿堂，就算中途有跌宕起伏，也算是有了個完美的結局。”
“對……”蕭韻輕輕點頭，“本宮想聽的就是這個，她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並沒有痛苦的死去……”
“我知道你還在自責，瘟疫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梁博嘆氣，“向郁氏說的一樣，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如果皇上在……他一定可以處理的更好……”蕭韻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團，痛苦地抱住了自己，郁氏看見他這個樣子更是心疼，連忙上前將她攬進的自己懷裏。
“妹妹，我知道你將英國公夫人視為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你與她之間的感情就像我與她之間的感情一樣，你所經歷的這種痛苦我也與你一同的經歷者，如今頭七已經過了，離開的人已經離開，活着的人依舊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忘了現在你在替沈含章監國，整個大梁的子民都在等着你。”郁氏輕輕拍着她的頭，“這些話哦道理你也都懂，我也不必贅述。”
“可是……我真的還是會很難過啊，我還是會很想她，我為什麼沒有在這一段時間多陪陪她呢？為什麼沒有出工來看看她呢？每次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樣疼……”蕭韻又開始哭起來，“為什麼……”
聽了蕭韻說的這一番話，英國公和梁博兩個人也紅了眼眶。
“皇後娘娘，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英國公強忍着悲傷，壓抑着喉嚨中顫抖的慾望，“夫人也一直在我面前誇你，你將來一定會是個名垂千古的好皇后。”
蕭韻勉強的笑了一下:“謝謝你……”
傍晚，蕭韻和郁氏睡在了一起，兩個人相對無言。
“我們兩個上一次這樣睡在一起是什麼時候了？”蕭韻在黑暗裏輕聲笑了笑，“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們兩個就這樣伴着彼此從少女到嫁為人婦，時間真的過的很快，我的兩個孩子現在已經可以拌嘴了，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應該幫誰。”
“誰說不是呢……”郁氏也嘆氣，“母親的事，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怪罪英國公，他自然有他的苦衷……”
“我不會怪罪他的，他說的那些事情我也都懂。”蕭韻往郁氏的懷裏蹭了蹭，“姐姐，你平日裏要是沒有事情的話，可不可以去皇宮裏多看看我？我一個人在皇宮中真的很孤獨，連個作伴的人都沒有，你把孩子也可以帶進去，陪沈珠和沈璧玩上一天也是不錯的。”
“唉，再過上兩年就要給他們請先生了。”
“不必請了，皇宮內那麼多老師，直接把你的孩子送到皇宮裏，我自然會命人好好照看他的。”蕭韻的眼神看向遠處的黑暗裏，“我總感覺英國公夫人還沒走，她就在這裏看着我們兩個，我竟然答應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我就會說到做到。”
“不管怎麼說，我們英國公府上下都應該感激你們的，這些年月，多虧了你的照顧。”
“你這是哪裏的話，若不是你們，皇上他也坐不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上，還有徐百慕，你們一家子可以說是開國功臣呢。”蕭韻笑了笑，“我希望在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可以這樣睡在一起。”
“可以啊！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我母親一周年的祭日了，她要是看到我們還這樣其樂融融的在一起一定會非常高興的。”郁氏也笑了，“對了，你還記得那一次嗎？我們兩個人一起去街上玩耍，然後被沈含章拽回來的事情。”
“記得記得！那時候我也剛出月子不久，沈含章大發雷霆，我還是哄了好一會才把他哄好呢，哈哈……”
月色中，他們兩個的笑聲彷彿傳了很遠，那些沉重的悲傷也彷彿的這一刻被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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