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恐懼

第五十六章 恐懼

書房裏燈光暖黃,窗戶沒關,晚風吹了進來,帶着窗帘舞動。

沙發前方,阮糾正雙手在胸前交叉做出防備姿勢,湯靖松在她面前站着。

剎那間,房間裏只剩下風吹拂的聲音。

剛剛,阮糾正準備偷跑出去。

不料,剛轉身走一步,湯靖松從她身後將她攔腰抱起,而後轉了方向,將她放回來沙發前方,他就站她對面擋着。

“你要幹嘛?”阮糾驚慌失措,眼睛瞪大,聲音不掩害怕,邊說邊往後退,“你不能亂來!”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湯靖松慢慢靠近她,安撫着說道,“我就是想讓你聽我說話。”

儘管他的語氣很溫柔,但阮糾現在只覺得瘮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不安在心裏發酵的越來越強烈。

“你放我回去吧……”阮糾聲音中帶了乞求的意味。

湯靖松沒說話,也沒動。

阮糾以為這是默認放她走了,鬆了口氣,繞開湯靖松往門口跑去。

可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門把手,湯靖松再次從背後將她抱了回來。

他後退着將阮糾抱到了沙發邊上,這次他沒鬆手。

湯靖松從背後摟着阮糾,阮糾僵硬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離她只有五米之遙的書房門。

一股絕望從心底直上腦門,阮糾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她不敢有大的反應,怕湯靖松衝動了。

阮糾就這麼僵硬的讓他摟着,她感覺到自己的頸肩被湯靖松呼出的熱氣包裹,很彆扭,很不適,但她不敢動,想着,就讓他抱着吧,免得他做出點別的不理智的事情。

但湯靖松顯然跟阮糾的想法不同,他以為阮糾不反抗,是可以接受他的意思。

“你做我女朋友吧,我會對你好的,”湯靖松低下頭,在阮糾耳邊說著,“我除了年紀大,應該沒什麼不好的吧?”

阮糾:你不止年紀大,你還結過婚。

兩人站着的畫面猶如靜止,阮糾耳邊除了湯靖松的呼吸聲再聽不到其它。

阮糾是覺得不搭理他,等他自己回過神,說不定就想通了,就放過她了。

只是,她高估了湯靖松的理智。

湯靖松在阮糾耳邊說了很多,都沒能等到阮糾回應。

他有些不耐煩了,鬆了禁錮着阮糾的雙臂。

阮糾還沒來得及欣喜,湯靖松就將阮糾轉了個方向,從背對他變成了面對他。

他強迫阮糾抬起頭跟他對視,阮糾使勁偏頭不看他。

阮糾無法直視他,因為一旦近距離看到他的臉,她會有種**的罪惡感。

再加上湯靖松不注重保養,皮膚狀態差,阮糾這麼看着他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在看一堆油。

湯靖松低着頭看阮糾,鼻息間的熱氣向阮糾打去,阮糾逐漸面臨崩潰。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害怕,這種害怕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淡定,“湯叔,你讓我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的,我們以後還能——”

“嗯……啊……不行,你不能這樣!”阮糾驚恐地推着湯靖松的胸口。

剛剛阮糾的話還沒說完,湯靖松突然湊了下來,要親阮糾,阮糾連忙扭頭躲閃,但還是被他親到了人中的地方。

阮糾沒有接過吻,初吻差點被奪走的恐懼充斥着她的腦海,她感覺到自己的人中處濕漉漉的,鼻子還能嗅到湯靖鬆口水的味道。她覺得經過今天這事,她以後對接吻肯定有陰影。

阮糾很想哭,她一直都在強忍着,但是在湯靖松這番舉動之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阮糾抬頭看向他,“你這是強迫,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別讓我恨你!”

“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不喜歡我嗎?”他問。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阮糾已經快要面臨崩潰了,也顧不上什麼禮貌不禮貌,情面不情面的,“你想老牛吃嫩草,你怎麼不想想嫩草是不是願意被老牛吃呢!”

“我喜歡的是貝貝,不是你,”阮糾眼裏氳了淚,冷漠地看他,“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可以連貝貝都不喜歡。”

湯靖松慢慢鬆了手,阮糾逃命似的沖向書房門口。

“我送你,”湯靖松在阮糾身後出聲,“這會兒不好打車。”

車裏。

阮糾坐在後座,偏頭看向窗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這座城市很黑,也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手無縛雞之力。

多搞笑啊,差點被人輕薄了,還得巴巴地等人送自己回家。

湯靖松也沒有說話,只是會時不時從鏡子裏面看一下阮糾的狀態。

阮糾只是看着窗外,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但凡湯靖松沒做出今晚這種接近強迫的事,阮糾都不會說討厭他。

也是湯靖松倒霉,撞到了阮糾的心理陰影上去了。

他將阮糾從門口摟回來的時候,高中時候那段讓人後怕的記憶席捲而來,阮糾很怕他跟趙厲那天一樣,她沒把握自己能像搞定趙厲一樣反抗他。

畢竟趙厲那天是醉的,而他清醒的不行,並且他的力氣也比當年的趙厲大得多。

阮糾住的公寓樓下。

湯靖松停了車,阮糾連忙打開車門跑了出去,也沒管身後湯靖松是不是還要跟她說什麼。

到了房間門口,阮糾感覺自己插鑰匙的手都在抖,門打開的瞬間,她迅速進門,鎖上門。而後背抵着房門,緩緩坐下。

一晚上的不安積攢出來的委屈和恐懼,終於化成了眼淚,她沒敢哭的太大聲,怕打擾到這層樓其他的住戶。

阮糾捂着嘴,嗚咽聲從掌心溢出。

她沒有開燈,房間裏僅有的光亮,也就是排插的指示燈以及窗外的月光。

房間很小,很靜,阮糾的嗚咽聲在這種環境下顯得極為突兀。

她也不想哭的,可她真的害怕。

沒有人告訴過她,原來跟你父親同齡的人也不一定會拿你當女兒看,他們對你好,很大程度上是想老牛吃嫩草。

阮糾在門邊坐了一會兒,用手撐着地板站了起來,身體搖晃了兩下,險些沒有站穩。

她就着月光挪到了床邊,脫了鞋子,上了床,用胳膊環抱着膝蓋,窩成一團,靠在床頭坐着,目光獃滯地看着窗外。

手機在手邊放着,傳來微信對話框彈出的聲音。

讓她回了神。

阮糾低頭看了下。

是湯靖松。

她伸手拿起手機點開,湯靖松發——【你考慮考慮吧,跟我在一起沒有壞處。】

阮糾扯了扯嘴角,如果說之前有種**的罪惡感,那現在這條信息,就是包養的噁心感。

阮糾敲了幾下鍵盤,回復他——【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明天我就不去上班了。】

湯靖松回了——【說好的兩個月,你不至於公私不分吧。】

公私不分?

呵。

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公私不分。

阮糾冷笑了聲,回他——【這半個月工資我就不要了,就當我做了場志願活動。】

回復完這條,阮糾退出了跟湯靖松的對話框。

她想找個人說說話,很想。

於是,凌晨三點多,阮糾撥了呂婷的電話。

阮糾聽着這一聲聲“嘟嘟嘟”,神經綳得很緊,然而,沒接。

她抓了抓頭髮。

又撥了陸淡鳴的電話。

聽着電話里傳來的歌聲,阮糾的心也跟着提了提,她甚至屏了呼吸。

突然。

“喂?”陸淡鳴還帶着睡意的慵懶的聲音傳來,“誰啊?”

聽到他的聲音,阮糾的鼻子瞬間就酸了,語調帶了哽咽的哭意,“滷蛋~”

“阮糾!?”陸淡鳴從床上坐起,睡意明顯被嚇沒了,他將手機從耳邊移到眼前眯着眼看了看,又放回了耳邊,“現在凌晨三點多,發生了什麼嗎?你在哪?”

“我、我在公寓,”阮糾抽泣着說道,“剛、剛回來。嗚……嗚……”

“別哭,別哭,慢慢說。”陸淡鳴聽到她在公寓了,就放心了不少,至少人是安全的。

阮糾一句一抽地跟他說完了晚上發生的事。

電話那頭卻沒了動靜。

“你、你還在嗎?”阮糾小聲問道。

“你腦子被狗吃了嗎?沒聽過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這個話嗎?”陸淡鳴語氣很生氣,近乎暴躁的在吼阮糾,“平時那股機靈勁哪去了?別人說胸大無腦,你也沒胸啊,怎麼也無腦!?”

“哇……嗚……你罵我!”阮糾被吼的委屈極了,原本就沒收住的情緒再次決堤,“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嗚……湯靖松是,你也是,嗚……”

“對對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記着這句話就行。”陸淡鳴也沒怪她說他不是好東西那句話,反而有點哄着她的意思。

“我想回家……”阮糾不再是啜泣了,可能是有人安慰的原因,她哭出了聲,沒有再捂着嘴。

“好好好,回家,先睡覺,明天醒了就回家了。”陸淡鳴語氣緩和了不少。

“你騙人!”

“不騙你,先睡覺!”

阮糾也不記得跟他聊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她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腦子裏最後一個想法是——

還沒洗澡。

阮糾第二天早上,是被微信群消息吵醒的。

7:00,公寓微信群。

住戶A:@房東,昨晚有人在公寓哭啊,大半夜的,嚇死個人。

住戶B:我也聽到了,我還以為做夢呢。

住戶C:開始就是抽抽,後來就放大了聲音嚎,慘。

住戶D:我女朋友嚇得一晚上都抱着我。[笑臉]

眾人:秀兒。

阮糾沒敢在群里說話,害怕被揍。

既然被吵醒了,反正也不用上班了,還不如洗個澡,舒舒服服再睡一覺。

說干就干。

阮糾從洗澡間出來的時候,房門已經被敲了好久。

她還能聽見,門口有人在找房東要她的鑰匙。

她有些慌,害怕湯靖松直接來這找她,畢竟她單方面辭職,沒經過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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