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嫁
“世子爺今日真是雅興。”季九華打趣道。
顧欽與季九華，怎麼說呢，關係有些微妙，雖說齊名，卻是兩個極端的齊名。
“今日蘇姑娘怕是不能跟你走了。”季九華恢復到一貫的慵懶姿態，緩緩道，“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不日，便會完婚。”
“你不是有心上人？”顧欽質問，眉間不自覺添了幾分隱忍之色。
“我……”
“她的心上人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
“她自小在蟠龍鎮長大，何曾見過你？”要是蘇漫雪當真有了心上人，他或許可以理解，但是季九華，很明顯就不是那個所謂的心上人。他可以理解蘇漫雪為了追求真愛退婚，但絕不能接受那個“真愛”成為這個從天而降的季九華。
“那你問她啊。”
顧欽看向蘇漫雪，那眼神，活像要將她看透一般，似乎蘇漫雪只要敢說一個是，他就可以立即將他活剝了一樣。
蘇漫雪心裏犯怵。那日的顧欽看起來不是溫文有禮，謙謙君子嗎，怎麼現在一副吃人的樣子。
心裏打鼓，還是選擇怯怯開口道：“我會與他成親。”
顧欽心中突然趕緊有什麼深深地沉了下去，他分明是不愛她的，可是為什麼反應會如此強烈？
蘇漫雪最後還是被帶回來蟠龍鎮，一回到家就被罰跪祠堂，抄《女戒》一百遍。心中那是叫苦連天。
平陽王府的婚事沒了，蘇正義還在為蘇漫雪的富貴姻緣發愁之際，季家的聘禮就恰時送上了門，聽到來人自報家門，嚇得險些沒站穩。
離洲城首富，着實是“富貴姻緣”。
但這季九華的名聲，他也聽過，逢考必敗，衰運纏身，與蘇漫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人，蘇漫雪嫁了，當真是好？
“大人還請放心，季家老爺早就找人合過八字，頂好的姻緣，前些時日，紫虛真人還親自到了季府促成這天賜良緣呢。”前來送聘禮的王媒婆笑盈盈開口，其實心中暗自打鼓，這兩人的八字都是陰月陰日陰時，怪異得可怕，可季家堅稱這是天賜良緣，命中注定，她也只好照話說。
“紫虛真人？”蘇正義大驚，那可是承受過皇恩的人吶，聽說本事可大了。
當下就不再猶豫了。
一番商定之後便是定婚期了。季家好巧不巧，偏偏選了個五月初八，正是蘇漫雪與顧欽原定的大婚之日，季家又離平陽王府不遠，這不是妥妥地掃了平陽王府的臉面嗎？
好說歹說，最後終於改成了五月十五。
離洲城很快傳出了喜訊。
百姓聽聞首富季家未來的兒媳竟就是膽大退了世子爺婚約的那位，一時間流言蜚語更是過分。
蘇漫雪有位表姐名為李鳶兒，是父親親妹妹的女兒，容貌尚佳，父親是個普通的水泥匠，賺不到什麼錢不說，還是典型的重男輕女，脾氣暴躁，對李鳶兒一向刻薄，時常打罵。
李鳶兒本就羨慕蘇家將蘇漫雪捧在手心，現在聽說她要嫁的是離洲城首富，更是嫉妒得食不下咽，味同嚼蠟。想到季家滿院子的金銀珠寶，忽然心生一計，激動地拉着母親蘇氏的手：“娘，我有法子讓我們家從此過上富足的日子，衣食無憂！”
蘇氏大喜，趕忙追問：“什麼法子？”
李鳶兒神神秘秘的湊到蘇氏耳邊一陣耳語。聽罷，嚇得蘇氏大驚失色，連連擺手：“不行，不想，你舅舅待我們一家不薄。”
“娘，你看看蘇漫雪，名聲毀盡，可依然被當個寶，她配嗎？你想想當年你為了舅舅的前程，搭進去了自己的一輩子，現在也該是他們補償我們的時候了。你不欠舅舅的，而是蘇家欠你的。”
蘇氏想到當年家裏的錢給了蘇正義念書，她出嫁時的嫁妝要多寒酸有多寒酸，也害的她這些年受盡了婆家的白眼，立馬就被李鳶兒說得動了心思。
“好，娘幫你！”
母子二人又是一陣合計，全然已經迷失了心智。
婚期將近，蘇漫雪很高興，倒不是因為即將嫁人而喜悅，而是因為她活過了五月初八。果然沒有嫁給顧欽，她這一世便可安穩。
明媚動人的女兒終於要嫁人了，母親孟氏忍不住動容。憐愛地撫摸着她的頭，連連誇讚。縱是硬漢如其父蘇正義，也忍不住背過身偷偷抹淚。
孟氏牽起蘇漫雪的手，剛要出門，門就先一步被人嘭的一聲推開了，緊接的便是哭天喊地的嚎哭聲。
“嫂子，你可要替我作主啊，那個挨千刀的恨不得殺了我。我給他生兒育女，到底是哪裏對不住他了，他要這樣對我？”蘇氏撲進來便抱住了孟氏的腿，披頭散髮，像個瘋婆子一樣，嚎聲衝天。
孟氏臉色難看極了。今日是蘇漫雪大喜之日，蘇氏卻這樣不知禮節。
“嫂子，你看啊，那畜生簡直就是下狠手，他當真要打死我呀！”話罷，撈起衣袖露出遍佈傷痕的手臂，鮮血淋漓，甚至還有新砍的刀傷。
孟氏氣得夠嗆，大喜的日子竟然見血，太觸霉頭了。
外面隱隱傳來蘇氏男人李大全的叫罵聲：“臭婆娘，快滾出來，看老子不打死你！”
蘇氏向來性子怯弱，以前李大全如何打罵，她都不敢跑到蘇家叫苦，今日卻不管不顧大鬧蘇家，或許是今日李大全實在將她逼狠了。
“不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成何體統！”孟氏發火，在蘇家，蘇漫雪的事情便是頭等的大事。
“嫂子，誰人不知你將我哥治的服服帖帖，你只有漫雪一個女兒，我哥寧願斷了蘇家的香火也不納妾，對付男人，你向來有手段，你就幫幫我吧，你教教我啊。”蘇氏明顯話裏有話。
說話間，蘇氏眼睛瞥到蘇漫雪的鳳冠，乖乖，好大一顆珍珠，簡直亮瞎她的眼，季家出手果然就是大方。不過，很快，這一切就都會屬於她的女兒了。
“姑姑是想我娘去幫你勸勸姑父？”蘇漫雪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