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小蘿莉
()“好看,我要吃!”小不點仰着頭指着一棵樹上誘人的果子嚷。
男孩抿了下嘴,哄道:“小妹,李子吃多了不好,回家后兄長摘桃子給你吃可以嗎?你看咱家的桃子那般好看,跟你的小臉一樣,肯定很好吃。”
“我不要,我要吃李子。李子比桃好看……”小丫頭邊搖頭邊嚴肅地說。
“……那就吃一顆?兄長去給你摘一顆,吃了就別再要了,咱們回家后吃桃子行嗎?”男孩勉強繼續用哄騙的語氣說道。
小女孩眨了下眼睛,“一顆?可是我想吃兩顆。”
“一顆。”
“哦。”小女孩乖巧地點頭。“那我回家再吃兩顆桃。”
“……”
×××
“小妹,等等我與友人切磋武藝,你在一旁若與他人玩耍嬉鬧,千萬別太用力了啊?一定要記住!”十幾歲的男孩子,雖然板著臉做出一副嚴肅狀,但仍然顯得略有稚氣。他右手拉着一個小女孩,話自然是叮囑她的。
那小女孩說話天真稚氣的很可愛:“嗯,記住了,兄長。待會兒我一定小心,不打你。”
“別家的孩子也不能打,否則我以後就不帶你出來玩了……”男孩嘴角抽搐了一下。忘記再裝嚴肅。
“兄長,你不實誠,說謊騙小妹?你不帶我,父親會揍你母親會生氣的。”小女孩眨着眼睛說。她左手被兄長牽着,右手還要甩來甩去,走路步子踩得並不十分穩當,搖搖晃晃的,人卻十分不安分。
“……”於是,男孩只能咬咬牙,默然,繼續帶着妹子順着幽靜的小巷子往前去。
小女孩還是不肯乖乖走路,仍然奶聲奶氣地說話:“兄長,阿普和阿木還有素娘家都有很疼愛他們祖父,還有祖母,為什麼我們沒有?”
“有的。”
“有呀?在哪裏?我沒見過……他們不喜歡我們,所以才躲起來不讓我們看到嗎?”
“嗯,小妹你覺得是,就是吧。”
×××
路楠,現在是關羽的小妹,不過短短几個月,已經很適應自己現在這個三歲小孩子的身份了。
六個月前,路楠一覺醒來發現不但身體不是自己的,連整個世界都變了!只能認為自己還在做夢。她至今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會被扔到了這個十分不安全的東漢末年。
路楠自問后自答:既然沒有自殺試試看能不能回去屬於自己時代的想法,那就只能讓自己儘快適應這裏,安安穩穩地活下去。說不定哪一天清晨,她夢醒后就發現自己又回去了呢。
在路楠定下心準備接受夢醒后的一切時,整理了腦子裏的信息才想起自己居然是關羽的妹妹。無論正史野史,似乎都沒聽說過關羽還有妹妹吧?她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二十一世紀的正史野史中,關羽的父輩與同輩親人包括父母血親在內,都無跡可尋。只在演義和野史里,看到過他的兒子。出名之前,他關羽——後世里說的關武帝,什麼都不是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他。而在他出名之後,似乎是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家門了。
緊接着,讓路楠有些哭笑不得的事再度測試了她的堅韌性——根據關羽一家人以及侍女對她的態度來看,似乎、似乎她,這個身體以前是個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說話的痴獃兒?
路楠剛開始並不知道,所以這小身子已經有三歲,也是要說話的。誰知剛說了兩個字,侍女就嚇得摔碎了碗,稟告關家的兩位家長后,他們顯得十分激動。搞明白他們把自己當傻子后,她也只能在心裏再一次無語問蒼天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但同樣的,她也知道不會有人能給她答案,所以只能問問就算,日子還得照過不是。
於是,在以後的日子裏,她開始一天一天的,慢慢說出幾個字,對家人的關懷也逐漸給出一點反應。表現出“我只是腦子長得慢不是永遠痴獃”的模樣,儘力讓自己表現地狀似順其自然地好起來了。
歷時三個月,路楠的父親娘、兄長關羽以及家裏的兩個侍女,終於把她當作了一個正常的三歲孩子。而路楠,在變作三歲的關家小妞兒的過程中,似乎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腦子真的也退化到了三歲,成了那副童真可愛的樣子。
當然,這話題扯得遠了。
路楠沒來時的關家小妞兒從來沒有下地走動過,於是已經被路楠取代的關小妹只能自己一步一步來,讓父親娘和兄長以為自己是在短短一個月裏學會了走路。是以現在她不用每天坐或是躺都離不開那張床,由一個侍女每天守着轉而變成了關羽的責任。十三歲的關羽也只能在父親母親忙碌時,做什麼都帶着自己的妹妹一塊兒。
昨天他似乎是約好了要跟人一起去做什麼,在今晨天光放亮時就出了門。當然他不會忘了,自覺地拉着自己的小妹子一起。
路楠在過去的那些時日裏,已經找到了做個三歲小孩的樂趣……她時不時以似假似真的話語,逗得日後揚名天下名流千古的關羽內傷連連——比如剛才。
出了小巷子,路楠看到得是一條不算寬的土路。道路兩旁走的人並不多,零零落落就那幾個而已,全是粗布短衫長褲裝束,頭頂上挽着髮髻。路楠仔細看去,挽發的簪子都是木質,有的人戴着頭巾,也只是粗布而且並不潔凈。她皺了皺眉,這就是東漢末年尋常百姓的生活。
她只顧着四處張望那些千年前的屋舍服飾男女老少,發現停了下來沒有再走時,已經到了一個挺大的院子裏,那個帶路的僕人彎腰施禮后正轉身離去。
這戶人家,只看這個院子,恐怕也算不上是剛剛路楠在街道上看到的那種尋常百姓了,至少十分富足。
一個長袍佩劍的男子大步從長廊中走出。那男子年紀輕輕,倒不像關羽,不管神情怎樣都帶着一股脫不去的青澀,他看上去成熟多了,路楠猜測着他是不是有二十多歲。他的長相,如果用路楠的話來說,就是很男人很有稜角。
他走上前來,拍着關羽的肩膀笑着朗聲說道:“賢弟果然守信。昨日你離去后,我與那群友人打賭,便說今日之約你定是第一個到的。哈哈!你看如何?”
關羽也笑:“我和行之相識最久,較之他人,自然相知甚深。”
路楠走上去,拽了拽那個笑起來很陽光的男子的衣角。
劉振低頭,看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孩子,一愣:“這是誰家的小娃娃?”
“是我的小妹。”關羽清咳一聲,臉色微紅,解釋道。“行之見笑。家中今日有些忙碌,昨晚母親便囑咐羽今日帶小妹的。今日之約是昨日就定下的,不能不赴,無奈之下,只能帶她一起來。”
“賢弟你的妹子?”劉振蹲下身,撫了撫路楠的頭,笑着問,“小丫頭,你扯我衣角做什麼?”
路楠指控:“你沒看到我……”
“……”劉振抬起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關羽。
“她說你方才沒有注意到她,所以拉你衣角讓你看到她也在這裏。”果然是親兄妹,即使相差年齡大了點兒,關羽也不負所望,果然能大致猜出路楠的意思。
劉振瞪眼:“嗯?你這小女娃挺有趣的,你怎麼知道我是沒看到你,而不是不願意理你?”
“豎子兄長……”路楠眨着眼睛,臉上帶着真誠單純的笑容說,“我餓了哦。”
豎子兄長?!關羽和劉振同時瞠目結舌。
晨曦中,絲絲涼風襲來,兩人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
沒過多久,這院子裏又來了三個年紀差不多的人。他們三個人互相禮讓了一番,才談論起來這裏聚集的目的。
路楠坐在院子的角落裏,雙手托腮,對他們幾個人實在是太難投放注意力。她不住地四下打量,可惜這個院子雖說不小,也算不上大,看遍這整個院子上上下下角角落落,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當她正感到無聊,打算去問自家兄長什麼時候可以走時,聽到他們齊聲叫好——
轉頭的瞬間,就看到三個男孩子都走向她對面那個圖案華麗的兵器架前——這是要做什麼啊喂?!不是準備打群架吧?華山論劍?嗯,當然都不是,切磋武藝而已。
如果真是其他事,就算路楠對關羽並不了解,也猜得到恐怕他是根本不會和這幾個人定下這聚會的。那人平日裏在外面看着沉默寡言,其實骨子裏有着一種脫不去的——驕傲。他對武藝十足的痴迷,至少來了這裏三個月,路楠很少見他對其它事有對習武一半那麼多的熱情,平時多數時間也是用在練習武藝上。只有與人切磋,才能讓他這麼出門來。
由於這樣的拖拖拉拉,路楠和關羽出門時天光尚未大亮,現在路楠坐在那裏仰望湛藍的天空,已經染上了陽光的色澤,非常的漂亮迷人。對面那個髹漆的兵器架上,線條流暢的雲氣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包括關羽在內的三人,都在兵器架前站定不動了。
劉振朗聲道:“方才便說好的,由在下和仲欽先來。你們三人在旁作證,稍後其他人比武也一樣,在旁的人互相為證。今日比了武藝,日後其他四人聽命於勝了的那人,誰也不可違諾!”這句話尾音還沒落地,他就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把環首刀,繼而往院中央一站。
而他口中的仲欽,看着面容很平凡,屬於那種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大眾臉。他不算三個人里最高,也算不上最低,身體看着也還挺強壯。被點到名,他點了點頭后,也在兵器架上拿出一把大斧子,旋即架勢一擺,一聲大喝,直接朝着劉振沖了過去。
路楠咧嘴無聲地笑了笑,只是聽說刀為百兵之帥,斧子大都曉得是以砍劈見長的,威力到底怎麼樣很少聽到。程咬金的什麼天罡三十六路斧子使法兒完全是小說演義在扯淡,事實就是路楠對斧子了解實在不多。倒是現在來了東漢末年後,今天要第一次開眼界了。
劉振雙手握刀,身體緊繃,目光沉着,看上去穩如泰山,靜候那字仲欽的少年的攻擊。仲欽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就衝到了劉振跟前兒,雙手握着大斧高高舉起,毫不留情地狠劈了下去。
路楠安靜地看着他出招,替他皺起了眉頭——這完全是憑着一股蠻勁揮舞斧子,毫無章法可言。他這樣子能夠發揮出這把巨斧的優勢嗎?
果然,劉振的臉龐上沒有一點緊張之色,身子一低一閃,輕鬆地避過了那看似氣壯山河的一劈。避閃在了那少年的左側后,劉振的環首刀沒有一絲停頓,微微蹲下身,朝着少年攔腰橫切了過去。
對面兵器架旁邊的幾個人都沒有什麼異狀,臉色都絲毫沒變,只有路楠驚了一下。卻在看到那個少年朝後大退一步避開那兇險的一刀后,也鬆了一大口氣。看樣子這個少年是輸定了,因為照着這個砍法,過不了幾十個回合他肯定得力竭,沒什麼玩頭了。他怕是開始習武時兵器都沒選好——他不是那種天生大力的人,即使路楠這樣完全不懂怎麼使斧子的人看他那樣子也知道是根本沒有掌握到什麼用斧子的精妙技巧,那為什麼不挑選一件輕便一點的武器呢?
猜測到這一場比武的結果,路楠立即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她仰頭望着天空,開始做那件來到這裏做得最多的事情——發獃。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左右,耳邊傳來“哐啷”一聲。路楠扭頭看去,字為仲欽的少年面色通紅,滿頭大汗,喘息不已,斧子落在了地上。
劉振朝着他躬身一禮:“蒙仲欽承讓了。”他揚聲笑着說,“賢弟,該你們啦。”
他對面的少年喘着氣,擺了擺手,他們兩個一起走到兵器架旁邊站着。
關羽拱手道:“請。”
“請。”斯文的聲音傳來。
路楠好奇地看去,見到關羽從架子上抽出了一支長矛,而另一個高挑的單薄少年,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支長槍。
原來這一局,是關羽和這楊姓少年對打。關於關羽用矛而不用刀這一點,路楠一個多月前已經表示過驚訝了。演義畢竟只是演義,當不得真的,而歷史眾說紛壇,誰又能真正確定呢?眼見為實,才是最保險最值得肯定的。
不過……他們幾個人挺有趣的。大概分組的時候就是依照短兵器對短兵器,長兵器對長兵器。這樣一來,好像是沒有了不公平一說。反正他們年齡不大,歷練的機會還多,早晚會知道這樣的公平,也許——並不真是好的。
只不知道,自家兄長,後世的武夫子,現在能不能以他的長矛戰勝那風采斐然的少年手中長槍呢?路楠帶着嬰兒肥的臉蛋兒上滿是期待。
×××
灑滿金色陽光的庭院中,關羽右手握矛,氣勢穩重。站在他對面三米遠的那位楊姓少年握着長槍抱拳道:“關兄,請。”
關羽微微搖頭回禮:“客氣了,請吧。”
楊姓少年一笑,右手猛一用力,他手中的長槍一抖,耍了個花槍,移步快速沖向關羽。只見那槍頭上鮮艷的紅纓在金色的陽光下一閃,長槍以橫掃千軍的驚人氣勢劃出一道圓弧往關羽腰身部位掃了過去。
路楠雙手托腮看得聚精會神,其他幾人也是非常專註地看着場中兩人。只有她注意到,關羽握矛的右手,骨節突起,顯然用了很大力氣,並不是看上去所表現的那麼雲淡風輕。
關羽穩穩地站立在原地等着對手的到來。說時遲那時快,大家只覺得楊姓少年的長槍一瞬間就掃到了他面前。他卻臉色不變,仍舊是不慌不忙的樣子,只是身體一動,也朝前衝去,他右手中的長矛閃電般猛然刺出,角度十足的刁鑽,難以想像的古怪。
由於這長矛本來就比楊姓少年手中長槍要稍微長了那麼一點,而關羽手中那矛又以疾速刺出去,攻擊角度更使人意料不到。是以楊姓少年只能扭身回槍防護,但他在擋下攻擊的剎那間,又立即揮槍凌厲地砸了下去。關羽錯身而過的霎時間,楊姓少年手中的槍已經準確地對着他以雷霆之勢砸了下來。
關羽卻像是早已料到他這一手,早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策——只見他腳步快速移動,一大步疾速往右邁出,身體也隨之往右斜去。左側長槍來勢不減,兇猛地照着他還沒有收回的左腿砸了下來。
路楠睜大眼睛,緊張地站起身盯着打得激烈的兩人。於是她便看到自家兄長發出一聲沉喝,身體一沉,長矛格擋上去,牢牢架住這一擊並把長槍碰了出去,幾乎是同時右手中長矛再次閃電般迅速扎了出去。
楊姓少年繼續把手中的一支長槍舞地槍頭亂飛,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關羽也不多承讓,兩人對打的招數看得人目不暇接。旁邊觀戰的幾人只聽兩人手中的兵器時不時傳出清脆的碰撞聲和他們偶爾發出沉穩有力的喝聲,卻很難看清楚他們兩個的招式。
路楠鬆了口氣,放鬆身體坐下去,已經失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這樣眼睜睜看着人怎麼受傷,卻不能制止真讓人苦惱。可要去阻止關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是做這個年紀該做的事——睡一覺,等着關羽叫她回家。
於是頭一偏一低,路楠閉着眼睛,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