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分手了並不快樂
博濤戰隊和EVE戰隊的最後決賽日在一個星期天,他們之間將決出夏季賽的冠軍以及誰將會以一號種子的身份前去S賽。由於上一場比賽任天的出色表現,她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首發隊員。
這幾天關於吳白的各種處理方案在圈內瘋傳,但最後F戰隊的管理層依舊對他寬大處理了,只是扣了這個季度的獎金,還讓他繼續首發後面的冒泡賽。任天聽吳小優說他們戰隊的AD為了那件事和吳白還打了一架,只是外面沒人知道而已,任天聽得心驚膽戰。末了,吳小優說:“我哥對你是真的好。”她平時很少喊吳白叫哥的,如此稱呼看來在這件事上她確實有點佩服他,任天無法發表任何評論,最後只能尷尬的掛了電話。
決賽前一天的下午,紀衡在基地和方經理他們開會,任天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接了起來,裏面傳來她最厭煩的那個女孩子溫柔的聲音:“小天嗎?我是樂彤,你到你們基地門口來一下可以嗎?我有話對你說。”
任天心裏咯噔一聲,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常樂彤對紀衡做的那件事,想起她痴心一片,為了紀衡也挺可憐的。她朝會議室那邊看了過去,紀衡他們還在開會,她不想打擾他,於是站起身自己走了出來。
常樂彤比她在法國最後一次看到的時候似乎胖了一些,她穿了條寬鬆的裙子獨自一人站在基地門口,任天看到她,不冷不熱的對她打了招呼,戒備的問:“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常樂彤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店,說:“我不方便總是站着,我們進去聊吧。”
不方便總是站着?這是什麼意思?她也受傷了?任天想着,還是跟她走進了咖啡店。任天點了杯咖啡,而常樂彤點了杯果汁,兩人沉默了幾分鐘,常樂彤開門見山的說:“我懷孕了。”
任天嘴裏的咖啡直接嗆到了鼻子裏,她獃獃的重複道:“你懷孕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常樂彤一雙眼睛頓時有了淚光,她直視着任天說:“是紀衡的孩子。”
什麼鬼?任天一陣心驚,不知道該表示一下震驚好還是憤怒好,只看到常樂彤拿出了一部手機,翻了些照片給自己看,那些照片都是紀衡和常樂彤在床上的,常樂彤基本算是沒穿衣服,而紀衡的表情也很怎麼說呢。。。享受或者是痴迷。
常樂彤對着任天開始訴說著她和紀衡的各種她編造臆想出來的情景,還把驗孕報告也遞給了她,任天聽着她說的這些,就像是天方夜譚,她根本無法相信,只能咬着嘴唇一聲不吭,到後面開始冷笑起來。
常樂彤看自己無法激怒對方,終於忍不住使出了殺手鐧。她壓低聲音對着任天說:“其實那天來侵犯你的人是我叫的,我叫他們先上了你再劃破你的臉,但他們真夠笨的,居然沒辦成事兒。而且,其實這事紀衡也知道,他沒告訴你對吧。”
任天心裏氣的爆炸,她眉頭緊皺,不可置信的問:“你叫的人?紀衡還知道?”
常樂彤:“是啊,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他雖然喜歡你,但控制不住要和我上床,看我傷了你他雖然生氣但也不願意我被抓起來,所以才幫我隱瞞的。”說完,她有些諷刺的笑了起來。
熟悉的尖銳聲音頓時在任天的大腦里響起,她的PDST又發作了起來,什麼都聽不到。常樂彤還在繼續對她喋喋不休,但看到任天忽然像個白痴一樣雙眼放空毫無反應,她終於還是住了嘴。
“嘣”的一聲,任天大腦里天翻地覆,腦袋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被人拖進房間,意圖**,劃破臉頰,吳白拎着滅火器闖入和他們廝打,所有被大腦選擇關在箱子裏的恐怖片段一個一個清晰的浮現了出來,任天想起了所有的細節,刀子劃在臉上的劇痛,吳白濺在自己臉上的溫熱鮮血,她倒下時聽到的吳白的呼喚。她心裏劇痛不止,她張開眼看到紀衡跟常樂彤躺在床上的樣子,那張驗孕報告上的數字,這些全都連成了一條線,將她緊緊纏住,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世界在她面前黑暗和光明不斷交換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崩潰的時刻,靈魂的深處發出了一聲脆響,一個殼從她的內里被打破了,絲絲光亮慢慢的透了出來,終於,她耳朵里的聲音消失了,頭腦一片清明透徹。
常樂彤在對面看任天的臉色變得蒼白如雪,內心裏暗自高興。她正準備繼續刺激對方,任天忽然站了起來,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將一整杯咖啡潑到了她的臉上。
“你幹什麼,你瘋了?”常樂彤跳了起來,再也沒有剛才的柔弱,她伸出手準備去打任天,任天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天天練手速,手勁比一般女孩子大的多,常樂彤根本掙扎不開。
常樂彤氣的哇哇大叫,任天淡淡的說:“你個賤人。”說完,扔開她的手,然後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她扇的倒在地上,杯子在她邊上碎了一地。
常樂彤氣的大叫要報警,任天說:“好,報警吧,把你剛說的再跟警察說一遍。”說完她拿起了手機。
常樂彤嚇的目瞪口呆,她沒想到任天受了傷還是這麼剛,她低身撿起報告和手機,一邊對着任天說你等着,一邊倉皇跑了出去。
任天對着邊上嚇壞了的適應生說了句:“對不起,弄壞的東西我來陪。”然後走到隔壁座,朝着那裏剛剛對着她拍照的女孩子說了句:“請你把我的照片刪了。”
女孩子嚇的趕緊刪照片,在她刪完以後,任天還拿過來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留的了,才轉身離開了咖啡店。
外面的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淅淅瀝瀝的淋透了任天的身體,但是她的身體卻在發燙,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一種情緒即將爆發的前兆。
走進基地的任天帶着一種殺氣,她來到訓練室,裏面只有紀衡一個人,他正在那裏看教練組給的戰術預案,他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任天濕淋淋的站在那裏,於是語氣帶着點責備的說:“傘呢?你怎麼全都淋濕了?會感冒的。”
“你到外面來,我有話對你說。”任天的情緒不對勁,紀衡瞬間就感覺到了,急忙跟着她走到了戰隊外面的花園裏。
“怎麼了?”紀衡注視着自己女朋友,她氣的彷彿炸毛的貓,全身充滿攻擊性。
“恭喜你要當爸爸了。”任天語氣涼涼的說。
這句話太猛,搞得紀衡只注意到了字面意思,他又驚又喜:“你懷孕了?”說完,他笑着上來抱任天,手也往她肚子上撫去。
“滾,不是我,是別人懷了你的孩子。”任天氣的很想踹他,往後面連退幾步。
“別人?你傻掉了?”紀衡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和氣憤,他臉上的表情讓任天覺得要麼是常樂彤在騙自己,要麼紀衡就是個絕世好演員。
“好吧,這件事先放一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常樂彤找的人來打我的?”任天繼續說。
“不行,為什麼要放一邊?事關我的清白。”紀衡氣呼呼的抓起任天的手,說:“我是冤枉的,我沒和別人上過床。”
任天看紀衡確實是在生氣,語氣也沒剛才理直氣壯了,說:“她剛剛過來給我看了你們的床照,還有醫院檢查的單子。”
紀衡心下明了,嘆氣說:“是常樂彤嗎?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我來給你講是怎麼回事。”說完,他把常樂彤生日那天的事都說了一遍,講完還說:“那天是小K他們來接我走的,醫院也有證明,我真的沒有背叛過你。她如果真的懷孕,多半和關曉宇有關係。”然後他又把關曉宇和常樂彤聯合起來騙他的事也說了一遍,包括他還在調查關曉宇和襲擊任天的人有關的事他也說了。
任天板著臉:“原來你瞞着我的事這麼多,都可以寫成一部電視劇了。”
紀衡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想讓這些事影響我們,總想着最後抓住了兇手再告訴你。”
任天沒有說話,神色中憤怒的元素慢慢退去,但是看起來還是很陰鬱和為難。
紀衡心裏沒底,問:“怎麼了?”
任天轉過臉,說:“今天在咖啡館裏的時候,我把那天被襲擊的場景都想起來了,連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嗎?”紀衡摸摸她的頭。
任天把頭微微偏了一下,說:“我想好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紀衡一驚,手停在空中說:“為什麼?”
任天遲疑着,用腳尖在地上不斷的划來划去,似乎不好意思說出口,最後,終於還是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紀衡的臉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白的像紙一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任天終於勇敢的抬起頭面對他:“我最近心裏一直很牽挂他,特別是今天想起那件事以後,更控制不住的去想他,這樣的我沒法再和你一起了。”
聽到這些話,紀衡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確定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任天點點頭,帶着抱歉的神色,說:“對不起,我們還是做普通隊友吧。”
“所以你剛剛為了那些事來質問我,都是在給你自己找理由?”紀衡有些失控了,他看着任天的眼睛都是紅的。
任天心底一陣劇烈的疼痛,那一瞬間她幾乎就要說出“算了,我剛剛是在開玩笑”這句話。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和紀衡還是和以前一樣,那她心底對吳白的感情反覆堆積,遲早也會擊垮她的。
“對不起,我還愛着你,但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任天心裏對着紀衡說,她默默摘下紀衡送給她的皮卡丘項鏈,放在紀衡的手心裏,轉身離開了。
直到走進她自己的房間,任天的眼淚才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蹲在房間的地板上,捂着嘴任憑眼淚不斷的流淌下來。
晚上戰隊開會的時候,大家發現紀衡失蹤了,電話不接,人也不見蹤影。任天頂着方經理責備和詢問的目光,心裏也直打鼓,然後她去了她和紀衡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尋找,都沒找到。直到凌晨,方經理才在戰隊群里說,紀衡請假缺席明天的決賽。
全隊嘩然,所有人都知道紀衡是LPL最為負責的隊長,這樣在比賽前忽然宣佈棄賽簡直不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任天準備給他發一條信息,編輯了很久,發覺自己說的話顯得虛偽又蒼白,還是都刪除了。
第二天缺少了超級AD紀衡的EVE戰隊,苦苦支撐4局后,最終被博濤戰隊3:1拿下了比賽。站在亞軍領獎台上的任天,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她並不介意當亞軍,其實他們這次本應該是季軍甚至更差,但是想起這是唯一一次在領獎台上自己沒有了紀衡的陪伴,她還是覺得很難過。
“紀衡怎麼沒去比賽,我發的信息他也不回。”任天在收到吳白信息的時候,呆了一呆,這時候戰隊已經放了賽后假,她退掉了租的房子,搬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家裏。
“我們分手了。”任天說,她雖然為了吳白和紀衡分手,但她並沒有打算跟他在一起,她已經想好了,以後不再和電競圈裏的人談戀愛。
“為什麼?”過了好久,吳白才問。
“我自己作的。”任天說。這句話發出去后,吳白再也沒有回復。
這天下午,F戰隊3:0橫掃了YJ戰隊,任天看完他們的比賽直播,準備出門去找點吃的,等她打開們,發現門旁邊的牆上靠着一個人,垂着頭站在那裏。
任天嚇壞了,下意識的就要去關門,卻聽到那人低聲說:“別關門,是我。”這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任天的手和心都停住了,那是紀衡啊。
任天拉住他的手,紀衡抬起頭,他的樣子非常的憔悴,似乎很久沒有睡覺,任天趕緊把他帶進屋子裏,她轉身的時候,他忽然上前抱住她,也不說話,任天的心瞬間都碎成了玻璃渣。
“你先休息會,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任天溫柔的說,她幾乎能感覺到紀衡的心臟在背後隔着兩人的衣服跳動。
紀衡也不放開她,抱着她摔進了沙發里,正當任天緊張的以為他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
她仔細看着他的臉,他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睫毛溫順的搭在臉上,正和她以往無數次看到的一樣,猶如孩子般的純凈。她輕輕摸了摸他高高的鼻樑,想低下頭去吻他薄薄的嘴唇,但當他的鼻息噴在她臉上的時候,她還是硬着心腸停了下來。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紀衡才醒過來。他看到自己身上搭着毯子,想着應該是她給自己蓋的,起來走到卧室那裏,任天還躺在床上睡着,不過令他稍微有點高興的是,她並沒有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