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第三人
幾道凌厲的劍光之後,那個抱孩子的漢子垂下手,沉聲問道:
“現在你們想明白了吧?是多活幾天還是立刻死?“
霹靂堂的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多活幾天。
倒不是他們貪生怕死,實在是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們活到阿斯蘭攻城的時候,他們便可能反敗為勝。
霹靂堂的堂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少了半條胳膊,傷口處鮮血直流。
“識時務,我喜歡這樣的人。”
那個漢子掃了堂主一眼,然後抬手指着遠處,道:”城中有個平安醫館,你現在去的話,還能留下一條命。”
“你,究竟是什麼人?”
轉身要走的時候,霹靂堂的堂主還有些不甘心,忍着疼痛,問那個人。
那個人絕對不是個普通的農夫,他對他們的功夫火器都了如指掌。
那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冰冷的眼眸蕩漾開一圈漣漪。
“當然是來收拾你們的人。“
說完,他抬起手裏的劍,在一具死屍的絲綢衣服上擦乾淨了上面的血跡,又看了一眼地上一個個被他破壞了機關的火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用握劍的拳頭碰了碰懷裏那丫頭的小腦袋,道:”任務完成,走,爹帶你去吃點兒好吃的。”
說走就走,他抱着着那孩子縱身一躍,掠上房頂,然後,若無其事地沿街找吃食去了。
身後的血跡,屍體,好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霹靂堂的堂主一口亂牙咬碎,道:“該死的,你給我記住,這個仇,我早晚會報!”
“堂主,我們還是快點兒去平安醫館吧,您這傷……”
一個手下擔憂地看着他。
他的胳膊被從手肘處切斷,只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現在還有鮮血淋漓不斷地流下來。
然而,那個手下話未說完,便見堂主重重地壓了下來。
失血過多,加上怒火攻心,他竟然暈倒了。
羅迪在醫館裏,一連給十幾個各門各派的傷者處理了傷口,忙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有時間喘口氣。
他往外看了一眼,發現隼還沒有回來。
爐火上熱着的一小罐子牛奶有些冒泡,他趕緊取下來,蓋好了蓋子。
牛奶是專門給三千找的,他讓夥計打聽了許久才找到了一頭下奶的牛,想着三千也不可能很快離開,便乾脆花重金將那頭牛買了下來準備日後用。
溫好的奶散發著一股股香味兒,有些像嬰兒身上特有的香味。
“離亭,你看着醫館,我出去看看。“
羅迪起身,招呼了一個夥計過來。
那個夥計是他的小徒弟,頭腦聰明,醫術還可以,普通小傷小病難不倒他。
“師傅是不是擔心那個孩子了?“
離亭見他面帶郁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羅迪沒有回答,只是偷偷掐指算了一下。
受傷的門派算起來只是鷹獵的一半,剩下的呢?那個傢伙會不會還在跟他們糾纏?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已經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三千該餓壞了吧。
“我出去找些藥材,很快就回來。“
羅迪才不想承認,他波瀾不驚的醫者之心在見到那小小的一團時已經有了微微的觸動。
或許,他真的該找一個女子了。
出門,左轉,他向著那座酒樓而去。
不大功夫,他便到了那個地方。
酒樓果然如預料中一般面目全非,酒樓老闆和夥計正滿臉愁容的收拾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桌椅。
“店家,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孩子?“羅迪上前,掏出了一錠銀子塞給那個老闆。
那個老闆看見銀子,臉上的愁容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那個漢子啊,在開打之前就帶着孩子跑了。哦,不是跑了,確切的說,是被人追着跑了。“
羅迪一怔。
這個地方,竟然不是被隼破壞的。
“那,這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那老闆一聽,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
“這幫天殺的,他們本來說在這裏吃飯住店,誰知道錢還沒給就打了起來,後來那個什麼門的門主……“
“七星門?”
“對,七星門的門主,他一個人殺了很多人,只留了幾個人清理屍體的。“
就在不久前,這屋子裏血流成河,幾個人清洗了半天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只是,這血腥味兒要好幾天不散了。
就算沒人再來搗亂,這宅子以後也是個凶宅,別說做生意了,恐怕兌出去都很難。
老闆想到這裏,更加欲哭無淚。
“七星門的門主?“羅迪眉毛微微動了動。
“是個少年,很厲害,深藏不露的角色,你還是別多問了,省的惹到他連你一塊殺。“
方才他見過那少年凌厲的劍法,當時要不是夥計硬生生將他按到桌子下,他恐怕早已被那些傢伙的亂劍砍死好幾回了。
羅迪不動聲色,心裏卻滿是疑問。
七星門的門主什麼時候換了個少年?七星門的老門主身體康健,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候退位?
難道,瓦解鷹獵的計劃有人插手?
不好!
心中一凜,他拔腿就向外面跑去。
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哪裏有隼的影子?
如果有別人插手,隼會不會有危險?
越想心裏越亂,他的腳步不由得快了起來。
沿着街道找了一圈兒,他忽然聽到了旁邊一家鋪子裏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是三千。
那哭聲很着急,好像餓壞了。
隼不會放着孩子不管,難道他真的出事了?
情急之下,他連門也沒敲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是你?”隼抬起頭來,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懷裏的三千見給自己餵食的小勺子忽然停了下來,有些生氣,直接上去捉住隼的手腕就把勺子往自己的嘴裏送,可是她的力氣控制不好,勺子裏的粥一下倒在臉上,她頓時嘴一裂,哇哇地哭了起來。
羅迪趕緊掏出手帕想給她擦,她卻扭過頭去不讓他碰,他只好將手帕遞到隼的手裏,那個小祖宗這才乖乖就範。
“你是不是以為我出事了?”
隼將手帕還給羅迪,回過頭來,又重新盛了一勺粥。
“在你的心裏,我就那麼差勁嗎?”
羅迪嘆息一聲,抿了抿唇,道:“那個少年是誰?”
“是天命的,有着異瞳的應天劫。”
那個少年曾經在宮裏跟他交過手,他對他的功夫了如指掌,當時他一出手他便認出了他。
雖然眸色不同,雖然招式刻意改變,但是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邪氣是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