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等來的人
護士明顯是有些緊張的,不僅是這個男人耀眼的面孔,更多的還是來自於此刻被圍的水泄不通的醫院裏過於肅靜的氣氛。
黎慎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合過眼,而且從開始都現在,都是提心弔膽的。身體和心理上都承受了過多的勞累,這會兒已經快要隱隱的支撐不住,俊秀妖孽的眉眼之間滿是疲憊。但就算是這樣,他依然是保持着禮貌和周到,並沒有以前黎二少的暴躁和不耐煩。他接過知情書籤好了字之後遞迴給了護士,緩緩的出聲詢問道,“裏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正常,情況不算太糟糕。宮口已經開了四指了,正要準備上產床。”說著,護士對黎慎空笑了笑,問,“黎二少,你要不要進去陪着?很快的,換上無菌服消毒過後就可以進去了。女人嘛,還是希望這樣的時候能有人陪着的。”
黎慎空聽了這個建議着實的心動,而且這話,很明顯是把他當做准爸爸來對待的。只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帶着遺憾去拒絕了,“不了,我還要在這裏等人。”
等,能夠名正言順進去的那個人來。
他話音才剛剛落下,身旁的不遠處的電梯忽然“叮”一聲,隨後電梯門緩緩的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了一行臉色凝重的人。
走在最前頭的那個男人面色陰沉如水,穿着一身銀色的正裝,質料極其好的手工西裝裹着修長又結實的身體,更是顯得整個人高大俊朗。他眉目之間和正看向他的黎慎空有幾分相像,都是無比的俊朗英挺的。只是相比較之下,黎慎空的英俊顯得溫和近人了多了。這個男人神情淡淡的,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走近時卻令護士都忍不住往後退開了一步。
“你來了。”黎慎空倒是迎了上去,衝著來人揮了揮手。
神情淡淡的男人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立刻蹙起了眉頭,“怎麼樣了?”
“還可以,不算太差。”黎慎空嘴角噙着幾分笑意回答着。
“這裏環境好嗎?”面前的男人眉頭更皺緊了幾分,“還有安保工作,確認萬無一失了?”
聽到這話,黎慎空忍不住挑了挑眉,“喂,這裏可是F市最好的私人醫院了,尤其是婦產科,那可是人盡皆知的。現在產房內,所有科室大主任可都齊聚了。至於安保工作……我想請問,除了醫生和我們,你還看到了其他人嗎?雖然說我那些手下不如你的,但是總歸也有那麼些人好嗎?要不然,當初我怎麼可能悄無聲息……”
黎慎空急急的剎住車,有些忐忑的朝眼前的人看了過去。
後者冷哼了一聲,開口說話的語氣極其諷刺,“這筆賬,我會好好的跟你算清楚的。黎二少,這次你真的是讓我見識到了你的實力。”
“呵呵呵呵……”黎慎空僵硬的笑了笑,突然很後悔為什麼要去千里迢迢的通知這個男人。
明明,明明一切都是悄無聲息、塵埃落定了的!
他沒有真的乖乖聽話去了歐洲,也沒有讓人發現自己的蹤跡……
“行了。”冰冷的聲音打斷了黎慎空懊惱的思緒,“你好好想想該怎麼給我給爺爺一個解釋,如果你不想死的太慘的話。”
黎慎空立刻發出了一聲哀嚎,“看在我盡心竭力的替你照顧老婆孩子的份兒上,你就不能放過我?”
“不能。”面色陰冷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回答,然後徑直向前來到護士的面前,“我要進產房。”
護士猶豫的越過他看了黎慎空一眼,後者連忙示意趕緊去準備無菌服。
此刻的產房裏面,白沐兮正疼的生不如死。
她本來就是一個很習慣去忍耐的人,尤其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這種忍耐的程度更是在不斷的提升着。而眼下這種從自己身體最深處裏面被撕裂開來的疼痛雖然很可怕,但她還是依然固執的咬着牙去忍耐着。
沒有眼淚、更沒有任何的尖叫聲。
最後實在是忍的太過於痛苦了,汗液將她身上的衣服一層層的打濕了,連根根的頭髮也已經被濕透了,黏成一縷一縷的貼在那裏。她極其的不舒服,起先有那麼幾分鐘簡直是恨不得伸手去把自己的頭髮全部都扯光。但是再後來,卻疼的已經連這點“恨不得”的心都消失不見了。
原來,生孩子是這麼的疼。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哪個媽媽會去忘記自己的小孩,對吧?
模模糊糊之間,白沐兮很堅定的在那裏想着。
齊聚產房內的各科醫生們,也還都是第一次見到生孩子卻不哭又不叫的。因此往日裏應該是最熱鬧的產房這時意外的一片安靜,實在是詭異的有些可怕了。
看着躺在那裏的白沐兮十個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揪着床單、忍的一張薄唇都開始發白了,一旁站着的護士有些於心不忍,安撫且好心提醒着她,“那個,如果你疼的話你就說出來啊,不要這樣的去硬忍着……你別覺得有什麼丟臉的,每一個孕婦都是這麼過來的。”
白沐兮聽見了她善解人意的話語,心裏頭也稍稍的輕鬆了那麼一些。可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當張嘴想要躍躍浴試的尖叫一聲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已經是疼到那個最高的極點了,漸漸的,白沐兮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幻覺了。許許多多的畫面在她眼前混亂而又匆匆的跳過,一幀又一幀……
最多的還是過去的那些事情,讓自己快樂的、不快樂的,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迷濛的光亮之中向她走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狂亂,所以一切的發生也都變得合理。
否則的話,要不是她此刻已經疼的快要瘋掉了,他的臉又怎麼會如此的逼真呢?
逼真到,並不太像是記憶中那張完全一模一樣的臉龐。
她終於等來了他。
面前的人看起來瘦了一些,一雙黑眸也變得更明亮,此時他正站在產床旁邊低着頭無比專註的凝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