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紅|袖|言|情|小|說夕陽西下,金燦的陽光、赤紅的雲霞交疊着映照在波瀾起伏的大海上,一閃一閃耀眼的鱗光着實有些晃眼。
海岸邊,金碧般的沙灘上,一身黑衣的女人席地而坐,坐擁雙膝的姿勢,慵懶間透着股淡淡的疲憊,矽粉的唇無意識的抿成了一線,明明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卻生生讓人覺着冷淡疏離,狹長的眸微微半眯,一瞬不瞬的注視着遙遠的海平線上,看着那火紅的殘陽被點點吞噬;
夾雜着海洋特有味道的輕風迎面拂來,女人一襲及腰的黑髮,被吹拂而起,一層一層映着餘暉閃爍出流光;
直到太陽完全落下,只殘餘點點餘暉……
直到夜幕降臨,繁星聚起,她仍如入定般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回首這短暫半生,她似乎打從一出生便註定了不能做自己,從小到大在導師和父母眼中,她一直是一個品學兼優,既聽話乖巧又聰穎懂事,為他們省了不少麻煩的三好寶寶;
幼稚園時代,當別的小朋友在盪鞦韆、堆積木時,她在學習識字和算數;父親說,要贏在起跑線上…
小學時代,當其他同學們分享着彼此遊玩的經歷時,她糾纏在各種樂律和禮儀課程間,奶奶說氣質這種東西要從小培養….
再後來嘛,當他們沉醉在花樣年華中,或享受愛情,或沉醉叛逆時,她終日與公式、外語為伍….
不,不止這些,她要一邊學習還要一邊受訓,在那些傷痕纍纍中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
後來的後來,她似乎開始習慣於這種生活,習慣約束,到習慣自律、自製…..
習慣於長輩們的讚揚,習慣於妹妹的排斥和討厭,因為她太過於優秀,太過耀眼,同她站在一起會被她身上耀眼的烈焰灼傷….
那是一種畏懼、嫉妒、厭惡....還有自卑。
直到父親去世,直到她接手父親留下的擔子,仍是沒有異議也或者抵觸,更甚者她沒有悲傷或喜悅…
那個男人,和他相識有兩年光景了吧,那般恭謙斯文,進退有度間,又不顯出他假作,那樣溫文爾雅的氣質,就連聲音都會很溫和;
那種人走到哪裏,他都是一束耀眼炫目的風景……
呵,就是這樣的他,被奶奶和家族長輩選定為她的未婚夫,的他;
門當戶對,無論背景也或者是利益,這樣的聯姻在上流社會司空見慣,所以,習慣了生活的她也能毫無非議的接受;
最起碼他看起來同樣是優秀的毫無瑕疵;
她曾經想過,或許和這樣的人過一生,應該不是很難,套一句古話怎麼說來着,嗯,相敬如賓…
可惜的是,她錯了,錯的離譜…
呵,原來她也是會犯錯的…
*****
數日前的夜,那污穢不堪的一幕再次出現在腦海,華麗的大床上,是她的未婚夫和她親生妹妹滾在一起的**畫面;
她以為自己會憤怒,會忘記尊嚴失了風度,會衝進去大罵那兩個狗男女不知廉恥,也或者撞破他們的姦情,看看他們驚慌失措,羞憤交加的滑稽表情;
然而她沒有,她什麼都沒有做,那般平靜的離開,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匆匆一生,她幾乎都在為家族,為親人負累;放棄夢想,放棄青春,結果換來的卻是背叛,是諷刺,還有笑話……
更可笑的是,三個月後,會是她的婚禮……
呼,傷心嗎?說沒有是騙人的,可更多的還是疲憊;
*****
入夜後的海洋,早已不是白天那般湛藍清澈,每朵浪花海濤,它們在這一刻都變的猙獰可怖,彷彿似那人類面臨絕望掙扎時的面部表情,他們自地獄而來,每朵浪花沖刷岸灘的聲響都是他們的嘶叫。
這樣一想,再聽來,倒也有幾分駭人的冷意了;
唇角幾不可察的輕揚,女人冷艷的臉上出現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似自娛,也或自嘲?
隨便吧,怎麼樣都好……
微低了頭,看着腳邊黃沙下露出的文件袋一角,或許是連老天爺都看不慣她如此麻木不仁的活着,一紙通知,她的心,仍如無風的湖面般,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
遠處的柏油公路上,一輛張揚的火紅跑車踩足了油門疾馳而來,漂亮的甩尾,一聲剎車的尖嘯劃破了這夜裏詭異的寧靜;
不消一刻,駕駛座的車門打開,車內的人長腿一邁跨出車外,掃眼看向沙灘,當找到她要找的人時,重重的摔上了車門;
沙灘上,女人回過神的眸中閃了閃,映出分笑意,來的倒挺快呢;
“親愛的堂姐,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暗含威脅的語氣,七分火氣,三分好奇,一個電話就把她從大洋彼岸招來,還是清晨時分,她才入睡不久,好夢正恬呢!
該死的……她想幹什麼?
也怪她實在好奇,身為家族掌舵人的堂姐和遊手好閒的她能扯上什麼事?
緊身的皮褲勾勒出她修長的雙腿,露臍的短衫外松垮的套着件火紅的風衣,栗色的短髮乾淨利落,精緻的五官,除了臉色不怎麼好看;
林雅寧邊嚷邊向沙灘邊的女人走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坐在地上的林雅宸適時的自放在身邊的外套下,拿過那份差點被黃沙掩埋的文件袋遞給她;
“這是什麼?”,此時林雅寧已走到她身邊,抬手接過卻沒有打開看,摸着好像是文件之類的東西?她一向不管公司的事,甚至家裏的大小事都很少……基本不問,給她這個幹嘛?
林雅宸慢慢起身,許是坐的太久,起了半道一個趔趄她又跌回地上,抬手扶額晃了晃,等着那陣眩暈過去,“轉交給奶奶,那裏面有她一直想要的……”,頓了頓又接着道,“請她老人家多保重身體;”
她的親人們,到了這一刻她並不想再見;
再見母親漠然的雙眼,再見選擇背叛她的妹妹,這一次你贏了,這樣你就會快活了吧?
再見了祖母,或許睡覺都在想着要怎麼削奪她手中權利的奶奶,老人家的心思她一直都懂,她懂在她心中二叔比孫女要親近,畢竟那是她的兒子不是….
呵,這可笑的人生,再見,再也不見;
浮華如夢,真的到了此時才幡然醒悟,人的一生不過如鏡花水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認為這些,也不是那般重要?
雅寧見此欲要扶她,手伸到半道又停住了;訕訕收回,心中不禁腹誹,她今個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怪怪的?
已往那般強勢的一個人,她此時在她身上卻好像看到了脆弱;脆弱?!見鬼的脆弱吧,她寧願相信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滑稽的瞥瞥下唇,為了掩飾那份失態,雅寧當即打開了手中的文件袋,就着遠處的燈光看了起來;
慢慢的,入目的信息卻讓她驚訝的目瞪口呆;
病例報告?
遺囑?
還有一份……死亡證明?林雅宸?這是……
震驚…..
“……林雅宸,喂,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又想搞什麼鬼?你不……”,一連跌急切的發問,或許連雅寧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語氣里飽含着驚駭;
雅寧震驚中沒有聽到回答,本能的抬眼看去,咦?人呢?
沒等她從人在她眼皮底下消失的疑惑中醒神,引擎發動聲中,回答她的,僅剩下她的愛車揚長而去的尖嘯聲;
“喂,林雅宸,喂……”,緊跑着向路邊追去,卻還是晚了,眼睜睜的看着她……的愛車,從她的視野中消失;
混蛋…..
良久,一聲咒罵響徹天地。
或許這個結果很難以置信,可是,卻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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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佛曰: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冥冥中的鐘鼓敲側在心間,指尖摩挲着經筒,耳邊綿綿迴響着頌經的真言。
林雅宸,奔三的年紀,對於她來說似乎已經不再青春氣盛,這短暫的一生,她也只在這生命最後的三個月中,做了自己一直想做,而沒有時間去做的事;
雖然旅途很短,但是她仍做到亦讓自己滿足….用有限的生命去完成無限的夢想,一天與一世又有何所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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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法皆生,皆系緣份,緣起即滅,緣生已空。
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個階段:“勘破、放下、自在。”,的確,一個人必須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
道理這東西,是個有着明辨是非能力,深曉大義的人都會懂,然而有時候‘懂’和‘做到’卻完全是兩碼事;
只是,怨也好,恨也罷,一切都將隨着她離開這個人世,也或真的能飲下一碗孟婆湯,輾棄前塵,而結束;
她..是真的想要放下…
也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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