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殘魂的記憶

各種記憶如潮水般涌過來，變成無數畫面在她眼前閃動，那都是屬於寧九娘前世的記憶。

寧湄就像看默片一樣，看着前世的寧九娘曲折離奇的一生。

曲氏先摸了摸女兒額頭，滿手的冷汗，再看她獃滯的樣子，又着急起來：“她爹，這孩子是不是嚇着了？”

寧東明是個厚道人，並沒有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觀念，而且他子嗣上不順，僅有一女，在同祖父的三房人里，女兒都排行第九了，他看女兒跟眼珠子似的，一聽她嚇着了，連腿傷都忘了，轉身來抱時，扭動了傷腿，痛得豆大的汗珠子滲滿額頭，五官都扭曲了。

寧湄驚回神，看到爹的神情，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她接受了這個爹，但是，跟對待娘親相比，她對這個爹卻多了一些審視。

不管是穿越前的寧湄，還是寧九娘的前生，父親，都是靠不住的，現如今的這個爹，呃，且行且看吧。

“她爹，扭着腿了吧？”曲氏心疼丈夫，趕緊把女兒放下，去看丈夫的傷處。

在娘的心裏，女兒不比丈夫重要嗎？寧湄吸了吸鼻子，心裏泛起淡淡的酸味兒，小嘴兒一撇，“哇”的哭了。

寧東明一把撈過女兒，抱在懷裏哄。可他越哄，寧湄哭得越凶。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全都被她哭了出來。

上房那邊，傳來梅氏一聲刻薄的罵聲：“小掃帚星，大晚上的哭喪吶，晦氣！”

打從寧東明斷腿時起，梅氏就一口一個“小掃帚星”罵這個孫女，對外宣揚她命里克親，讓村裡人都怕沾到她的晦氣，連自家孩子都不讓來跟她玩了。

曲氏聽了氣得渾身發抖，只是溫婉柔順的性子，讓她不擅吵嘴，而是孝字壓在頭上，她做兒媳的也不敢跟婆母頂嘴，要不然村裡人的口水都能噴死她了。

寧東明身為兒子，也不好跟繼母吵嘴，本來就受傷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氣得用力一捶床沿，低聲詛咒：“這個毒婦！”

穿越前，寧湄也沒少被爸爸的小三罵過，連打架也是家常便飯，她倒是不在意被老巫婆罵，也不會掉塊肉，罵罵更健康。她目光直直的落在娘攥得緊緊的拳頭上，覺得心疼，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這年頭的人，不都是信鬼神的嘛！

寧湄的小手突然卡着自己的脖子，死命的扯着嗓子尖叫：“鬼啊，祖母要死啦！”

村子的寂靜，被她這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打破，嘈雜起來。

寧東明夫妻倆一開始也嚇了一大跳，曲氏腿都發軟了，虧得寧東明眼疾手快，把妻子拽到懷裏，然後，寧湄悄聲說了句：“我嚇祖母的。”

曲氏：“……”

寧東明：“……”

夫妻倆都凌亂了，這丫頭真不是中邪了么？

上房響起村長的喝罵：“東明，你媳婦會不會帶孩子，大晚上的，讓她嚎什麼，把整個村子都吵得不得安寧？”

寧湄也是醉了。

祖母那麼大聲罵她的時候，沒見祖父嫌怕吵了整個村子，現在倒知道埋怨她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