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而後立 二
“你和那個小怪物毀掉了我的生意，毀掉了我的人生！你以為你說走就能走了？休想！我這些年對你們太過寬容了！”托比亞高聲咆哮起來，手臂不停揮舞着。艾琳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然後悄悄的打開箱子伸手去摸索放在裏面的魔杖。
“你把那個小怪物藏到哪裏去了？”托比亞的口氣開始變得危險起來，眯着眼睛的他像極了一隻叢林裏的野獸。
“注意你的措辭！不管怎麼說，西弗勒斯是你的兒子！”艾琳無法忍受一個父親竟然這麼說自己的親生兒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巫師嗎？他怎麼就不想想擁有一個有超能力的兒子和妻子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
“兒子？”托比亞衝著艾琳咆哮着，她甚至可以聞到這個男人嘴裏噴出的酒氣，“他就是個怪物！惡魔！自從他出生以來，我的事業就一落千丈，最後導致我落到了這個地步！”
艾琳忍耐着，繼續拖延着時間。她用一隻手抱着皮箱，而另一隻手則快速的在裏面的各種雜物中尋找着她想要的那個東西。然而，托比亞的隨後一個動作打破了她的幻想——這個男人從懷裏拿出了一根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魔杖，然後臉上換上了一種誘惑的神情。
“你在找這個？你以為在一次無意中見過你用它攻擊一條野狗后，我還會允許你拿到這個？”托比亞用一種近似迷戀的神情撫摸着那根魔杖，突然握住兩邊猛的用力向下一彎，試圖將它拗成兩段。
可惜，他失敗了。魔杖紋絲沒動，即使它看起來很破舊，但是堅韌程度明顯超過了這個男人的想像。
“沒用的，一個麻瓜怎麼可能會毀掉一名高貴巫師的魔杖。”艾琳見自己的魔杖已經落入那個男人的手中，聲音也變得冷漠起來，她已經完全沒必要假裝這具軀體以前的樣子了。
“是嗎？那就把它扔掉好了。”托比亞將手中的魔杖隨手扔到了牆角——那是這間屋裏距離艾琳最遠的距離。艾琳毫不懷疑，如果窗子是打開的話，這個男人一定會把那根破舊的魔杖扔到房間外面去。不過，這顯然已經不太重要了，因為艾琳摸到了另一件對她有幫助的物品——改良版狐媚子滅劑。印象中的艾琳曾用這個來驅除廚房裏的老鼠和蟑螂，沒有毒性，但是味道非常濃烈。
“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的看住你，不會再讓你逃跑了……”托比亞又向艾琳邁進了幾步，兩個人幾乎就要臉貼臉的站在一起，“你覺得繩索怎麼樣？或者你更喜歡鐵鏈？”
艾琳忽然嫵媚一笑，托比亞似乎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艾琳，恍惚了一下。然而，這點時間就足夠艾琳掏出那瓶改良版噴劑了。
“相對於繩索和鐵鏈來說，我比較喜歡這個，托比亞•斯內普先生！”伴隨着“啊”的一聲慘叫，艾琳毫不客氣的把噴劑的一大半都噴洒在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臉上。一股刺鼻的氣味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托比亞捂着臉在房內打滾哀嚎，而艾琳則完全不去理會。
對這個男人沒有必要施加憐憫，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彎腰撿起剛才被托比亞扔在地上的幾本魔法書，而後艾琳繞過那個蜷縮起來的男人，快步走向了房間的牆角撿起了屬於她的那根魔杖。
漠然轉頭看了看因為吸入了過多強烈氣味而依然痛苦的托比亞，艾琳打開了雜物間的房門走了出去。剛才的藥劑不會要了他的命，而且也不會給他造成什麼難以治癒的傷害，最多只能讓他痛苦一天而已。所以，艾琳完全不擔心會有什麼魔法部的人用傷害麻瓜的罪名來找她的麻煩。
她必須去找她的西弗，她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太長時間了。眯着眼抬頭望了望天空的太陽，艾琳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將近正午，距離她離開西弗勒斯的時間已經長達四個小時左右了。
不行，必須快點回到西弗身邊。想到此，艾琳加快了她的腳步，向著她不久前離開的那條小路跑去。
西弗勒斯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媽咪，謹慎防備的躲避着偶爾會路過此處的路人那或好奇或憐憫的目光。媽媽為什麼去了那麼久……有些渴了呢……
西弗勒斯從罩衫的口袋裏掏出了艾琳塞進去的紙幣，猶豫着拿出了最小面額的一張，向那家小店的方向走了幾步后又停了下來，然後返回了他站的原位。
忍忍，如果碰巧媽媽這個時候回來，但是自己卻不在的話，她該擔心了……反正只是渴，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等媽媽回來后再去找水喝也不遲。西弗勒斯在心裏悄悄的告誡着自己，千萬不要給媽媽找麻煩，她為了保護自己已經很辛苦了。
可是……為什麼媽媽還不回來呢？西弗勒斯望着頭上的太陽，越發覺得嘴巴幹得難受。不過他依然堅持站在原地，沒有挪動分毫。低下頭看看蔭涼的土地，應該就不會感覺那麼難受了？於是小小的西弗勒斯開始嘗試他的這個新想法到底有沒有用。
“喂！那邊的傢伙！”蹲在地上正在看螞蟻的西弗勒斯突然聽到這疑似打招呼的喊聲，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向四周望去。然後發現在對面庭院裏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男孩子，正在隔着一個上鎖的鐵柵欄門看着他。
“你在喊我嗎？”西弗勒斯猶豫的回到道，然後站了起來。
“沒錯，就是喊你。我說，你也是被拋棄的嗎？”那個男孩子盯着西弗勒斯，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一樣，仔細觀察着他的一切。
“才不是！我媽媽讓我在這裏等她回來。”西弗勒斯本想用蔑視和沉默來表達自己對這句問話的不滿，可是不知為什麼卻突然大聲喊着反駁了回去。
男孩子嗤笑了一聲，顯然對西弗勒斯的回答充滿了不屑。
“當初那個女人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讓我在這裏等她……可是結果呢？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我被孤兒院收養了。”
“我媽媽才不會那麼做！她一定會回來找我的！”西弗勒斯小小的身軀站得筆直，但是那挺直脊樑下的微微顫抖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男孩子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大門內氣喘吁吁跑來的一個女孩子打斷了。
“安德魯，快去吃飯，如果你還不抓緊時間的話，麵包就要被搶光了。”
“我們走。”安德魯點點頭，拉住了那個金髮女孩兒向著院內跑去，但在跑了幾步后還是停了下來並返回了大門那裏。
“我勸你別抱希望了，希望越大最後越傷心。趁早自己過來去見院長嬤嬤，也許還能趕上今天的午飯。”西弗勒斯沒有回答，但是男孩兒似乎也根本就不指望他回答一樣，只是轉過身拉着頻頻回頭看向西弗勒斯的女孩兒，用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向院內的那所大房子跑去，只留下西弗勒斯自己獃獃的站在那裏看着他們的背影……
西弗勒斯捏緊了艾琳留給他的英鎊，身體一軟靠在了牆上慢慢的滑坐在地。黑髮男孩兒將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臂，雖然一直在內心極力告訴自己剛才那個壞小子說的都是騙人的，都是因為嫉妒他有媽媽才會那麼說。可是為什麼，眼淚卻依然順着面頰默默的流了出來呢……
當艾琳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令她心裏發酸的場景。街道上，一個瘦弱男孩兒靠着牆坐在那裏，將頭埋入了他自己的手臂里。從那微微抖動的肩膀來看，他應該是在哭泣？可是，如果連哭泣都要這麼隱忍不敢大聲的話，他究竟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西弗，你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艾琳緊走了幾步，然後一把將男孩兒摟進了懷裏。西弗勒斯在聽到艾琳聲音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自己被摟進了一個軟軟的而且充滿溫暖的懷抱后才確信了這是事實，而不是他的臆想。
“媽媽……”因為太小的緣故，西弗勒斯還不能用他的手臂環住艾琳的身體，但是他依然用緊緊抓住她衣服的方式表達出了自己的緊張和恐懼。
“對不起，對不起……”艾琳此時也看到了街道對面的那所大房子，以及鐵柵欄門上掛着的牌子：聖約翰孤兒院。該死的！她怎麼當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艾琳心中萬分懊悔着，緊緊的摟住了依然在哭泣的西弗勒斯。這個孩子應該以為自己被拋棄了，所以才會哭得那麼傷心……
“媽媽，我保證我會聽話！求你不要扔掉我……求你……”西弗勒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算他再怎麼堅強和成熟，畢竟實際年齡只有五歲，他也只是個懼怕被親人拋棄的孩子。
“不會，不會的……”艾琳的心被自責蠶食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緊緊的抱着西弗勒斯，力求讓他得到一點點安全感。或許是母親懷抱的溫暖漸漸融化了西弗勒斯緊張的感覺，慢慢的，男孩兒停止了抽泣，然後抬起頭露出了一個靦腆的不好意思的笑容。
“西弗，我們走。”艾琳用手輕輕擦拭掉西弗勒斯面頰上的淚水，柔聲說道。
“嗯！”小小身影用力的點頭，然後牽住了艾琳的手。
艾琳站起身一手牽着西弗勒斯，一手提着那隻小小的皮箱，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並肩向外面走去。
柵欄門內，一個小孩子手裏拿着一個麵包怔怔的看着前方母子兩個遠去的背影，許久才默默轉過身向身後那所大房子慢慢走去。
“……虧我還特意為你留了一個麵包……算了，反正我還沒吃飽呢。”男孩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手裏的麵包，混合著臉上不經意流下的淚水大口吞咽着……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