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咬死他們 機關狗
寧州東明府石井街王家衚衕，老王家住最裏面，這會兒不在家，出門謀些營生，擺攤兒算卦，看相兼寫狀紙加賣烤地瓜。
他的烤地瓜爐設計的非常精巧，呈橢圓形上下三層，爐火在內膽中分出三個火道，只需要塞進地瓜輕輕一拉，爐子便會滴溜溜旋轉，不斷有火焰從頂上冒出，爐子上歪歪扭扭寫着機關爐三個大字。
王凌萱挺着小胸脯俏生生的在叫賣，生意不錯，攤子前圍滿了色眯眯的漢子，紅撲撲的小臉蛋充滿笑意。
街上一陣騷動，一個三角眼挺着大肚腩前胸寫個稅字的混混帶着四個人得意洋洋挨着收稅，看到王凌萱眼睛一亮“呦，媳婦兒，你就算了。”
轉頭對着不肯散去的漢子們高聲道“看，這是我寒老五未來媳婦兒，誰要欺負她就是跟我石井五狗過不去，老子弄死他。”
噹啷，王凌萱將兩個銅板摔到稅盤之中，捂着臉“寒老五，你趕緊走，我丟不起這個人。”
這個叫老五的不以為意，呲牙笑，露出牙上綠色菜葉“媳婦兒晚上跟我去聽曲兒吧？”
“滾！”王凌萱怒瞪柳眉“有多遠滾多遠……”
“好好好，別生氣，別生氣！氣大傷身。”老五賠着笑倒退，轉轉悠悠來到老王頭跟前賠笑“老丈杆子可有些個日子沒見了……”
“你大爺，草，滾！”老王頭一陣反胃，兩眼瞪得溜圓“滾滾滾！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連蛤蟆都不如！”
“呱……那咱就好好說道說道了。”老五哼了一聲，擦擦臉上的痰“咱們兩家也算世交，當年你借了我家銀子三百兩，當時說好了，還不上就拿姑娘給我當老婆，有沒有？”
“有！那是我喝醉了之後你爹強借給我的。”
“那我不管，欠債還錢對不對！”
“對！”
“咋，天機門主想賴賬？”老五挽挽袖子怒氣沖沖“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我問你當時怎麼寫的？”老王頭白了大狗一眼施施然問，老五一愣“今借銀子三百兩，日後不歸還則女兒相抵，沒錯啊。”
“落款呢？”
“天機門主。”
“對啊，我又不是天機門主，誰是找誰去……”老王頭掏出一張畫像指指點點搖頭晃腦“如今天機門主是馬小歪，對就是他，認準了，至於他有沒有女兒……你可以等。”
“老王八蛋敢陰我？”老五惱羞成怒一把掀翻了老王頭攤子“世人都知道你才是門主，想騙我？我的五兄弟可是寒家六星斗徒，信不信把你骨頭給你拆了？”
草，六星斗徒……能挑糞的都算三星，老王在心中吐了口唾沫，有把子力氣誰都算斗徒……發不出鬥氣算毛。
身後四個彪形大漢摩拳擦掌嘿嘿冷笑，老王頭眼皮抽搐一下乾笑“兄弟兄弟，不要急，不要急，賬肯定要還，不過……”
“老王，老王，我可找到你了。”又累又餓的逃荒模樣的馬小歪踉蹌趴到老王頭攤子前，二話不說撿起烤地瓜大口啃“我……餓死了。”
老王樂了，噗通單膝跪地“恭迎門主！”
“噶……”馬小歪叼着地瓜眼皮直跳，記憶里好像……這是一個不祥預兆，草，跑。
“你認錯人了。”馬小歪扔掉烤地瓜扭頭就走，三個嘿嘿冷笑的混混將馬小歪團團圍住，晃動手腕。
“你就是天機門新門主？”老五樂呵呵掏出皺巴巴的紙“天機門欠了我寒家八百兩銀子，今天還了吧？”
老王抬頭低聲“是三百兩。”
“對啊，八百兩。”
“好吧，八百兩……”
馬小歪哭喪臉罵“你個老不死的。”
散夥了都給自己留一筆債當念想，哀嘆遇人不淑啊，早知道這樣來就不應該投奔他。
“當然，根據法則約定你也可以選擇單挑，贏了賬一筆勾銷。”老五胖臉笑成一朵菊花，悲天憫人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啊，斗神他娘瑪利亞，你可以選擇他們四個揍你，也可以選擇你被他們四個揍。”
“我可以選擇第三條嗎。”馬小歪怯怯舉手，大狗理解的點點頭拍拍馬小歪肩膀“當然，那是你的權利，來，我也來，五個揍他。”
五個斗徒對陣天機門主，消息傳得夠快，看熱鬧的很快里三層外三層圍的嚴嚴實實，趁此機會老王拚命推銷烤地瓜，坐地漲價由一文錢長到兩文。
“好吧！來呀！互相傷害啊！”馬小歪咧嘴挽袖子，吹一聲口哨，黃狗呲牙從人縫隙中鑽出來衝著馬小歪晃動尾巴。
“這不是天機門被打殘了那隻二級機關獸嗎？”明眼人捂着嘴噗嗤笑，低聲議論紛紛。老王頭表情卻慢慢嚴肅起來，機關獸竟然他被修復了？
馬小歪盤腿坐在地上慢慢閉上眼睛，黃狗猛然一震眼中好像有了活意，低聲咆哮死死盯着那五個斗徒。
“拆了它。”隨着老五一聲令下，幾個斗徒獰笑着向前。
“上吧，掏襠犬！”馬小歪打了一個響指，黃狗吠了一聲，猛地屈膝向一個斗徒腳踝咬了過去。
“滾開！”那斗徒怒哼一聲，抬腿踹向黃狗，黃狗靈巧跳躍躲開同時歪頭從這名斗徒的褲襠內側撕扯下一塊肉來。
嘶……觀眾夾着褲襠倒吸一口冷氣。
一聲慘叫，斗徒抱着褲襠疼的打滾，另外三名斗徒對視一眼，散開將黃狗包圍，黃狗左躲右閃但是攻擊太密集了，被三人大腳踹來踹去，抽冷子，黃狗在被踹出去的時候揚起爪子重重在一名斗徒屁股蛋子上抓了幾道深深爪印。
又是一個滾地葫蘆，這狗爪子不知道什麼做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疼的冷汗直冒就是站不起來。
“對不住，晚上餓了，拆下狗爪子當簽子烤肉來着，上面還沾着孜然辣椒面……”
老五怒罵“無恥，無恥！這鬼東西還真厲害，抓住他，給我拆碎了。”另外兩名斗徒終於認真起來，攻守有章有法，拳頭帶着罡風不斷撲擊黃狗，黃狗陰損至極，專咬褲襠，又是倆斗徒捂着褲襠倒地嗷嗷叫，但是老五終於一把抓住了黃狗尾巴提起。
老五獰笑着抓住狗腿一扭硬生生撕扯下來，隨即掰斷一根根狗腿，拆掉整個身子零件掉了一地，最後抓住狗頭舉起“我贏了！”
馬小歪表情很奇怪，笑眯眯拋了個媚眼“那可未必哦……”
攥在老五手中的狗頭突然睜眼張開呲牙伸舌頭，老五嚇了一跳失手跌落，狗頭嗷嗚一口死死咬住老五褲襠再也不鬆開。
大姑娘小媳婦驚訝尖叫，手指捂住臉露出眼睛興奮打量。
老五目光獃滯冷汗直冒，抱着狗頭雙腿夾緊跪倒在地，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只感覺自己褲襠涼颼颼的有些收緊。
“yes！”馬小歪叼着一根草棍兒站起來，笑眯眯對着群眾作揖“多謝，多謝對天機門的支持，多謝！”
老五快嚇哭了，看着狗頭咬住褲襠死死抓住狗耳朵不鬆手.血慢慢溢出順着褲腿流了一地。
“老五，老五，你蛋散黃了？”眾人調笑。
冷汗直冒的老五哆嗦青白的嘴唇抬眼“滾，快去喊我寒山叔！”
眾人一陣鬨笑，人群中一個小廝擦擦冷汗轉身就跑。
馬小歪瞪着老王頭做了一個得意表情，又撓頭苦惱，這破狗又被拆碎了，麻煩。
一個中年長相酷似老五滿臉疙瘩的男子焦急跑過來“五兒，五兒，怎麼了？”
“叔，快救我，疼！”老五哭喪臉捂着褲襠，那男子冷哼一聲“誰幹的？竟然下狠手！”
所有人指着馬小歪，包括王家父女，老王頭雙手指着……凌萱看看老王，又抬起左手。
“早知道你就會落井下石。”馬小歪腹誹不已，抬頭滿臉堆笑“我們可是正規賭約，結果我贏了，所有人可以作證。”
寒山臉色陰沉哼了一聲，一股強大的氣勢透體而出，嚇得馬小歪連連後退好幾步噗通坐到地上，寒水蔑視馬小歪一眼，冷冷走到老五跟前蹲下“鬆手。”
老五疼的眼淚鼻涕一大把慢慢鬆開手。
寒山一手抓住狗下巴一擰，手中白光閃爍，嘎巴，精鋼鑄成的狗嘴生生被掰了下來，老五鬆了一口氣抱住叔叔痛哭流涕。
“三星斗者。”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驚呼出聲。
寒山扶起老五，目光露出寒意“寒門不肖徒技不如人願賭服輸，我是三星斗者寒山，閣下是否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不敢……我認輸”馬小歪直接搖頭“打不過你，不找不自在。”
“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寒山只覺得一陣憋屈兩眼瞪得溜圓，眼前這小子真他媽光棍兒，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生生給憋回去了，面子都不要，要不要臉？
在馬小歪那個年代，面子是什麼？鞋墊子都不如，要什麼面子。
所有人目光怪異，因為在這個大陸，名聲比命重要，高位職業者挑戰地位職業者本身就是低位職業者的殊榮，輸了都有莫大榮譽，死了都值！面子，可是這個面子扔給馬小歪，呱嗒掉地上，還被剁了好幾腳。
老王頭也覺得臉上臊的通紅，鑽過人群在馬小歪耳邊低聲“你應該答應，不然傳出去你怎麼立足？”
“哦……要不你去？門主還給你？”馬小歪若有所思，轉頭反問“去不去，來門主給你，回頭我去廟裏把那塊棺材板兒給你拖回來。”
“不不不，不不不當我沒說。”老王頭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這小混蛋太無恥了吧。
“哼，既然那樣，我代表東明府寒家對天機門發出挑戰，不死不休。”寒山怒火中燒，撕掉一塊袖子扔到地上。
“哇……”眾人真的嘩然了，生死戰，這不是接不接的問題，如果避戰那麼按照規矩肯定要解散門派的。
老王頭神情終於嚴肅了，認真看着馬小歪，馬小歪聳聳肩“你說戰就戰？我不……”
“我代表天機門接了。”老王頭打斷馬小歪的話表情嚴肅“這是近百年來第一次有人挑戰我天機門，證明我天機門還是存在的，我接了，不死不休。三個月後天機門人自會上門討教。”
寒山冷笑“很好，很好，屆時我寒家恭候大駕！”抱着侄兒推開眾人轉身離去。
“你存心讓我死是吧？”馬小歪真無奈了，這王八蛋老頭瘋了？